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魔君》害羞脸皮薄

10、第 10 章

　　黑沼镇的夜晚，浓得化不开的不仅是瘴气，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贪婪与杀机。厉寒舟在“腐骨轩”弹指间灭杀三名筑基修士的消息，如同投石入水，波纹迅速扩散至小镇每个阴暗角落。五千灵石加玄阶功法的悬赏令人疯狂，但那神秘黑袍人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更让人心悸。

　　枯骨潭，位于黑沼镇外三里处，是一片被惨白骨骸堆满的泥泞水潭。据说此地曾是古战场，怨气不散，夜晚常有鬼火飘荡、怨灵哀嚎，寻常修士绝不敢轻易踏足。此刻，却成了厉寒舟选定的会面地点。

　　他静立潭边一块巨大的、半埋入淤泥的兽骨之上，黑袍在夹杂着腐臭的夜风中微微拂动。潭水漆黑如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硫磺与尸骸混合的气味。几点幽绿的磷火在不远处的骨堆间飘忽不定，映得他兜帽下的阴影更加深邃。

　　他没有刻意隐藏气息，那经过玄煞淬炼后愈发精纯冰冷的魔元，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飞蛾，也震慑着宵小。

　　最先到来的，是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他们修为不过炼气后期，显然是来碰运气，或者充当某些势力的探子。他们远远看到潭边那道孤峭的身影，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吓得两股战战，不敢靠近，躲在骨堆后面探头探脑。

　　厉寒舟甚至懒得理会。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剑光破开瘴气，一名背负长剑、面容冷峻的青衣中年男子御空而至，落在潭边另一侧，气息赫然是筑基巅峰。他目光如电，扫过厉寒舟，带着审视与忌惮。

　　“阁下便是腐骨轩中那人？”青衣剑修开口，声音如同他的剑一样冷硬。

　　厉寒舟未答，只是纯黑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青衣剑修眉头微皱，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无视，但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煞气，还是压下了不快，沉声道：“我乃‘绝剑’莫怀山，为玄天宗悬赏而来。阁下若知柳清漪下落，不妨直言，赏金可分你三成。”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厉寒舟的目光越过他，投向更远处的黑暗。

　　莫怀山脸色一沉，手按上了剑柄。他成名已久，在黑沼镇一带也算个人物，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由远及近，只见地面上无数毒虫——蜈蚣、毒蝎、蜘蛛——如同潮水般涌来，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毒虫散去，一个身穿五彩斑斓苗疆服饰、脸色青白、眼神阴鸷的老妪现出身形，手中把玩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

　　“嘿嘿，莫怀山，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觊觎玄天宗的赏金？”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气息诡异，同样是筑基巅峰，却给人一种更加危险的感觉。“老婆子‘万蛊毒婆’，对这赏金也很感兴趣。小子，消息若是真的，老婆子保你平安离开黑沼镇，赏金分你一半！”她看向厉寒舟，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与狡诈。

　　厉寒舟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的目光落在万蛊毒婆身上，沙哑开口：“你的虫子，很吵。”

　　毒婆脸色一变，她赖以成名的蛊虫竟被对方如此轻视？她正要发作，却见厉寒舟抬手对着她脚下那依旧在蠕动的虫群虚按了一下。

　　没有任何光芒或声响，但那些毒虫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过，瞬间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脓血，连带着它们所在的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黑冰！

　　万蛊毒婆倒吸一口凉气，蹬蹬蹬连退三步，看向厉寒舟的目光充满了骇然。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莫怀山也是瞳孔一缩，按在剑柄上的手悄悄松开了几分，心中警铃大作。

　　一时间，枯骨潭畔的气氛更加凝重。后续又来了几波人，有独行的邪修，也有三五成群的小队，但修为最高也不过筑基后期，看到先到的莫怀山和万蛊毒婆都如此忌惮，更不敢上前，只敢远远观望。

　　厉寒舟环视一周，见再无人前来，这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柳清漪的下落，我不知。”

　　众人一愣，随即哗然。

　　“不知？那你叫我们来此消遣不成？”
　　“妈的，耍我们？”

　　厉寒舟无视嘈杂，继续道：“但鬼医孙不二的住处，我知道。”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鬼医孙不二，那是黑沼镇真正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之一，据说其本身修为已至金丹中期，用毒用药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与各方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玄天宗楚云帆，此刻就在孙不二处。”厉寒舟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

