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野生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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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是啊，怎么就这么直挺挺躺这儿了，也没人管管？”
“你们还不知道呐，我老早就有人瞧见这姑娘躺这儿了！”
嘈杂的议论声源源不断钻进耳朵，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土腥味与灰尘味，隐约还混着些动物排泄物的酸馊气。
身下不知压着什么硬物，硌得后背又酸又疼，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
“好吵……”
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龙妗妤猛地察觉到不对劲，倏地睁开眼坐起身，警惕地看向围在身边的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一圈人将她团团围住，有提着菜篮的妇人、扛着锄头的汉子，还有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扒在大人腿后探头探脑。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与探究，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
方才说话的妇人见她满脸惊慌，连忙放缓语气安抚。
“姑娘别怕，这儿是清云镇。我们一大早过来就见你躺这儿了，你咋不回家呀？咋就睡在这大街上了？”
站在妇人身后的汉子却跟旁人低声嘀咕：“依我看，要么是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要么就是被赶出来的，总不能是精神不正常吧？”
“看这姑娘穿得干干净净，手上也没茧子，肯定是好人家养着的，咋就想不开呢？快回家吧，家里人该着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关切与好奇。
龙妗妤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一身灰扑扑的粗布古装套在身上，料子虽糙，却浆洗得干净。
她抬手摸了摸手背，皮肤细腻得不像自己的，从前被狗咬后留下的疤痕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又扯了扯垂到腰际的长发，触感柔软真实，绝非假发。
草，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请问……今年是哪一年？”她强压着心慌，向身边的妇人问道。
妇人闻言愣了愣，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真的是脑子不太好使。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今年是云和七年啊，妹妹，你没事吧？”
“云和七年？”龙妗妤彻底愣住了。
她从小历史成绩就不差，却从未听过哪个朝代有“云和”这个年号。她下意识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没有高楼大厦，只有青砖黛瓦的低矮房屋。
街上往来的人都穿着古装，还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
布幌随风摆动，上面写着“包子”“茶”等字样，一切都像古装剧里的场景，却又真实得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围拢的人群，故意耷拉下小脸，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婶子们，我...我好像记不得事了。我想问一下镇上有什么地方能找活干吗？我想先挣口饭吃。”
原本还猜测她是离家出走或精神失常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软了心肠。
有人叹了口气，有人皱着眉头思索，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开口了。
“姑娘，现在好多铺子都不招人，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只记得自己叫龙妗妤，别的都想不起来了。”龙妗妤低下头，模样越发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要不你们问问吕大夫？我前儿听他那干事的人说，吕大夫想再收个徒弟，就是门槛高，好多人去都没成。”
这话一出，龙妗妤眼前一亮，这可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方才安抚她的妇人当即说道：“对，姑娘，我带你去吕大夫的医馆问问吧，就在前头那条街，不远。”
龙妗妤连忙道谢，跟着妇人往外走。一路上，龙妗妤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
怎么睡一觉就穿越到古代，还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她最近连古代小说都没看，怎么就这么“幸运”。
更要命的是，她既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没有所谓的系统和金手指，妥妥的“纯裸穿”，连个依靠都没有。
她一边走，一边飞快地盘算。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在医馆站稳脚跟，学好医术至少能混口饭吃。
怎么赚钱，怎么生存，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让她头都快炸了。
“姑娘，到了，就是这儿。”妇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龙妗妤抬头一看，眼前是一间略显破旧的铺面，木门旁挂着一块发黑的木牌，上面用楷书刻着“吕郎中医馆”五个字。
还没进门，浓郁的草药味就扑面而来，透过敞开的门往里看，能看到墙上挂着一串串晒干的草药，柜台后整齐地摆着一排排药匣子
妇人领着她走进医馆，扬声朝里喊道：“吕大夫，您这儿还收徒弟不？这姑娘想拜您为师学医术。”
话音刚落，里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老夫这医馆不是垃圾场，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想拜我为师？”
龙妗妤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后不远处的木桌旁坐着个老头，头发半黑半白，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手里正拿着一卷医书翻看，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两步，腰微微弯了弯，语气诚恳：“是，吕大夫我想拜您为师，我能吃苦，愿意学，学东西也快，脑子还算灵光，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吕文木放下医书，抬眼打量着她。
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干过粗活的人。
他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冷淡：“姑娘，你为何想拜我为师？我收徒弟，要看的可不只是能吃苦。”
旁边的妇人见状，想帮着说几句话，却又怕触怒吕大夫。
她知道吕大夫为人正直，对病患极好，但在收徒弟这件事上向来严格，从不将就。她只能紧张地看着两人，眼神来回打转。
龙妗妤在想什么样的方式能留下来，表情故作无助。
“大夫，我说实话吧。我醒来就躺在镇上的大街上，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连个信物、一文钱都没有。我听镇上的婶子说您这儿收徒弟，就想来试试。但是我一进这医馆，就觉得这些草药很亲切，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妇人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连忙帮腔：“黄大夫，这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很多人可以作证，我也可以。”
吕文木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有些复杂。
犹豫了片刻，他指了指旁边的药柜：“那你去药柜那边看看，回来告诉老夫，你认识哪些药材，或者知道什么。”
龙妗妤心里一喜，连忙走到药柜前。
每个药匣子上都贴着纸条，写着药材的名字，她只挑自己认识的看确认跟自己脑子里的药材能对得上号。
龙葵、茉莉花根、千日红等这些都是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在乡下见过的草药，爷爷还教过她它们的功效。
没一会儿，她就回到吕木洺面前，条理清晰地说道：“龙葵，它能清热解毒、利水消肿；蒲公英也是清热解毒的，还能凉血利尿；茉莉花根有毒，但能止痛；千日红可以止咳定喘...”
