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未轮回的伪善骑士》云寒烟

91、奇斯里科私立高中

　　规则的恶意，如同两条淬了毒的绞索，在无形之中悄然收紧，从截然不同的方向，同时勒向了柳晚卿的脖颈，以及她与同伴之间那道赖以支撑的羁绊。一边是复刻过往噩梦的孤立霸凌，一边是混淆视听的替身离间，双线并行的绝境，将这场规则博弈推向了更凶险的深渊。
　　考试周的间隙，短暂的休息时间如同偷来的喘息。连续几场考试带来的脑力消耗，叠加着持续不断的精神污染，让柳晚卿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她避开走廊里那些或空洞、或带着恶意的目光，独自一人走向教学楼顶楼——那里的卫生间最为僻静，鲜少有人光顾，她只想用冷水泼在脸上，让混沌的大脑从窒息般的压力中短暂抽离。
　　顶楼的走廊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柳晚卿推开卫生间的门，金属合页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轻响，打破了这里的死寂。她刚走进门内，还未来得及转身，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关上，紧接着，传来了“咔哒”一声清晰的落锁声！
　　那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回荡，瞬间让柳晚卿的心头警铃大作。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转身，脊背绷紧，全身的肌肉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瞳孔微微收缩——八个穿着奇斯里科高中蓝白色校服的女生，正堵在门口，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她们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NPC的空洞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与那些“不怀好意男生”如出一辙的、被恶意彻底驱动的扭曲表情，眼神里闪烁着兴奋、鄙夷与肆无忌惮的恶意。
　　为首的那个女生，身形纤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之前的怯懦，赫然是不久前曾在一楼洗手间偷偷给她递过警告纸条、提醒她“小心红色鞋子”的林瑶！可此刻的林瑶，早已没了当初的惶恐不安，她的眼神空洞却又充满暴戾，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完全成了规则操控下的傀儡。
　　“哟，我们的‘高材生’，考累了？躲到这种地方来偷清闲了？”林瑶向前一步，声音不再是之前的细弱蚊蚋，而是充满了刻意放大的刻薄与讥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刚才在考场里不是挺能耐的吗？笔写得那么快，是不是又偷偷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就是啊，考得那么好，谁信啊？肯定是抄的！”另一个短发女生立刻接口，她双手抱胸，语气轻佻又恶毒，上下打量柳晚卿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装什么清纯白莲花？我看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脏呢！”
　　污言秽语如同密集的冰雹般砸来，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充满了对女性最恶毒的侮辱、臆测与□□羞辱。这些话语，精准得可怕，几乎一字不差地复刻了柳晚卿高中时期，被那个女生小团体堵在学校卫生间里时，听到的那些最肮脏、最伤人的言论。过往的痛苦记忆与眼前的恶意场景瞬间重叠，让柳晚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但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默默承受的怯懦女孩。柳晚卿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瓷砖墙，双脚微微分开，重心下沉，摆出防御姿态。那双异色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快速扫过眼前的八个女生，试图寻找包围圈的破绽，伺机突围。可这八个女生显然是被精心安排的，她们彼此配合，形成的人墙密不透风，每一个空隙都被死死堵住，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跑不掉的！”林瑶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在这里，没人会来救你！”
　　柳晚卿不再废话，心念一动，试图召唤千机伞——这是她最可靠的武器，也是她破局的希望。然而，预想中熟悉的重量感并未在手中出现，反而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极其强大的系统压迫力，如同厚重的乌云般死死笼罩着她，将她与千机伞之间的联系彻底禁锢！千机伞仿佛在虚空中剧烈震颤，想要冲破束缚，却始终无法顺利具现，只能传来一丝微弱的、徒劳的共鸣。
　　是规则的压制！在这个被刻意制造出的“绝境”空间里，规则背后的“意识”正在动用其最高权限，帮助这些霸凌者，剥夺她的反抗能力！
　　“动手！给我把她的假面具撕下来！”林瑶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一声令下。
　　八个女生立刻如同饿狼般一拥而上，她们的动作粗暴而疯狂，却刻意避开了拳打脚踢——那样的伤害太过明显，不符合规则“软性折磨”的逻辑。她们选择了更加下作、更加侮辱人的手段——死死抓住柳晚卿的手臂，用力撕扯她身上的校服！
　　“刺啦——！”
　　布料被暴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撕裂人心的利刃。柳晚卿身上的蓝白色校服外套被粗暴地扯开，纽扣崩飞，衣袖瞬间被撕成碎片；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未能幸免，领口被狠狠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痕，露出了底下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一抹浅色内衣的边缘，带着屈辱的暴露感。下身的校服裙子也被拉扯得严重变形，腰间的纽扣断裂，裙摆被扯得歪歪扭扭，几乎要脱离腰际，露出纤细的腰线和部分大腿。
　　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大片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战栗，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寒冷，更是心理上的屈辱与愤怒。柳晚卿奋力挣扎，双手死死护住胸前，双腿用力蹬踹，试图摆脱束缚。可双拳难敌四手，在系统的强力压制下，她的力量被大幅削弱，而对方又人多势众，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劣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徒劳。
