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秋安

3、第 3 章

　　她……好美。

　　月光洒下来，撒到她的身上，她是仙女吧，我想。

　　她光滑乌黑的头发垂落到胸前，我只能看到她的脸。

　　美的雌雄莫辩，我的心脏扑通直跳，但这感觉不是害怕，而是别的情感，我感觉一股暖流从心里涌出，流道四肢百骸。

　　她看着我，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她或许是想吓我吧。

　　我慌乱的站起身，生怕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脏了她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她穿的衣服，一身黑色吊带纱裙，上面钩织了许多繁复而又精致的暗纹，看起来瑰丽而又神秘。
　　脖子下面到胸前是镂空的，皮肤大片漏出来，泛着白皙的光。
　　她戴着许多看起来会叮当响的项链，什么花样的都有，但不觉得繁琐，反而显得她这个人更加的神秘，胸前坠着一块黑宝石，噬人心魄。

　　和她相比，我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或许经过这么半天的劳累还有汗臭味，我低下头后退一步，低声道：“打扰了。”

　　她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站直身子，我这才发现她比我高。

　　她道：“我给你留的字条，你看见了？”

　　是……男孩儿的声音？

　　这是我心里的第一想法，转而才想到她问的问题，我今天也就打扫屋子的时候看见了那条破布，没看见别的。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看了我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道：“待会你干完活，从小门逃走，知道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像是被戳中心事，忙不迭抬起头，“为什么？”

　　为什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哪有什么为什么，你走就是了，我又不会害你。”

　　看着她的眼睛，我像是整个人都沉溺在里面了，我感觉大脑都放空了不能再运转，我喃喃道：“好。”

　　她揉了揉我的脸，似乎还有些遗憾，“你是这群人里最可爱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啊。”

　　她没有使劲儿，我却被冰了一下。

　　她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和来的时候一样，伴随着哒哒的声音。

　　我仍然呆在原地，嘴里一直重复着“好”，可就刚才那一下，我敏锐地分辨出一丝不同的声音。

　　像是铁链在地上滑动，我朝地上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脚链上挂着的黑色铁链。

　　那铁链足有婴儿手臂那样粗，她穿着黑色高跟鞋和黑色丝袜，可我就是能看到她被磨破的脚腕和渗出来红色的血。

　　血。

　　思绪一下子回来了，我小跑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来。
　　我焦急道：“那你呢？我走了，你要永远被锁在这里吗？”

　　她没回我，我从兜里掏出创可贴，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来要替她贴上。

　　她制止了我的动作，“没用的，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见我不肯，她似乎也无奈了，“血是止不住的，今天愈合了明天还会有新的伤口，别白费力气了。”

　　我问道：“你真的会一直被锁在这里吗？”

　　“嗯哼，你答对了。”她看了我一眼，不想再与我纠缠。

　　“我不走。”
　　我像是下定了一番决心，我斩钉截铁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她脚步一顿，被我气笑了，“爱走不走，我求着你走啊？”

　　我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们一起走！”

　　回应我的是无情的关门声，我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却特别开心。

　　我长呼一口气，等下到一层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朝霞出来了，真美啊，我想叫她一起看一下。

　　我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上楼，却发现这栋小楼只有三层，分明没有什么阁楼！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我找不到那扇大落地窗了。
　　我摸着刚才通往阁楼楼梯位置的那堵墙，找不到一丝裂痕。

　　眼前的种种都在告诉我，我就是做梦了，梦见了仙女。

　　我愈发焦急，想哭，不是的，怎么会是梦。

　　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因为是清晨，很冷，一起下来的还有鼻涕。
　　我从兜里去掏卫生纸，连带着出来了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是那张被我撕了一半的创可贴。

　　我看着它又惊又喜，像是拿到了救命稻草，我把它紧紧地按在我的胸口上，好开心。

　　眼泪止住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起来，防止掉到什么别的地方去，我擦着鼻涕步子轻盈的回到小屋。

　　对了，回去的路上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小楼真的只有三层，而夜里把我吓得不行的屋檐此刻也规规矩矩的排列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室友们都去上工了，这下子又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随意地把鞋一脱，躺在床上就爱不释手地举着那个创可贴傻乐。

　　我想，下次再见到她要给她带什么礼物呢？她一直被锁在阁楼里大概什么新奇玩意都没见过吧。
　　又或者讲些什么好玩的故事给她听呢？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来这以前一直在不停的打工赚钱，生活苦的都快不想活了，哪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她的名字是什么呢？我还没有好好向她自我介绍。

　　敲门声响起了打算我的思绪，我起身去看，发现是管家来了。

　　我把创口贴藏在掌心里，恭敬的下床站好。

　　他进来扫视了一圈，笑道：“念远啊，昨天的工作怎么样啊？”

　　“谢谢管家，我有很认真的在做。”我诚恳的答道。

　　可他显然是对我的回答不满意，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我是问，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别的人。”

　　别的人？我心里暗自想到，他是在问仙女吗?
　　仙女被囚禁在阁楼里，她好心地劝我逃跑，而管家不让我跑……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装傻道：“什么人？一直都是我自己的，管家，我绝对没有和别人唠嗑偷懒。”

　　我自认我呆板无趣，但别人总能被我逗的发笑。

　　管家乐了，“念远，偷懒也没事，干活累了就休息，我也是人，懂得你们的辛苦。不过……”
　　他突然又变得阴狠起来，就像我们初见时一样，“别让我知道，你偷偷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我急忙点头，诚恳的表示我的衷心。

　　他体恤我劳累了一晚上，没有再过多问什么，叫我好好休息。

　　但我明白，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