《玄女呦呦：心声横扫荒古大陆》舒饭

4、威严老爹强筑基，女儿一眼窥虚实

　　晨曦初露，金辉破晓。
　　周家演武场上，早已人影幢幢。数百名周家子弟身着统一劲装，动作整齐划一，吞吐天地灵气，演练家传功法。呼喝之声汇聚成流，气血阳刚之气冲霄而起，将晨雾都震散几分。
　　高台之上，周天罡负手而立，玄色家主袍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伟岸。他面容沉静，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子弟，不怒自威。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金丹后期灵压，如渊渟岳峙，令台下所有人生不出丝毫懈怠之心。
　　这便是周家家主，东域修仙道联盟赫赫有名的强者之一。
　　然而，无人知晓，此刻这位威严的家主，丹田之内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真元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中奔腾冲撞，每一次运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三年前小女儿那句“道基不稳，天劫难渡”的判语，如同梦魇，日夜萦绕心头。
　　他强行压下喉头一丝腥甜，面上依旧古井无波。身系一族之兴衰，他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半分脆弱。
　　“今日晨练，到此为止。”周天罡声音沉稳，传遍全场，“勤修不辍，方是正道，散了吧。”
　　子弟们恭敬行礼，陆续退去。
　　待众人散尽，周天罡挺拔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眉心掠过一丝极力隐忍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气，正欲转身返回静室调息，一个软糯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响起。
　　【啧，死要面子活受罪。真元都快逆冲心脉了，还在这里硬撑摆家主威风呢？】
　　周天罡脚步一个趔趄，猛地抬头，只见演武场边缘的白玉栏杆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正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手里还抓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灵桃，不是他那宝贝小女儿周呦呦又是谁？
　　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全然未曾察觉！
　　“呦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周天罡压下心中惊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威严，只是目光扫过周围，确认并无旁人。
　　【来看你演戏呀。】周呦呦啃了一口桃子，腮帮子鼓鼓囊囊，心声却清晰无比，【爹，你当年筑基，是不是用了‘九转凝元丹’？还是至少三颗？】
　　周天罡如遭重击，瞳孔骤缩！
　　九转凝元丹！这是他心底最深、最不愿触及的秘密！当年他资质并非顶尖，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强行依靠丹药之力突破筑基，虽成功上位，却也因此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道基瑕疵。此事他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夫人！
　　【不止吧？】心声慢悠悠地继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他所有的伪装，【我看不止三颗，恐怕是五颗。而且你贪功冒进，未等药力完全化开就急于求成，导致大量丹毒和未消化的药力淤积在七经八脉的末梢窍穴之中。】
　　【平时靠着金丹修为强行压制，看似无事，实则如同堤坝蚁穴，隐患深埋。如今修为到了金丹后期，真元质与量大增，这些淤塞之处就成了洪水冲击的脆弱点，每一次运功都痛苦万分，对吧？】
　　周天罡脸色煞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女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将他苦苦隐藏数十年的秘密砸得粉碎。
　　【更糟糕的是，】周呦呦跳下栏杆，迈着小短腿走到他面前，仰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你为了缓解痛苦，最近是不是又开始服用‘赤阳丹’来强行激发真元，疏通淤塞？】
　　周天罡身躯剧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中终于染上了一丝骇然！
　　赤阳丹之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连最信任的暗卫都未曾知晓！
　　【饮鸩止渴！蠢！蠢透了！】心声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赤阳丹性烈如火，确实能暂时冲开部分淤塞，让你感觉好受些。但你的道基本就虚浮，如同朽木，再被这烈火反复灼烧，只会加速崩溃！等你下次天劫来临，根本无需雷劫加身，你自己就会真元暴走，焚经断脉而亡！】
　　“噗——！”
　　周天罡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极度的震惊与后怕！
　　女儿所说，与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分毫不差！他确实隐隐察觉到了赤阳丹的危害，但那种痛苦暂时缓解的诱惑，以及家族重任在肩的压力，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爹！”周呦呦惊呼一声，快步上前，小手赶紧扶住他的腿，看似惊慌，心声却冷静得很，【哎呀，这就气吐血了？心理素质忒差！赶紧坐下调息，逆流的真元我给你顺顺。】
　　一股清凉柔和、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威严的气息，自那只小手上悄然渡入周天罡体内。这股力量精纯无比，霸道地抚平了他体内狂躁的真元，所过之处，那针扎火燎般的痛楚竟迅速消退！
　　周天罡心中骇浪滔天，也顾不得许多，立刻盘膝坐下，引导那股奇异力量运转周天。
　　约莫一炷香后，他缓缓睁开眼，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看向女儿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震惊、茫然、羞愧、还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呦呦...你...”