　　很快，她就被两个力气较大的女生死死按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脸颊被迫贴着冰冷、黏腻的地砖，额头抵着散落的头发和不知名的污秽，屈辱的姿势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地砖上的寒气透过肌肤渗入体内，与心中燃烧的怒火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不甘。
　　“哈哈哈，看她这狼狈样，还装什么高冷！”
　　“就是，这下原形毕露了吧！”
　　女生们的嘲笑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病态的兴奋。其中一个女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外形酷似手机的物品——显然是规则具现化的模拟道具，她解锁屏幕，打开相机，镜头死死对准了柳晚卿被迫暴露的身体，对准了她肌肤上因为挣扎而出现的淤青和抓痕，也对准了她那张因为愤怒、屈辱而愈发冰冷的美丽面孔。
　　“拍下来！给她拍清楚点！”林瑶凑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柳晚卿，声音里带着扭曲到极致的快意，“把这些照片发出去，让全校的人都看看，这位所谓的‘优等生’、‘反抗者’，背地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让她永远抬不起头！”
　　模拟手机的闪光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次次闪过，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柳晚卿的尊严上狠狠踩下一脚，将她的屈辱定格在这一刻。
　　就在这极致的屈辱与愤怒交织的瞬间，柳晚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千机伞之间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联系，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更加强大、更加阴冷的力量强行切断！那股力量中，充满了堕落、妥协与自我放弃的气息，与噩渊神殿棋盘上那枚灰色王棋“合众的柳”散发的精神污染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卫生间污浊的空气里，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那个在她考试时惊鸿一瞥的、浓妆艳抹的“堕落柳晚卿”的幻影！这一次，幻影不再是转瞬即逝，她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而得意的笑，手中隐约把玩着的，赫然是一柄与千机伞一模一样的虚影！只是那柄伞的虚影不再是耀眼的银白色，而是通体灰暗，散发着污浊的气息。
　　柳晚卿的心头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伪命题……它的目的，从来不仅仅是干扰她的精神，动摇她的意志！它更是在借助这种极致的屈辱和绝望，尝试掠夺她赖以生存、赖以反抗的力量！它想将她的武器也彻底“堕落”，变成摧毁她的工具！
　　几乎在柳晚卿被堵在顶楼卫生间、陷入绝望复刻的同一时刻，教学楼中层的走廊里，栀梦、苏清寒和宋晓阳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四处寻找着柳晚卿的身影。
　　自从被规则强行分组后，他们与柳晚卿的联系就被刻意阻隔，不仅课堂上无法交流，就连课间休息的时间，也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意外”或NPC的“引导”，让他们难以汇合。好不容易等到这节较长的休息时间，三人摆脱了各自小组的纠缠，按照之前约定的地点聚集，却迟迟没有看到柳晚卿的身影。
　　“晚卿怎么还没来？会不会出事了？”栀梦的眉头紧紧蹙起，青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她的目光不断扫过走廊的各个角落，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太了解柳晚卿的性格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绝不会轻易迟到，更不会无故失联。
　　苏清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她快速分析着目前的局势：“考试周期间，规则的针对性攻击越来越明显，晚卿作为主要目标，单独行动很可能会遭遇危险。我们分头找找，注意避开那些穿着红色鞋子的教职工和形迹可疑的NPC。”
　　宋晓阳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焦躁：“不行，分头找太危险了，万一我们也被盯上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去顶楼看看？会长之前说过，顶楼人少，可能会去那里休息。”
　　就在三人商议之际，一个身影从走廊拐角处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步伐缓慢而摇曳，带着一种与这压抑校园格格不入的慵懒风情。
　　是柳晚卿！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宋晓阳立刻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喊她，却又猛地顿住，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苏清寒也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眼前的“柳晚卿”，虽然有着与柳晚卿一模一样的脸和身形，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清冷、沉稳与坚韧。她脸上带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妩媚而轻浮的笑容，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刻意的勾人意味；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被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贴在颈间，平添了几分风尘气；身上的校服外套没有好好穿着，而是随意地搭在肩上，里面穿的也不是平日的简单衬衫，而是一件低领的黑色紧身内搭，将她纤细的锁骨和优美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与她平日保守的穿着风格判若两人。
　　“哟，都在呢？让你们久等啦~”‘柳晚卿’开口说话，声音也变了——不再是柳晚卿惯有的清冷低沉，而是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尘气息，听得人头皮发麻。
　　宋晓阳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困惑：“会长？你……你怎么这身打扮啊？还有你这声音，是不是不舒服？”他虽然觉得眼前的“柳晚卿”处处透着怪异，但那张脸太过熟悉，让他一时无法完全怀疑。
　　苏清寒则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发现“柳晚卿”的站姿、手势，甚至是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与真正的柳晚卿有着细微却致命的差别。真正的柳晚卿站姿挺拔，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而眼前这个人，姿态娇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刻意的做作，完全没有柳晚卿那份由内而外的坚韧。
