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未轮回的伪善骑士》云寒烟

84、奇斯里科私立高中

　　宿管阿姨化作的污秽渗入地板，只留下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剪和满室狼藉，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凶险的遭遇并非幻觉。宿舍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隐藏任务：活过今晚，完成度：1/4】
　　冰冷的系统提示，昭示着这仅仅是漫长黑夜的第一个考验。
　　宋晓阳手臂上的伤口在栀梦【灵药双生】的治疗下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但他脸上的惊悸未退，喘着粗气骂道：“这鬼地方……连睡觉都不安生！”
　　苏清寒已经开始冷静地检查宿舍门是否关紧，并试图清理战斗留下的痕迹，尽管那滩黑色的液体已经消失无踪。“规则执行者……可重生……”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这意味着我们的任何一次违规，都可能引来无休止的追杀，直到规则被破坏。”
　　栀梦则更关心柳晚卿的状态。她看到柳晚卿站在窗边，背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那双异色眼眸望着窗外漆黑的校园，看不出情绪，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晚卿？”栀梦轻声唤道，走到她身边。
　　柳晚卿缓缓吐出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因宿管阿姨那冰冷嗜血的眼神和腐败气息而勾起的、某些不愉快的记忆碎片压下。“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轮流休息，抓紧时间。距离六点还有……”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四个多小时。”
　　后半夜，由苏清寒和宋晓阳守夜。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搏杀，神经依旧高度紧绷，谁也无法真正入睡。柳晚卿和栀梦并排躺在硬板床上，合衣而卧。黑暗中，彼此能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体温。
　　柳晚卿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活跃。白天的规则压迫，夜晚的突然袭击，以及这个熟悉又扭曲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坚固的心理防线。
　　睡意如同跗骨之蛆，在极度疲惫后终于缓慢降临。然而，它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沉的、无法控制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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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
　　她不再是那个冷静的法医，不再是雾海回声的会长。她变回了那个穿着不合身旧校服、瘦削单薄、沉默地穿梭在奇斯里科走廊里的少女，柳晚卿。
　　刺耳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冰冷的针，扎进耳膜。
　　“看那个怪胎！”
　　“没爹没妈的野种！”
　　“装什么清高！”
　　她被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生堵在卫生间角落。冰冷的水从头顶的拖把桶泼下，浸透了单薄的校服，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她们嬉笑着，用手机拍摄她狼狈的样子，言语如同毒蛇吐信。
　　“听说你很喜欢跟那个神神叨叨的言雯混在一起？两个怪胎，真是绝配！”
　　“喂，问你话呢！哑巴了？”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用力推搡着她的肩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传来闷痛。
　　她想反抗，想嘶吼，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如同沼泽，将她一点点吞噬。那些面孔在眼前扭曲、放大，充满了恶意与快意。
　　场景猛地切换。
　　不再是卫生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潮湿，窒息感如同巨手扼住了喉咙！
　　是废墟！彩虹岛福利院的废墟！
　　八岁时的恐惧如同鬼魅般复苏。她感觉自己又被埋在了下面，沉重的混凝土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粉尘和绝望。耳边是远处模糊的救援声和近处其他孩子微弱的哭泣，但那些声音越来越远，黑暗越来越浓……
　　“救命……”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身体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剧烈颤抖。那份被遗弃、等待死亡降临的冰冷感觉，比任何霸凌都更加蚀骨灼心。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瞬间——
　　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突然从身侧传来，紧紧包裹住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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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中，硬板床上。
　　栀梦并未沉睡，她始终保持着几分警觉。忽然，她感觉到身边的柳晚卿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抵御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是做噩梦了。
　　栀梦的心瞬间揪紧。她立刻侧过身，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臂，轻轻地将那个在梦中蜷缩、仿佛要破碎掉的身影，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她的动作轻柔却坚定，用自己的体温和存在，去驱散那梦魇带来的寒意。
　　陷入噩梦深渊的柳晚卿，在感受到那真实暖意的瞬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几乎是本能地反手紧紧抱住了栀梦的腰，将脸深深埋入对方温暖而带着清雅气息的颈窝，身体依旧因残留的恐惧而微微战栗，但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松懈的支点。
