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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联赛.姊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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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了时空转换的机制,柳晚卿并未急于再次触发。指尖捻过袖间一缕微凉的气流,她深邃的眼眸中凝着几分审慎——在“现在线”的这座殷府老宅里,他们暂时脱离了“过去线”婚宴上的生死危机,更重要的是,拥有了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去触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而她始终坚信,任何惊天的秘密,都不会藏在光天化日之下,往往就蛰伏在那些最细微、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等待着被人揭开面纱。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正厅那两面相对而立的诡异铜镜。这一次,那泛着冷光的镜面在她眼中,不再是单纯连接两个时空的传送门,更像是两块封存着过往的“留影石”,将曾经发生的一切,以能量的形式悄然记录。铜镜表面依旧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边缘的雕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清寒,悦琳,”柳晚卿侧身,示意两人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尝试在不触发传送的前提下,激活铜镜的‘记录’功能。清寒,用你的‘逻辑重构’能力,去解析镜面能量流中可能蕴含的‘信息片段’,切记不可强行触碰核心规则。悦琳,用你的‘灵眸’相机,试试看能否捕捉到镜面反射之外的‘影像’,那些被时光遮蔽的画面,或许就藏在浑浊之下。”
苏清寒闻言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指尖再次亮起熟悉的金色灵光,与之前破解时空规则时的凌厉不同,这一次,她的灵光柔和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小心翼翼地萦绕在铜镜周围。她就像一位调试收音机的老手,耐心地拨动、筛选着那些混乱无序的能量流,试图从中找到那些被固化的、属于过去的“信息残响”——那是时光流逝后,残留下来的最微弱也最真实的印记。
张悦琳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泛白。尽管之前已经经历过数次险境,但面对这两面充满未知与诡异的铜镜,她心中的本能恐惧依旧难以抑制。她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相机,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镇定。缓缓抬起相机,将镜头稳稳对准了其中一面看起来更为浑浊的镜面,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开始细致地调整着焦距和参数,试图穿透那层阻碍视线的污浊,捕捉到隐藏在其后的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厅内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夜虫低鸣,更添了几分静谧与压抑。宋晓阳警惕地守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确保众人不会在专注之时遭遇突袭。栀梦则静静地站在柳晚卿身侧,裙摆轻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她的眼神中满是沉稳与可靠。
突然,苏清寒的手指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找到了!捕捉到一段稳定的、高浓度的信息流!时间指向……婚宴前夜!正在尝试将其固定下来,大家注意观察镜面!”
几乎就在苏清寒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悦琳的取景框内,那原本浑浊不堪的镜面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用抹布轻轻擦过,赫然显露出一小块清晰的区域。而那区域之后映照出的,并非正厅的墙壁,而是一幅模糊晃动、如同隔水观火般的景象——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那间隐藏在假山下的密室!
“有……有画面了!”张悦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低呼出声,握着相机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柳晚卿立刻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向了那面铜镜。只见镜中映出的密室景象,比他们之前亲身探访时更加“鲜活”。石桌上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跳跃的火光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暖色,同时也将一道穿着素白衣裙的纤细身影拉出长长的、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
是二小姐,殷晓灵!
