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囊壁后 ...
-
情绪囊内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冷却后的味道。
林颂今靠在透明囊壁上，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壁面这是他回到囊中的第三个小时，距离下次情绪提炼还有四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他做一次小小的“实验”。
自从上次在提炼车间外听到“傀儡素”的秘密后，他对这座绪熵狱里的一切都多了几分警惕，尤其是这个每天囚禁着他的情绪囊。
之前他只知道情绪囊能抽取情绪、生成熵结晶，却从未仔细观察过它的“反应”
就像人们只会关注电池能提供多少电力，却不会在意电池本身的构造。
林颂今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调动体内的情绪。他没有选择强烈的愤怒或烦躁，而是刻意唤醒了一种更细微的情绪
好奇。
那是一种像羽毛轻轻搔刮心尖的感觉，微弱却清晰，足以引发情绪波动，又不会因为强度过高触发警报。
随着好奇情绪的蔓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情绪能量开始缓慢流动，像一条细小的溪流。
与此同时，他紧盯着情绪囊的壁面
之前从未注意过，囊壁在接触情绪能量时，会泛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淡银色的微光，微光随着情绪的流动，呈现出一种规律的、类似呼吸的起伏。
“果然有反应。”
林颂今的眼神亮了亮。
他继续加大情绪的强度，从好奇变成轻微的疑惑，囊壁上的银色微光也随之变亮，起伏的频率更快了些，像是在“回应”他的情绪。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活动区控制熵结晶时的感觉
那种能精准掌控情绪能量形态的能力。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如果用熵结晶触碰囊壁，会不会有更特别的反应？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走廊里没有狱警巡逻，监控摄像头也正对着情绪囊的正面，而他此刻靠在侧面，只要动作够小，应该不会被发现。
林颂今集中意念，调动体内残留的情绪能量，将其凝聚在指尖。
这一次，他没有将能量凝成尖锐的刺，而是捏成了一颗细小的、圆润的红色熵结晶
，像一颗半透明的红宝石，在指尖微微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指尖的熵结晶靠近囊壁。
当结晶的边缘刚碰到囊壁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原本只是泛着银色微光的囊壁，突然像被激活的屏幕一样，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林颂今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没有收回手
他能感觉到，指尖的熵结晶正在被囊壁缓慢吸收，而囊壁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下一秒，无数碎片化的画面突然涌入他的脑海，像一部被打乱的电影，快得让他几乎抓不住重点：
画面里是一片黑暗的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类似心脏的物体，物体表面布满了红色的纹路，正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会释放出一股无形的能量；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一群穿着古老服饰的人，他们围着那个“心脏物体”，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手里拿着发光的晶体，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然后，画面又变了
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男人的头发是浅银灰色的，侧脸的轮廓熟悉得让林颂今心头一震，可他看不清男人的眼睛，只能看到男人正单膝跪地，对着那个“心脏物体”，像是在宣誓什么；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石碑上，石碑上的符号正在逐渐消失，而石碑下方，有一行模糊的文字，林颂今勉强能辨认出其中两个字
“封印”。
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囊壁上的白光就消失了，指尖的熵结晶也被完全吸收，囊壁恢复了之前的透明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林颂今猛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种奇怪的、发麻的触感。
他靠在囊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咚咚”狂跳，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个浅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侧脸像极了典狱长闻尚；
还有那个巨大的“心脏物体”，以及“封印”两个字，这和他之前猜测的“绪熵狱有更深秘密”完全吻合。
“情绪囊不仅能抽取情绪，还能储存记忆？”林颂今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那些记忆碎片是谁的？是建造绪熵狱的人留下的？还是那个“心脏物体”的记忆？
他试着再次凝聚熵结晶，想再次触碰囊壁，看看能不能看到更多的画面。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努力，指尖都只能凝聚出一缕微弱的情绪能量，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熵结晶
刚才的尝试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情绪能量，而且囊壁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冷却”状态，不再有任何反应。
林颂今没有强求，他知道现在不能贪心。刚才的发现已经足够震撼了
情绪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它不仅是抽取情绪的工具，可能还是储存“历史”的容器，而那些历史，很可能和绪熵狱的起源、甚至闻尚的身份有关。