　　栀梦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那头被冷汗微微濡湿的墨绿色长发，动作充满了无声的安抚与守护。
　　黑暗中，两人相拥而卧，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渐渐交融。柳晚卿紧绷的身体在温暖的怀抱里慢慢放松下来，那令人窒息的梦魇似乎被这真实的触感驱散了几分。她依旧没有醒，但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栀梦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复的呼吸，青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心疼而温柔的光芒。她知道柳晚卿的过去承载了太多沉重，而这个副本，正在无情地撕开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她能做的，就是在这些时刻，给予她一个可以暂时停靠、汲取温暖的港湾。
　　后半夜，再没有“规则执行者”前来骚扰。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旧弥漫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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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钟指针终于艰难地爬过清晨六点整。
　　“叮铃铃——！”
　　尖锐的起床铃声如同催命符般，再次响彻了整个宿舍楼。
　　柳晚卿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异色的眼眸中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但迅速被惯有的冷静覆盖。她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栀梦，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而栀梦也正睁着青色的眼眸，温柔地看着她。
　　记忆回笼，昨晚的噩梦与后来的温暖交织。柳晚卿耳根微热，有些不自然地松开了手，坐起身，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早。”
　　“早。”栀梦也坐起来，仿佛无事发生般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长发，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苏清寒和宋晓阳也相继醒来。四人简单洗漱，整理内务——在规则注视下，谁也不敢怠慢。
　　离开宿舍前，柳晚卿最后看了一眼那块宿管阿姨消失的地板，目光沉静。
　　新的一天开始，生存游戏继续。
　　白天的课程依旧是高度重复的压抑和规则试探。他们更加小心，避免任何可能触发警告或清除的行为。柳晚卿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不断记录、分析着每一个老师的习惯，每一个“同学”可能存在的异常，以及校园内所有不协调的细节。
　　她发现，那个昨天在洗手间给她递纸条的女生，今天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神躲闪，几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而昨天被带走的王涛的座位，已经空了，再也没有人提起。
　　课间操时，众人更加谨小慎微，动作力求标准，不敢有丝毫差错。
　　午餐时间，食堂里依旧沉默。柳晚卿注意到，打饭窗口的阿姨在给学生盛汤时，如果学生没有及时说“谢谢”，她的手会微微停顿一下，眼神也会变得有些冰冷。这或许又是一个隐藏的规则触发点。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内容是无趣的队列练习和跑步。在跑步过程中，柳晚卿刻意落后了几步，目光扫过操场边缘的器材室和那栋阴森的“辅导中心”小楼。她注意到，“辅导中心”门口似乎有淡淡的、不正常的能量残留，而且偶尔会有穿着白大褂、但脚上穿着红色皮鞋的身影一闪而过。
　　红色鞋子……老师？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信息在一点点累积，规则探索度却增长缓慢，显然还有更深层的秘密没有被触及。
　　晚自习前，有一个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依旧选择留在教室学习，只有少数人会在走廊里缓慢踱步。
　　柳晚卿四人来到了教学楼一楼的大厅，这里有一面巨大的公告栏，上面除了张贴作息时间表，还有一些优秀学生照片和……一份处分通报。
　　通报上写着：高三（X）班，李XX，因多次违反课堂纪律，屡教不改，经校方研究决定，给予记大过处分，并送往“辅导中心”接受特别教育。
　　又是“辅导中心”！
　　柳晚卿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四个字上。这地方，显然是这个规则怪谈副本的核心区域之一，是违规者的最终归宿，也极有可能是破解规则的关键。
　　“我们需要想办法进去看看。”柳晚卿低声道。
　　“怎么进去？那地方看起来就邪门得很，门口搞不好还有‘红色鞋子’守着。”宋晓阳皱眉。
　　“硬闯肯定不行。”苏清寒分析，“需要合理的‘理由’，或者……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栀梦则注意到公告栏角落里，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不太起眼的“心理辅导室”值班表，上面的老师名字……似乎有白天见过的，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英语老师。
　　心理辅导室……辅导中心……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晚自习依旧是漫长的煎熬。当九点半的铃声再次响起，四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时，心情比昨天更加沉重。
　　他们知道，昨夜逃过的“查寝”，今晚极有可能再次降临，甚至可能因为昨日的反抗而变得更加凶险。
　　【隐藏任务：活过今晚，完成度：1/4】的提示，像是一个冰冷的嘲笑。
　　回到宿舍，关上门。四人默默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今晚，可能会更难。”柳晚卿开口，声音平静，“按照昨晚的配置守夜。如果……如果它再来，我们可能需要改变策略。”
　　一味的防守和被动应对，在这个不断重生的规则执行者面前，终有疏漏之时。他们必须找到更主动的方法。
　　夜色，再次如同浓墨般笼罩了奇斯里科私立高中。
　　宿舍内，灯光熄灭，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降临。
　　守夜开始。
　　柳晚卿和栀梦依旧负责第一班。有了昨晚的经历，两人更加警觉。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当指针再次指向深夜，那沉重、粘稠的脚步声，果然，又一次从走廊尽头响起……
　　“咚……咚……咚……”
　　由远及近。
　　带着比昨夜更加浓郁的恶意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