镜中的她,与平日里那个怯懦、阴郁,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的形象判若两人。她的脸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仿佛体内有某种力量在疯狂燃烧,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偏执,那是一种近乎毁灭的执念,让人不寒而栗。她正双膝跪在石桌前,姿态虔诚而诡异,面前摊开着那本他们曾经见过的、记载着邪术的黑色日志,旁边还放着一个穿着红色小袄的布娃娃——那布娃娃的眉眼依稀可见,正是按照大小姐殷梧桐的模样缝制的。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带着一种空洞而诡异的回响,模糊不清,却充满了癫狂的献祭意味,仿佛在进行一场与魔鬼的交易。紧接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柄小巧的银质小刀,刀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小刀轻轻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布娃娃的心脏位置。鲜血仿佛被布娃娃主动吸收一般,迅速渗透进去,在白色的布料上洇开一小团暗红色的污迹,如同绽开的一朵死亡之花。
随后,她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那些细长的黑色钢针。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残忍,一根,又一根,将钢针缓缓刺入布娃娃的身体。每刺入一根,她口中念诵的语调就拔高一分,脸上的潮红也更盛一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享受着某种扭曲的快意,那种矛盾的神情,让镜前的几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以吾之血……为引……”
“以吾之痛……为媒……”
“承彼之运……替彼之灾……”
“双生逆命……魂转……魄移……”
断断续续的咒文碎片,伴随着钢针穿透布料的“噗嗤”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混合成一首令人心神俱裂的邪恶序曲。随着咒文的不断念诵,密室内弥漫起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腥甜气息的淡红色雾气,如同一条条毒蛇,缠绕在殷晓灵和那个被扎成刺猬的布娃娃周围,让整个画面都显得更加诡异与恐怖。
镜面前的五人,即使明知这只是过去的影像,并非真实发生在眼前,也不由得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让他们浑身汗毛倒竖。这种赤裸裸的恶意与邪异,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嘶吼咆哮,却远比任何直接扑来的怪物更加冲击心神,因为它源自人心最黑暗、最扭曲的欲望。
最终,当最后一根钢针深深刺入布娃娃的眉心时,殷晓灵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贴在她布满潮红的脸颊上,她对着密室虚空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尖锐嘶鸣,那声音中充满了疯狂的喜悦与怨毒:“成了!明日……明日之后,我才是殷梧桐!我才是该拥有这一切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镜中的画面骤然扭曲、破碎,如同被打碎的玻璃,那些诡异的景象瞬间消失无踪,铜镜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浑浊与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密室的影像消失了,正厅内却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只有那两面铜镜,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邪异仪式带来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淡淡的腥甜气味。
柳晚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异色的眼眸中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温度。亲眼目睹这一切,远比之前阅读日志时的感受更加震撼。殷晓灵的疯狂与恶毒,已然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被嫉妒与欲望吞噬殆尽的扭曲灵魂,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动用如此邪异的手段,将自己的亲姐姐视为祭品。
“她……她真的在婚宴前夜,完成了这个邪术……”张悦琳放下相机,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景象中完全平复过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
苏清寒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从仪式的过程来看,她确实成功启动并完成了这套邪术。但结合我们之前了解到的结果——姐妹双亡、殷府变作凶宅来推断,这个仪式必然出现了某种巨大的纰漏,导致她功败垂成,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才造成了那样的惨剧。”
栀梦紧蹙着眉,眼中满是厌恶与凝重:“如此阴毒的邪法,违背天道人伦,就算真的成功了,她也必然会遭天谴,不会有好下场。”
柳晚卿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面恢复平静的铜镜,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他们看到了邪术的施展过程,了解了殷晓灵的阴谋,也窥见了她扭曲的内心。但最关键的部分——婚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仪式最终失败,进而引发姐妹双亡、殷府覆灭的惨剧——依旧是一个未解的谜团,如同笼罩在他们心头的一片阴云。而这个谜底,她隐隐觉得,或许就藏在“过去线”那场即将到来的婚宴之中。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他们知道了二小姐的阴谋,了解了邪术的形态,甚至窥见了其施展的过程,还记录下了关键的咒文碎片。这些情报,将成为他们应对“过去线”可能残留的怨念影响,以及未来与遗忘者对战时,不可或缺的优势,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微光,为他们指引着方向。
“记录下所有细节。”柳晚卿转过头,对苏清寒和张悦琳说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坚定,“尤其是咒文的碎片和仪式的步骤,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成为我们破解困局的钥匙。”
苏清寒立刻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快速记录起来,金色的灵光在她指尖闪烁,辅助她回忆并整理着刚才捕捉到的信息,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张悦琳也连忙查看相机中的照片和录像,将那些关键的画面备份保存。
真相的拼图,又补上了一块至关重要的部分。那场被喜庆掩盖下的血色婚宴,其狰狞的面目,正随着他们的探索,一点点被揭开,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深入,找到那最后一块拼图,彻底揭开殷府悲剧的全部真相,同时应对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