　　这下，连莫怀山和万蛊毒婆的脸色都变了。楚云帆，玄天宗年轻一代翘楚，他亲自坐镇鬼医处，这意味着什么？柳清漪很可能就在那里！或者说，那里是玄天宗设下的一个陷阱？

　　“阁下告知我等这些，意欲何为？”莫怀山沉声问道，他感觉事情绝不简单。

　　厉寒舟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悬赏，你们可以去争。但楚云帆的命，是我的。”

　　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滔天的恨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人竟然是要杀楚云帆？！他到底和玄天宗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然，”厉寒舟话锋一转，“若有人能提供柳清漪的确切踪迹，我亦可用等值的宝物或功法交换。”

　　他手腕一翻，掌中出现了一枚散发着精纯阴煞之气的黑色晶石，这是他用玄煞源眼边缘凝结的煞气炼制而成，对修炼阴寒属性功法的修士乃是至宝。同时，一股淡淡的、却远超筑基期的威压一闪而逝。

　　感受到那黑色晶石中蕴含的精纯能量和那一闪而逝的恐怖威压，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连莫怀山和万蛊毒婆都不例外。这黑袍人随手拿出的东西，价值恐怕就不在那玄阶功法之下！他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利益与风险的天平，在每个人心中剧烈摇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枯骨潭中央，那漆黑如墨的潭水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一股极其阴冷、怨毒的气息从潭底冲天而起！

　　“呜呜呜——！”

　　凄厉的鬼哭声骤然响起，无数半透明的、扭曲的怨灵从漩涡中蜂拥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潭边的所有人！这些怨灵数量极多，其中不乏一些气息相当于筑基期的强大存在！

　　“是百年怨灵潮！快退！”万蛊毒婆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化作虫云向后飞退。

　　莫怀山也是脸色大变，剑光一闪，斩灭几只扑来的怨灵，身形暴退。

　　其他修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地向后逃窜。

　　怨灵似乎对生灵气息有着本能的憎恨，尤其朝着气息最强的厉寒舟蜂拥而去，瞬间将他所在的那片区域淹没！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厉寒舟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甚至收起了那枚黑色晶石，纯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扑来的怨灵大军。

　　就在最先几只怨灵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他周身突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仿佛由无数细密黑色符文构成的光罩。

　　那些怨灵撞在光罩上，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形体迅速消融、化作精纯的阴气，被那黑色光罩尽数吞噬！

　　《九幽噬天魔经》——噬魂！

　　这些对旁人来说避之不及的怨灵，对他而言，不过是补充魂力和阴煞之气的养料！

　　他如同一个无底洞，闲庭信步般走在怨灵潮中，所过之处，怨灵纷纷溃散消亡。他甚至主动释放出自身的魔煞气息，那气息对于怨灵来说，如同帝王的召唤，又如同致命的毒药，让它们飞蛾扑火般涌来，又成片成片地湮灭。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让逃到远处回头观望的莫怀山、万蛊毒婆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遍体生寒！

　　这黑袍人……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魔功？！连怨灵都能吞噬？！

　　不过片刻功夫，那汹涌而出的怨灵潮竟被厉寒舟吞噬了近半！剩下的怨灵似乎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惧，发出惊恐的尖啸，争先恐后地缩回了潭底漩涡之中，潭水渐渐恢复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厉寒舟站在潭边，吞噬了大量怨灵后，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又凝练了一丝。他缓缓转身，纯黑的眼眸扫过远处那些脸色苍白的修士。

　　没有人再敢与他对视。

　　“消息已告知，交易条件在此。”他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身影逐渐变淡，如同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枯骨潭畔，只剩下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良久，万蛊毒婆才声音干涩地开口：“莫怀山……这趟浑水，你还蹚吗？”

　　莫怀山看着厉寒舟消失的方向，又望向黑沼镇东边那片被禁制笼罩的区域，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富贵险中求！至少……我们知道方向了。”但他心中已打定主意，绝不敢再去轻易招惹那个神秘的黑袍人。

　　夜色更深，黑沼镇的暗流，因厉寒舟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湍急和危险。一场围绕柳清漪、鬼医和楚云帆的风暴，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