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罪我，荒途有灯》暚光

12、斗篷下的人

　　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与云焕一起静静地躲着，不敢出声，暗中观察着侵入者。

　　也许是失去了灵力的缘故，她自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敏锐度降低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云焕……

　　脚步声传来，一群黑影逐步逼近，是什么东西闯了进来？好半晌，来者的身影逐渐清晰，拾月才看清那是什么。

　　这个弥漫着诡谲氛围的空间里，数十个身披斗篷的人伫立在破碎的黑石间。宽大的斗篷将他们的身躯尽数笼罩，只隐约透出轮廓。

　　这里面，居然还有活人？

　　拾月眸色倏紧，有一瞬的吃惊。来不及细想，不管他们是谁，出现在这里，必然都有自己的目的。或许，也是一些不知死活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归墟想要获得传言中的那些东西。

　　千年来，进入其中的修行者数不胜数。

　　拾月迅速环顾了一遍这些人，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上半张脸，她只觉得其中几张面孔有些眼熟。莫非，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

　　怎么也想不起来，拾月也懒得再去回忆。或许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不值得她去费心。如今自己灵力全无，若是与他们对上，怕是要费好大一阵功夫。

　　当务之急，她还是先想办法找到找到生命神树之心。

　　云焕专注的看着拾月，覆在她腰间的力道不断收紧，拾月瞪了云焕一眼，忍住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眼神警告云焕不要乱来。

　　要不是怕惊动外面那些人，她真想撕了云焕。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伙比当年更加无赖。

　　云焕原本挂着灿烂笑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辜的神情，眼睛睁的大大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拾月真的懒得理他，思考起当前的局势：

　　进入归墟后，她失去过两次意识。第一次醒来，她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里。跟着一些模糊的影子行走，不知到了何处后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到了这里。如果那不是梦，她当时身在什么地方，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可若如云焕所言，跳入归墟后，她应该直接到了此地才对，莫非……

　　其中一个黑衣人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他们这边靠近。云焕也警惕起来，一手握住剑柄，准备好随时出击。

　　黑衣人越来越近，已经快走到了他们所藏的巨石之前，在不远处，另一个黑衣人也好像发现了此处的不寻常，向他们这边走来。

　　拾月与云焕交换了一个眼神。云焕微微弓起身躯，缓缓拔出剑，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只等对方进入攻击范围，便给予他致命一击。

　　拾月也蓄势待发，待云焕出手后，她便可以趁机夺走对方手中的剑，再慢慢收拾剩下那些人。

　　已经走到了眼前，云焕正打算出手，后一个黑衣人却拉住前一人的肩膀，示意对方该走了。之后，所有的黑衣人便一齐离去。

　　虚惊一场，拾月也缓了一口气。

　　她感受不到那些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想来也同自己一样失去了力量，虽然她与云焕两人对付他们不成问题，但只怕也会受伤。这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若是能不起冲突自然最好。

　　拾月不免得开始嘲笑自己，多少年了，她早就习惯了轻而易举就能收割敌人的性命，从来不会去考虑避免与其他人动手。

　　这些年来，她手底下的亡魂早已堆积成山，人命在她眼中与蝼蚁无异。真没有想到，她还有今日。

　　确认对方都走远后，拾月与云焕从巨石后走出。拾月看向那些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拾月，你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吗？都跟踪我到这里来了，我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拾月看向云焕冷笑道，她想趁此机会弄清楚云焕到底查到了她多少消息。

　　她有把握自己手下的人不会透露半点消息，所以在知道被云焕盯上的时候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云焕的能力她不是不知道，只怕抽丝剥茧也能发现些什么。

　　“拾月，我……你还不肯相信我吗？我不会伤害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进入这里。”

　　“你不必知道。”拾月转身想要离开。

　　“拾月。”云焕拉住拾月的一只手，不肯让她离开。

　　“你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我总能跟着你吧。跟在你身边可比我一个人行事安全，你不会拒绝我吧？”云焕干脆耍起无赖，摆出一副拾月不答应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那些人进入这里的时间应当比我们早得多，跟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拾月此话也算是答应云焕了。她没工夫和云焕浪费时间，倒不如让他跟着，毕竟他也有利用价值。

　　朝着那些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一直前进，拾月与云焕进入了一个洞穴之中。四周岩石嶙峋，罅隙间偶尔渗出一些水渍，顺着粗糙的石面缓缓滑落至洞底的小水潭中。

