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魔君》害羞脸皮薄

8、第 8 章

　　血池边缘，厉寒舟盘膝而坐，如同老僧入定，唯有周身剧烈波动的恐怖煞气昭示着他体内正进行着何等激烈的蜕变。

　　那一丝精纯的“玄煞”之气入体，宛如一滴冷水坠入滚油，瞬间引爆了他全部的魔元。《九幽噬天魔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将这股古老而霸道的力量强行炼化、吞噬。他的经脉在一次次撕裂与重塑中变得愈发坚韧宽阔，丹田内那暗紫色的魔元如同心脏般有力搏动，体积虽未再明显膨胀，但其凝练程度和蕴含的能量却发生了质的飞跃。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玄煞”之气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些破碎而混乱的意念碎片——那是无数年前在此地被血祭、或被封印的强大存在的残魂执念！杀戮、怨恨、不甘、疯狂……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识海。

　　若非冰魄寒玉始终散发着清凉气息，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恐怕早已被这庞大的信息洪流和负面情绪冲垮心智，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即便如此，他的意识也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时而被滔天巨浪淹没，时而又挣扎着浮出水面。在这些破碎的意念中，他捕捉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遮天蔽日的魔影、璀璨夺目的仙光、惨烈到无法形容的大战、以及无数生灵被投入这血池时绝望的哀嚎……

　　“封魔之战……血祭之地……”厉寒舟心中默念着石碑上的字迹，对这些碎片的来源有了模糊的认知。此地，恐怕是上古时代某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用来封印甚至炼化某个恐怖存在的场所！柳家先祖或许是无意中发现，或许是奉命看守，但显然，岁月的流逝和某种未知的变故，让这封印松动了。

　　就在他全力炼化玄煞、抵抗意念冲击之时，那道来自血池深处、充满了无尽恶念的隐晦意志，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终于找到了冰魄寒玉防御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间隙，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一丝！

　　“桀桀……多少年了……终于……又来了可口的血食……还带着……熟悉的味道……”

　　一道冰冷、扭曲、充满了贪婪与诱惑的意念，直接在厉寒舟的识海深处响起！

　　厉寒舟心神剧震，几乎要从入定中惊醒！但他强行压下冲动，保持运转魔功的姿势，意识沉入识海，化作一道凝实的身影，冷眼看着那缕入侵的魔念。

　　那魔念无形无质，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它幻化出各种扭曲的面孔，发出蛊惑的低语：“小家伙……修炼的是《九幽噬天魔经》吧？残缺不全的货色……嘿嘿，本尊这里……有完整的……甚至更强的……想不想学？”

　　“放开你的心神……接纳本尊……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复仇？易如反掌……整个天下……都将是你的玩物……”

　　魔念的声音充满了魔力，直指人心最深处的欲望。复仇，正是厉寒舟此刻最大的执念！

　　厉寒舟识海所化的身影面无表情，纯黑的眼眸冷冷地盯着那缕魔念，沙哑开口：“你是什么东西？被封印在此的失败者？”

　　那魔念似乎被“失败者”三个字刺激到，波动骤然剧烈，但很快又压制下去，发出更加诱惑的笑声：“失败？哈哈哈……无知小辈！本尊乃是不灭的‘源初之暗’！是这天地间一切煞气、怨念、毁灭的源头之一！若非当年被那些伪君子算计……哼！小子，你助本尊脱困，本尊赐你永生不死的力量，如何？”

　　“源初之暗？”厉寒舟心中冷笑，名字倒是唬人，不过是被镇压在此地的残魂罢了。他不再理会这魔念的蛊惑，集中精神，催动冰魄寒玉的力量，同时运转《九幽噬天魔经》中镇守神魂的法门，识海中顿时清光大盛，如同烈日融雪，开始驱散、净化那缕入侵的魔念。

　　“啊！可恶！这是什么力量？！竟能伤及本尊神魂本源？！”魔念发出凄厉的尖叫，扭曲翻滚，试图抵抗，但它毕竟只是一缕细微的意念，在冰魄寒玉和厉寒舟坚定的意志面前，迅速变得黯淡。

　　“小子！你拒绝本尊，会后悔的！这玄煞源眼的力量岂是你能轻易掌控？没有本尊指引，你迟早会被它同化，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届时，你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魔念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充满了怨毒。

　　厉寒舟丝毫不为所动，清光愈发炽盛。

　　“等着吧……小子……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的身体……终将是本尊的……”魔念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最终被彻底净化驱散。

