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未轮回的伪善骑士》云寒烟

39、蛊歌

　　地下石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同心蛊带来的链接感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柳晚卿与栀梦的手腕，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组队关系的、更加紧密却也更加危险的羁绊。

　　柳晚卿强行压下心底那丝异样，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古书与那两颗悬浮的“同心石”上。古书后续的内容更加晦涩，大多是关于某种古老仪式的残缺记载，似乎与沟通“蛊神”有关，但关键部分已然缺失。

　　“这本书的后半部分……被撕掉了。”柳晚卿合上古书，指尖拂过粗糙的书页边缘，那里有明显的撕裂痕迹。

　　“看来关键线索不在这里。”苏清寒收回巡视墙壁的目光，语气依旧冷静，“这间石室更像是一个准备间，或者……安全屋？”

　　灵瞳的扫描也基本完成：“除了壁画、黑池和这个石台，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机关或通道。波动源最强烈的就是这两颗同心石和那本书，但现在书的信息不全……”

　　就在众人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一直沉默地警惕着四周的磐石，忽然用巨盾轻轻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指向石室一侧，那面绘满了赐福壁画的岩壁下方，一个被阴影和一堆腐朽杂物半掩着的、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好像有东西。”磐石瓮声瓮气地说。

　　苏清寒立刻持枪上前，小心地拨开那些散发着霉味的杂物。后面并非坚实的岩壁，而是一扇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颜色深沉的木质小门，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内凹的掌印痕迹，掌印周围铭刻着一圈细密的、与祭坛上那些镇压铁链类似的暗红色符文。

　　“有门！”灵瞳立刻进行扫描，“门后……有微弱的生命反应！很虚弱！结构分析……这扇门需要特定的‘权限’或者……某种血脉认证才能开启？”

　　柳晚卿走上前，观察着那个掌印和符文。她尝试着将手按上去，没有任何反应。又拿出【残破的蛊神符印（仿）】贴近，符文微微亮了一下，但门依旧纹丝不动。

　　“权限不够吗？”栀梦也凑近观察，手腕上的同心蛊烙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烁着。

　　就在柳晚卿思索着其他可能性时，站在稍后位置的苏清寒，目光扫过那个掌印，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牵引感，让她不由自主地也伸出了手，轻轻按向了那个掌印。

　　就在苏清寒的掌心与那凹陷的掌印完全贴合的一刹那——

　　嗡！

　　门上的暗红色符文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那冰冷的镇压之光，而是散发出一种温和而纯净的、带着些许悲悯意味的辉光！紧接着，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随即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更加狭窄幽深的通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苏清寒自己。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清寒？”柳晚卿看向她，带着询问。

　　苏清寒摇了摇头，清冷的脸上也带着不解：“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应该这么做。”

　　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柳晚卿压下疑惑，率先踏入了通道。通道仅容一人通过，下行不过七八米，便抵达了一个更加狭小的、如同囚笼般的石室。

　　石室内只有一张简单的石床，一个盛放清水的瓦罐，以及一个蜷缩在石床角落、穿着破旧但依稀能看出曾是祭司服饰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听到动静，惊恐地抬起头。她看起来年纪很轻，面容清秀，但脸色苍白憔悴，嘴唇干裂，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长期的孤独带来的麻木。然而，当她的目光掠过最先进入的柳晚卿和紧随其后的栀梦时，那麻木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敬畏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恐惧覆盖。

　　直到她的视线，越过柳晚卿和栀梦，落在了最后进入的苏清寒身上时——

　　女子那双死寂的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骤然泛起了剧烈的波澜！那不仅仅是看到希望的激动，更夹杂着一种难以置信的、仿佛看到了某种绝不可能出现的存在般的震惊与……孺慕？

　　她猛地从石床上挣扎着坐起，声音因为长期缺水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丝哭腔：“你……你们……是外面来的人？是来救我的吗？”