　　唯有栀梦，在看到这个“柳晚卿”的瞬间，全身的气息就骤然冷了下来，青色的眼眸中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担忧，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警惕与敌意。她与柳晚卿并肩作战这么久，早已将彼此的一切刻入骨髓——她熟悉柳晚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熟悉她眼神里那份独有的、历经风雨却从未熄灭的清冷与坚韧，更熟悉她身上那股干净而纯粹的气息。
　　而眼前这个人，虽然顶着晚卿的脸，模仿着晚卿的轮廓，但其眼底深处没有丝毫的坚定，只有轻浮与算计；身上散发出的也不是晚卿独有的清冽气息，而是一种混合着廉价香水味和……某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堕落腐朽的气息。这绝不是她的晚卿！绝不是！
　　“晚卿”似乎没有察觉到栀梦的敌意，依旧带着那副妩媚的笑容，径直走到栀梦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轻佻地想要去勾栀梦的下巴——这个动作，放肆又亲昵，完全是柳晚卿绝对不可能做出的行为。
　　“我的好孟孟~怎么这样看着我呀？”‘柳晚卿’笑吟吟地，语气甜得发腻，亲昵的称呼让在场的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不是等急了？抱歉呀，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栀梦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带着恶意的手指，眼神冰冷如霜，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晚卿！”
　　‘柳晚卿’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褪去，但眼底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被识破的意外，随即那意外就化为了更深的、带着恶意的玩味。她似乎没想到，第一个识破她的会是栀梦。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她收回手，轻轻掩住嘴角，发出一阵矫揉造作的轻笑，笑声里充满了令人厌恶的虚伪，“不愧是柳晚卿最信任的人，真是敏锐啊……看来，你真的很爱‘她’呢~”
　　这句话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刺向在场的三人。
　　苏清寒和宋晓阳此刻也彻底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各自的武器——苏清寒的银质匕首、宋晓阳的短棍——悄然出现在手中，警惕地对准了眼前的伪冒者，形成了夹击之势。
　　“你到底是谁？！把我们会长怎么样了？！”宋晓阳的声音充满了怒火，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伪冒者，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撕碎，“如果你敢伤害会长，我绝对饶不了你！”
　　顶着柳晚卿外貌的堕落幻影——也就是柳婉清所创造的伪命题“合众的柳”，丝毫没有被拆穿身份后的惊慌失措，反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肩上搭着的校服外套，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发丝，笑吟吟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眼神最为冰冷的栀梦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现在在这里跟我争斗~”她拖长了语调，语气带着令人厌恶的慵懒和幸灾乐祸，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意的挑衅，“不如……去看看你们那位亲爱的会长大人，此刻正在经历的‘新生’~”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教学楼顶楼卫生间的大致方向，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而期待的笑容，那笑容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马上……就要彻底变成‘我’了哦~”
　　这句话如同惊雷，让栀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伪命题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带着蛊惑的语气说道：“林瑶那家伙……应该已经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了吧~马上就要用在你们亲爱的会长大人身上了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补充道：“一些……能让她彻底放弃所有抵抗，乖乖变得‘听话’、变得和我一样‘轻松’的小道具~”
　　话音未落，伪命题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走廊的空气里，只留下那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带着恶意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晚卿！”栀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再也顾不上其他，发出一声焦急的呼喊，转身就朝着顶楼卫生间的方向疯狂狂奔而去！她的速度快得惊人，裙摆因为奔跑而剧烈摆动，青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恐惧与绝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晚卿，你一定要撑住！我来了！
　　苏清寒和宋晓阳也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狂奔而去，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脚下的步伐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而此刻的顶楼卫生间内，柳晚卿依旧被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模拟手机的闪光灯还在不断闪烁，记录着她的屈辱。林瑶的手中，赫然多了一个闪烁着不祥紫色光芒的、如同项圈般的金属环，那金属环上流转着污浊的能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精神压制气息。林瑶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双手拿着那个金属环，缓缓蹲下身，朝着柳晚卿的脖颈，狠狠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