　　【别你呀我的了。】周呦呦掏出一块小手帕，嫌弃地递给他擦嘴角的血迹，【你这身毛病，麻烦是麻烦，但也不是没法子治。】
　　周天罡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声道：“有何办法？！”话一出口才觉失态，忙又压下激动，但眼中的迫切却掩饰不住。
　　【简单，破而后立。】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周天罡心头一跳。
　　【你那些淤塞的末梢窍穴，靠温和手段是永远打不通了。唯有用更强大、更精纯的力量，强行冲刷，撕裂淤塞，重塑脉络。过程嘛...大概比把你全身骨头一寸寸敲碎再接起来，痛上那么十倍八倍吧。】
　　周天罡听得头皮发麻，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为父...能忍！”
　　【光忍可不行，还得有东西配合。】周呦呦歪着头，【需要‘万年石钟乳’一滴，作为重塑脉络的根基；‘七彩琉璃莲’的莲籽三颗，护住心脉神魂，免得你痛死过去；再加‘龙血淬骨草’一株，强化经脉韧性，免得被撑爆...】
　　她每说一样，周天罡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这些无一不是只存在于古籍传说中之物，举世难寻！恐怕搜遍整个东域也未必能找出其一！
　　【哦，对了，】周呦呦仿佛刚想起来，补充道，【最后还需要一位修为至少是化神期的大能，以本源真元为你引导护法，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能有丝毫中断。】
　　周天罡闻言，脸上刚刚泛起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
　　化神期大能？莫说东域，便是整个荒古大陆，明面上的化神期修士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那等存在，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岂会为他一个金丹小修耗费四十九天本源真元？
　　这条件，比寻找那些天材地宝更加渺茫！简直是绝路！
　　看到父亲瞬间灰败绝望的脸色，周呦呦撇撇嘴。
　　【瞅你那点出息！找不到现成的化神期，不会自己培养一个吗？】
　　自己培养一个化神期？
　　周天罡差点以为自己伤势过重，出现了幻听。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周呦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本...本宝宝虽然现在修为没了，但眼界、经验、功法都在啊！随便指点一下，堆也能堆个化神期出来吧？】
　　周天罡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死死盯住女儿，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女儿，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她的心声，能道破天机，能指点丹道，能治愈暗疾...那拥有能造就化神期的无上功法，又有什么稀奇？
　　【不过嘛，】周呦呦话锋一转，小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笑容，【帮你治伤，帮你培养化神，都很费脑子的。得加钱！】
　　周天罡一愣：“加...加钱？”
　　【以后我的月例翻十倍！库房里的灵果零食我想吃多少拿多少！不准再让嬷嬷管着我看书...呃，看画册！还有，我看西苑那个小花园风景不错，给我改成私人灵药圃！】
　　周天罡听着女儿掰着手指头提条件，那副小财迷的模样，终于让他从巨大的震惊和绝望中回过神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荒谬和极度期待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重新浮现出家主的威严，只是眼底深处已燃起熊熊火焰。
　　“好！都依你！”他沉声道，语气斩钉截铁，“只要你能...”
　　【停！打住！】周呦呦伸出小手阻止他立誓言，【先别高兴太早。培养化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你的伤势，别等不到那天自己就先玩完了。】
　　【从今天起，立刻停止服用赤阳丹。每天子时和午时，运转最基础的‘引气诀’各一个周天，不可多，不可少。我会让二姐给你炼一些‘温脉散’，每天泡澡用。】
　　【最重要的是，】她表情严肃起来，【把你暗中培养的那批‘影卫’调回来，别让他们再去寻找那些没用的天材地宝了，有那功夫，不如去查查当年是谁给娘亲下的‘九幽蚀心蛊’。】
　　周天罡脸色骤然一变，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呦呦，你...”
　　【我怎么知道影卫？】周呦呦翻了个白眼，【他们身上那股子和你同源的血煞功法气息，隔老远我就闻到了。赶紧的，查清楚下蛊之人，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关于你道基受损的线索。我总觉得，这两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
　　周天罡沉默良久，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女儿，最终重重点头：“为父明白了。”
　　他站起身，身形依旧挺拔，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已然不同。以往的沉重与隐忧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意进取的锋芒和希望。
　　他弯腰，郑重地将小女儿抱起：“回家，爹让厨房给你做最新鲜的灵蜜糕。”
　　【这还差不多！】心声顿时充满了雀跃，【要多放蜂蜜！还有，爹你刚才吐血弄脏了衣服，记得换件新的，不然被娘亲看到又该担心了。】
　　周天罡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血迹，心中一暖，朗声笑道：“好！”
　　阳光洒落，将父女二人的身影拉长。
　　威严的家主抱着他看似懵懂的小女儿，大步离开演武场。无人知晓，这场短暂的对话，将会在不久的将来，于周家、于东域、乃至整个荒古大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周呦呦趴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琉璃般的眸子望向周家深处某个方向，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藏头露尾的臭虫，最好别让我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