吕木洺原本只是想试试她，没指望她能说出多少，可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
这姑娘说的功效都对，而且条理清晰，看样子是真懂些草药，不是随口胡说。
他越看越满意，点了点头：“嗯，算你通过考验了。”
龙妗妤立刻喜上眉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谢谢师傅！师傅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不用多礼。”吕木洺摆了摆手，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后院有空房间，你自己找一间收拾一下住下。往后你就先在大堂学抓药、认药材，没事也可以来我这儿听听诊，多学学。”
他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简单的拜师礼一过，龙妗妤就算正式入了门。
接下来的两周，龙妗妤一边跟着师父学抓药、记药方干的活倒也还算简单。
龙妗妤采买回到医馆时，正好看到吕木洺在给一个中年男人看诊。男人的裤腿挽着，小腿上缠着的布条渗着血丝，脸色苍白。
“不是让你伤口别碰水吗？你看看，这都坏了，之前的药全白敷了！”吕木洺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气。
男人身边的妇人急得眼圈发红，连忙问道：“大夫，那感染了会咋样啊？还能治好不，我们家还有俩孩子要养，他要是倒下了可咋整啊。”
吕木洺冷哼一声，语气却软了些：“轻则伤口溃烂，重则这条腿都保不住！我再给你重新处理一下，这次要是再敢碰水，你们就找别家郎中吧，老夫可不管了。”
他虽然脾气直，却是个心善的。
清云镇的人都知道，吕大夫医术高明，对付不起药钱的病患，还能允许赊账，只有对不听医嘱的人，才会这么严厉。
从前就有个病患不听劝，伤口感染恶化死了，家属来医馆闹，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妻俩被他说得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句反驳，乖乖让他重新清理伤口、敷药。
等两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吕木洺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龙妗妤。
“回来了，东西买完了？”他的语气瞬间温和下来。
龙妗妤把手里的玉米馍馍递过去：“买完了，这是上次带我来的婶子送的，师傅您吃一个吧。”
吕木洺笑着摆了摆手：“你吃吧，她送你的，你自己留着。”
他顿了顿，又问道，“刚才那病人你也看到了，伤口感染是最麻烦的。以后碰到这种病人，说话就要犀利点。”
龙妗妤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现代的酒精：“师傅，我好像想起一种制酒的方法，那种酒能用来清洗伤口，比用水洗干净多了，就是用的时候会特别疼。不过我记不太清具体步骤了，得试试才能确定。”
吕木洺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真的？那酒怎么做，难不难？”
“我得先试试，可能需要酒曲。师傅，您知道镇上哪儿有卖酒曲的吗？”
吕木洺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说道：“上午没什么病人了，我带你去城东的酒坊买，顺便带你逛逛。”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城东走去。
买好酒曲，两人刚走出酒坊，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转眼就成了倾盆大雨。
吕木洺连忙拉着龙妗妤往旁边跑：“快走，前面有个破庙，咱们去那儿躲躲雨！”
两人一路小跑，终于冲进了破庙。庙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歪斜的柱子，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却好歹能遮雨。
“这雨下得真急，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吕木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喘了口气。
龙妗妤四处打量着破庙，忽然眼睛一亮。
庙墙角长着一片绿油油的龙葵，叶子鲜嫩，看着就好吃。
她高兴地说：“师傅，您看那边有龙葵！我去摘点，晚上回去炒着吃。”
“去吧，别被淋雨了。” 吕木洺说完，便坐在破庙的门槛上。
目光落在外面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在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会耽误自己的安排，或许是在琢磨龙妗妤这丫头的身世，又或许是其他。
龙妗妤应了一声，地朝着墙角的龙葵丛走去。
幸运的是，龙葵长得十分茂盛，枝叶相互交错，她站在里面也能摘到很多，不必淋着雨。
但是她思考过后，决定一把一把地将龙葵连根拔起，这样能更方便。
就在这时，随着龙葵被拔掉，一片光秃秃的地面暴露出来，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映入眼帘。
龙妗妤凑近一看，竟是一只浑身湿透的狐狸，它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看起来奄奄一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野生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