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的哑巴》易陈雨

6、毕业季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高三下学期。大家都在为高考做最后的冲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苏澄的数学在家教的帮助下有了起色，但距离重点大学的分数线还有一段距离。她决定报考一所以文科见长的大学，虽然不如韩时箖心仪的那所理工名校那么好，但至少是她能够到的范围内最好的选择。

　　填报志愿的前一天，韩时箖突然在放学路上拦住了苏澄。几个月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对话。

　　“你决定好报哪所大学了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苏澄点点头：“应该是师大吧。我的分数应该够得上。”

　　韩时箖的表情变得复杂：“不考虑A大吗？以你现在的成绩，再加把劲应该没问题。”

　　A大是他一直想去的学校，也是全国顶尖的理工院校。苏澄苦笑了一下：“我的数学成绩，就算勉强够上线，也跟不上那里的进度。还是现实点好。”

　　韩时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我帮你补习到最后，你有信心考上A大吗？”

　　苏澄惊讶地看着他。这么久没联系，他为什么突然又关心起她的志愿？

　　“那林薇呢？”她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们不是要一起去A大吗？”

　　韩时箖愣住了：“林薇？关她什么事？”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苏澄的声音微微发抖，“全校都在传...”

　　韩时箖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我和林薇？谁说的？我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

　　这下轮到苏澄愣住了：“可是...我亲耳听到她说你们在一起...还问你什么时候告诉我...”

　　韩时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那天她是在逼我表态，因为我拒绝了她。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她不相信，觉得我是在找借口。”

　　苏澄的心跳又开始加速：“那你为什么...后来都不理我了？”

　　“因为我以为你和三班的陈宇在一起了。”韩时箖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人看到你们周末一起去图书馆，他还送你回家...”

　　苏澄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她确实经常和陈宇一起学习，因为他是家教老师推荐的学习伙伴。但她从未对陈宇有过朋友之外的感情。

　　“我们只是一起学习而已。”她小声解释。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和释然。

　　所以这几个月来的疏远和痛苦，全都源于一个可笑的误会？

　　“那么，”韩时箖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她，“现在我再问一次：如果我帮你补习到最后，你愿意和我一起考A大吗？”

　　那一刻，苏澄几乎要点头答应。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即使有韩时箖的帮助，她考上A大的几率依然渺茫。而如果他为了帮她补习耽误了自己的复习，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害怕即使他们互相喜欢，最终也会像韩时箖曾经说过的那样，因为距离和时间的冲刷而变得陌生。害怕现在的美好，会成为将来痛苦的回忆。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已经决定报师大了。那里更适合我。”

　　韩时箖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勉强笑了笑：“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两人在夕阳下告别，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

　　走远后，苏澄回头看了一眼。韩时箖还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