　　“没路了？”两人对视一眼。

　　“那他们去哪儿了？”总不可能全都凭空消失了吧！

　　“我们再仔细找找，一定还有路。”

　　拾月顺着岩石仔细查看，因为光线昏暗，她靠近才看清嶙峋的壁面上有些什么。

　　壁面上布满了巨大扭曲的人脸，枯手从墙体蔓延，扒住人脸。眼眶处是空荡荡的大洞，罅隙中流淌的水便是从这些洞中流出的。

　　顺着整个洞穴地壁面走了一圈，拾月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云焕研究了半天，靠近一张巨脸。透过眼眶看去，洞后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隐隐约约中，又好像有什么在移动。

　　云焕凑得更近，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蓦地，壁面上一只枯手瞬间伸长，向云焕咽喉处刺来，云焕退后两步，立即拔出剑，一剑将枯手砍下。枯手落地，再次变成坚硬的石块。

　　壁面上的巨脸像是活了过来，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可再一看看，又一点都没动。

　　云焕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

　　“你怎么了？”

　　是拾月的声音。

　　“无妨。”云焕看了一眼壁面，方才被他砍断的那只枯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又长了出来。

　　“我看过了，没有出口。”

　　拾月垂眸看了看地上枯手状的岩石，抬眸间视线落在云焕剑上那道细微的痕迹上，不等她深思，壁面上层层堆叠的枯手又再一次活了过来，向拾月与云焕袭来。

　　“去水下。”

　　既然岸上没有，出口若真的存在，便只能藏在脚下这片未知的水域里。

　　入水的刹那，拾月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可仅仅是一瞬间，又全部消散。她尝试着在水中寻找那股力量的根源，刚才的一切却像是一场错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寻到。

　　直到云焕拉着拾月离开水面，拾月看着云焕，他的的确确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全部灵力，那刚才她感受到的力量会是谁的呢？

　　拾月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再多想什么了。拾月看向四周，那些身披宽大斗篷的人缄默成列，听到动静后，全都机械地转身面向拾月与云焕。

　　被发现了！看样子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

　　黑衣人逐渐靠近，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包围圈逐步收缩。突然，拾月一跃而起，向周围的黑衣人攻去，几件黑色斗篷同时被掀向空中，将斗篷底下的人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她倒是要看看，这些让她觉得眼熟的人到底是谁。

　　那些人从后脑勺至脚底，绷带如蜘蛛网般紧紧地缠满全身，缠绕的绷带早已泛黄，缝隙里渗出深褐色的血渍。绷带中露出的双眼空洞死寂，眼珠浑浊被一层白膜覆盖，就那样呆滞的凝视着拾月与云焕。

　　斗篷被掀开地同时，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拾月几欲作呕。

　　这掀了和没掀有什么区别？也就多露出双眼睛，还不像活人的眼睛。拾月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

　　云焕拔剑接连洞穿三人咽喉，速度快的只剩残影。拾月侧身躲过一人的攻击，同时右腿如闪电般直击对方手腕。

　　那柄锈迹斑斑的剑打着旋飞向半空，拾月足尖轻点，一把握住剑柄，夺走对方的武器。下落时，剑尖自上而下贯入一人肩胛，落地瞬间再挥剑刺入另一人心脏。

　　原以为这必杀的一剑能结果对方的性命，可这些伤口似乎丝毫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依旧一个接着一个攻上来，不需要丝毫歇息。

　　拾月沉思，这些攻击居然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她的的目光在对方缠绕全身的绷带上停留片刻，突然起剑，锋刃贴着对方的手臂擦过，手臂上紧绕的绷带一圈圈滑落。

　　与此同时，绷带下露出的手臂竟一块一块掉落。拾月见状，再次起剑将对方身上的绷带全部挑开。没有了绷带的束缚，这些“人”的身体全部散落。

　　碎成这样！饶是见惯各种异事的拾月也难以相信。这些人身上，除了那颗脑袋，全身上下都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组成！

　　就在拾月打算将剩下那些人处理了时，身上那种奇异的感觉一下子加深，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突然半跪在地。而这一迟，让对方抓住了机会，一剑向拾月刺来。

　　眼看对方的攻击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拾月想要躲开，身体却怎么都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