　　识海恢复清明，但厉寒舟的心却更加沉重。这血池之下封印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和诡异。这缕魔念虽然被清除，但难保没有下一次。而且，它的话也并非全是恐吓，这“玄煞”之力确实霸道无比，若非冰魄寒玉，他刚才炼化时恐怕就已失控。

　　“玄煞源眼……”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暂时停止了吸纳池中的玄煞，转而巩固刚刚提升的力量，并仔细感悟那些破碎意念中蕴含的信息，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此地、关于《九幽噬天魔经》的线索。

　　就在他潜心修炼之际，地面上，云城已然因为柳府的剧变和那道冲天的煞气光柱而彻底震动。

　　城主府第一时间派遣了更多高手封锁了柳府周边区域，但无人敢轻易踏入那片被浓郁煞气笼罩的废墟。各大势力纷纷派人打探，各种猜测和流言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柳家被一个叫厉寒舟的魔头灭门了！”
　　“放屁！柳家大小姐好像提前从密道逃走了！”
　　“那煞气光柱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异宝出世？”
　　“狗屁异宝！那分明是绝世魔头出世的征兆！连苍松道人都陨落了！”
　　“厉寒舟……这名字好耳熟……难道是半年前玄天宗那个天才？”
　　“玄天宗的楚云帆公子不是也在城中吗？他怎么没出手？”

　　云城，暗流汹涌。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那片被视为禁忌之地的柳府废墟。

　　而此刻，远在云城数百里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中，借助密道侥幸逃出生天的柳清漪等人，暂时安顿了下来。

　　柳清漪站在临时开辟的山洞口，遥望着云城方向那道即便相隔甚远也能隐约感受到的、令人心悸的漆黑光柱，俏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复杂。

　　“厉寒舟……你……还活着吗？”她低声自语，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厉寒舟还给她的、已经黯淡了许多的冰魄寒玉。玉中的凉意，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气息。

　　她不知道柳府地下发生了什么，但她有种直觉，那冲天的煞气，定然与厉寒舟有关。

　　“小姐，”林管事走上前，神色凝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家主他……”他看了一眼洞内依旧昏迷不醒的柳擎天，叹了口气。

　　柳清漪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爹的伤势不能再拖了。药王谷的路太远，我们必须另想办法。我记得，离此不远的黑沼镇，有一位隐居的鬼医，据说手段诡异，或有一线希望。”

　　“鬼医？”林管事脸色微变，“小姐，那人亦正亦邪，名声不好，而且黑沼镇靠近万毒岭，危险重重……”

　　“再危险，也比坐以待毙强！”柳清漪打断他，语气坚定，“厉道友为我们争取了生机，我们更不能放弃！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前往黑沼镇！”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云城方向，心中默念：厉寒舟，你一定要活着。我们……还会再见吗？

　　地底血池边，厉寒舟缓缓睁开双眼，纯黑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感受到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和隐约的喧哗，知道云城的人已经被惊动。

　　他站起身，看向那翻滚的血池和破损的封印，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此地不宜久留，但也不能任由这“玄煞源眼”的力量继续外泄，否则必引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真的助长那被封印的魔物脱困。

　　他走到那断裂的石柱前，尝试运转魔元，看能否暂时修补一下封印缺口。然而，他的力量与这上古封印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看来，只能暂时隔绝气息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调动体内新生的、蕴含着一丝玄煞本源之力的魔元，在封印缺口处布下了一层薄薄的、却极其坚韧的黑色光膜。这光膜无法修复封印，但能极大程度地阻隔池中煞气的外泄。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柳府已毁，云城已成是非之地，楚云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需要离开这里，寻找更安全的地方彻底消化此次的收获，并筹划下一步的复仇。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诡异的血池和石碑，将“玄煞源眼”和“源初之暗”这两个名字深深记在心里，然后转身，沿着密道向外走去。

　　当他从另一处隐蔽的出口离开柳府范围，重新呼吸到城外的新鲜空气时，云城方向的煞气光柱已然因为他的隔绝而减弱了大半，但引发的骚动却远未平息。

　　厉寒舟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巨大的城池，眼中没有任何留恋，只有冰冷的杀意和更加坚定的目标。

　　楚云帆，玄天宗……还有这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源初之暗”……

　　他的复仇之路，注定将牵扯出更多惊人的秘密和强大的敌人。

　　身影一晃，他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融入山林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而在那地底血池深处，被暂时隔绝了煞气外泄之后，那片猩红的液体反而翻滚得更加诡异起来，一个模糊而巨大的阴影，似乎在池底最深处缓缓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满足又贪婪的无声叹息。

　　“种子……已经种下……等待……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