　　柳晚卿示意磐石守在门口，自己放缓了声音，尽量不刺激到她：“我们是误入此地的外乡人。你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我……我叫雯小小，”女子，或者说雯小小，哽咽着说道，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瞟向苏清寒的方向，仿佛那里有磁石在吸引着她，“是白岩寨的……见习祭司。”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原来，白岩寨世代供奉蛊神，但近几十年来，寨子里的“蛊神祭”变得越来越诡异。以往的祭祀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驱除病害，但现在的祭祀，却充满了血腥与疯狂。大祭司和寨主声称获得了蛊神新的“神谕”，需要用外乡人的血肉和灵魂作为祭品，才能平息蛊神的“怒火”，换取寨子的延续。

　　雯小小因为质疑这种血腥的祭祀，并且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记载着古老、相对平和祭祀仪式的残卷（很可能就是外面石室里那本被撕毁的古书的前半部分），触怒了大祭司，便被冠以“亵渎神灵”的罪名，囚禁于此，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真正的蛊神祭，不是这个样子的……”雯小小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古老的记载中，蛊神虽然威严，但祂的恩泽是给予所有信奉者的，不需要如此……如此残忍的献祭。现在的祭祀，更像是一种……邪术！他们在利用蛊神的力量，或者说……在扭曲祂！”

　　她透露，即将到来的这次蛊神祭，规模空前，大祭司准备用所有被抓来的外乡人，以及寨中一部分“不纯净”的寨民作为祭品，试图完成某种可怕的仪式，据说能让“蛊神”以更完整的形态降临，或者……让大祭司他们获得媲美神明的力量。

　　“必须阻止他们！”雯小小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如果仪式完成，不仅仅是外乡人，整个白岩寨，可能都会沦为一片死地！蛊神……祂的状态很不对劲，我能感觉到，祂很痛苦，那些锁链……那些锁链不是在保护寨子，而是在加剧祂的疯狂！”

　　【叮——！】
　　【隐藏线索收集：蛊神祭的真相（1/1）】
　　【剧情推演度提升至42%】
　　【获得积分奖励：2000】

　　系统的提示音确认了雯小小话语的价值。

　　然而，就在柳晚卿消化这些信息，思考着如何阻止祭祀时，雯小小却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聚焦于苏清寒，而是带着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迷茫的神情，依次扫过柳晚卿、栀梦，最后又回到苏清寒身上。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仿佛透过她们，看到了某种遥远时空中的幻影。她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无尽眷恋与悲伤的语气，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您……醒了吗？不……你们不是祂们……”
　　她摇了摇头，视线在柳晚卿和栀梦身上停留一瞬，带着敬畏与困惑，
　　“但为何……会如此相像呢？”
　　最后，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苏清寒，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依赖，有敬畏，更有一种仿佛迷失的孩子终于看到了至亲般的、令人心碎的孺慕与思念，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对着苏清寒的方向，吐露出了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
　　“造物的神祗啊……是您吗？……我好想您……”

　　话音落下，雯小小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晕倒在了石床上。

　　石室内一片死寂。

　　雯小小最后那番没头没尾、却又信息量巨大的低语，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您……醒了吗？”
　　“你们不是祂们……”
　　“为何如此相像？”
　　“造物的神祗……”

　　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向。结合之前老祭司提到的“影子”、“归来的影子”，以及柳晚卿自身对蛊神石像与安苏羽之间联系的疑惑……

　　柳晚卿的目光深深看向昏迷的雯小小，又缓缓移向眉头紧锁、显然也对那句“造物的神祗”感到震惊与不解的苏清寒，最后与身旁眼神同样凝重的栀梦对视一眼。

　　她们的出现，似乎不仅仅是为了通关一个副本。她们的长相，她们所选择的道路，甚至她们被同心蛊选中的羁绊……仿佛都牵动着这个副本世界更深层次的、关乎“神明”的秘密。

　　雯小小的昏迷暂时中断了信息的获取，但她留下的线索和那石破天惊的低语，已经为柳晚卿等人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加恢弘却也更加危险真相的大门。

　　副本的终极挑战，似乎远不止是生存与阻止一场血腥祭祀那么简单。她们自身，或许就是这谜题中，至关重要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