他开始梳理刚才看到的碎片：巨大的“心脏物体”、古老的仪式、类似闻尚的男人、“封印”石碑。
这些碎片串联起来，似乎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
绪熵狱本身，可能就是一个被封印的“活物”，而闻尚，或许和这个“活物”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这个猜测让他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如果绪熵狱是活的，那它抽取情绪、提炼傀儡素，是不是为了“复活”？而闻尚，是它的守护者，还是它的“仆人”？
林颂今想起之前在监控室里感受到的那道冰冷目光，想起闻尚平淡无波的声音，想起他对自己能力的“兴趣”
如果闻尚真的和那个“心脏物体”有关，那他之前的所有试探，是不是都在闻尚的掌控之中？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让他不安的想法。
现在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他需要更多的线索，需要再次触发情绪囊的记忆，或许还需要……接近闻尚，观察他的反应。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狱警的脚步声。
林颂今立刻收敛心神，靠在囊壁上，闭上眼睛，装作休息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狱警的脚步在他的情绪囊前停顿了几秒，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应该是例行巡逻。
等脚步声远去，林颂今才睁开眼睛，重新看向情绪囊的壁面。
此刻的囊壁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透明，仿佛刚才那些震撼的画面从未出现过。
可林颂今知道，那些记忆碎片是真实的，它们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绪熵狱秘密的另一扇门。
他轻轻抚摸着囊壁，指尖传来壁面的微凉触感，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冰冷
现在他能感觉到，囊壁下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等待着被发现。
“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林颂今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想起口袋里的那枚硬币，伸手将硬币拿出来，放在掌心。
硬币在情绪囊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在给他加油打气。
他将硬币重新放回口袋，靠在囊壁上，开始回忆刚才记忆碎片里的细节
那个“心脏物体”的纹路、古老仪式的动作、石碑上的符号……他要把这些细节牢牢记住，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些细节会成为解开秘密的关键。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是冷白色的，照在情绪囊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周围其他的情绪囊里，囚犯们大多还在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证明这里还有“活人”存在。
林颂今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从发现傀儡素的秘密，到触发情绪囊的记忆，他离绪熵狱的核心秘密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危险。但他没有退路
他不仅要为自己寻找出路，还要为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囚犯，为外界那些可能被“傀儡素”控制的普通人，揭开这个巨大的谎言。
他闭上眼睛，开始积蓄情绪能量。下一次，他要尝试用更强的情绪、更完整的熵结晶触碰囊壁，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完整的真相，看到囊壁后隐藏的、关于绪熵狱和闻尚的全部秘密。
而此刻的监控室里，闻尚正通过屏幕，注视着情绪囊里的林颂今。
他看到林颂今刚才触碰囊壁的动作，看到他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也看到他最后紧握硬币的样子。
闻尚的手指轻轻搭在控制台上，指尖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除“冰冷”和“好奇”之外的情绪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不安”的波动，快得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消失不见。
他调出林颂今情绪囊的实时数据，屏幕上显示，刚才那段时间，囊壁的能量波动异常，情绪熵值也出现了短暂的峰值，随后又迅速回落。
“情绪囊……记忆唤醒……”闻尚低声念着这两个词，浅灰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脑海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属于黑暗的碎片。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心跳的感觉，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像情绪囊的壁面一样，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监控屏幕里，林颂今已经靠在囊壁上睡着了，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追寻着真相。
而监控室里的闻尚，依旧站在控制台前，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仿佛也在通过林颂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被遗忘的记忆。
绪熵狱的夜晚，依旧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囊壁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