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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傍晚的光线穿过画室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混着松节油和颜料特有的气味,安静得能听见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
忱知衡坐在画架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衣摆几乎要盖住臀部,领口松垮地堆着,露出一截过分清晰的锁骨,像两道精致却脆弱的沟壑。肩膀很窄,被卫衣罩着,几乎看不出什么弧度,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他微微垂着背,脊椎的线条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隐现,像一串细小的珠子串在单薄的骨架上。手腕细得惊人,握着画笔的指节突出,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像覆着一层薄冰的溪流。脖颈修长,转动时能看见清晰的筋络,连带着下颌线都锋利得近乎凌厉,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划破空气。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像一片被精心裁剪过的宣纸,轻薄,易碎,风稍微大一点,似乎就能将他从椅子上卷起来,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画布上,眼神专注得近乎漠然。画布上是一片扭曲的城市夜景,霓虹灯光被撕裂成尖锐的线条,楼宇倾斜着挤压在一起,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影子,周身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如同蛛丝般的线条。
这是他最新的系列作品之一。外界称他的画“充满破碎的诗意”“精准捕捉了现代都市的孤独”,艺术评论家们为他的才华惊叹,画廊老板捧着合同排队等他点头,可没人知道,这些画不过是他脑海里那些无法言说的碎片的具象化。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时,忱知衡握着画笔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睫毛微颤,像受惊的蝶翼。那睫毛很长,垂落时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显清瘦,连带着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脚步声很轻,停在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忱老师。”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未脱的青涩,却异常平静,“我是林安舟,今天来……”
“画。”忱知衡打断他,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纸,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从冻住的湖面上敲下来的,“别说话。”
林安舟没再出声。
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忱知衡的侧脸上。少年画家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是那种久居室内、不见天光的冷白,连耳后那点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下颌线绷得很紧,勾勒出瘦削的轮廓,仿佛能清晰数出每一寸骨骼的形状。他坐着时,后背几乎没什么厚度,宽大的卫衣空荡荡地晃着,让人莫名觉得,若是伸手去碰,指尖大概只能触到一层薄薄的皮肉和底下清晰的骨感。
林安舟是第三次来这里。作为美术生,他的专业成绩几乎断层领先,尤其是在模拟考中,美术单科接近满分,是老师口中“能提前预定美院名额”的种子选手。而支撑他在学业、生活、家庭、未来的压力中画下去的,就是忱知衡的画。
第一次在画展上看到忱知衡的作品时,他像被电流击中。那些扭曲的色彩、破碎的构图里,藏着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他疯狂搜集忱知衡的资料,知道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画家早已声名鹊起,却孤僻到拒绝一切采访,甚至很少离开这间画室。
今天他来,是受老师所托,送一份关于青年艺术家交流展的邀请函。可真的站在这里,看着忱知衡本人,他忽然觉得,邀请函递不递出去,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画室里只剩下碳笔摩擦画布的声音。
林安舟的目光从忱知衡身上移开,落在旁边堆着的画稿上。有几张散落在地上,画的是穿着洛丽塔裙的女孩,眼神却像机械玩偶;还有一张,画着巨大的、长着翅膀的猫,爪子里捏着一朵枯萎的玫瑰。
很奇怪,却又异常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忱知衡放下画笔,转过身。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审视,像在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瞳颜色很浅,像结了冰的湖面。他微微仰头时,脖颈拉出更长的线条,喉结突兀地凸起,动了一下,才吐出几个字:“画完了。可以走了。”
林安舟这才想起正事,从背包里拿出邀请函,递过去:“我老师让我转交的,关于下个月的交流展。”
忱知衡没接,只是看着他。那目光里没有温度,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抗拒,像小动物在警惕天敌。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蜷缩起来,指节泛白,暴露出那点隐藏的紧张。
林安舟的指尖顿了顿,把邀请函放在旁边的画架上:“您可以看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的《失语者》系列,我很喜欢。尤其是第三幅,背景里那些游动的鱼,用钴蓝和群青叠色的手法……”
忱知衡的睫毛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那幅画里的鱼,是他某天夜里突然觉得“应该有鱼”才加上去的,连画廊老板都没注意到那微妙的色彩层次。
“你……”忱知衡张了张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点波动,像是冰层裂开了一道细缝,“看得懂?”
“嗯。”林安舟点头,眼神认真,“能感觉到画里的情绪。”
忱知衡沉默了。他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一点淡色的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林安舟背着的画板上:“你……画画吗?”
“嗯,美术生。”
“拿来看看。”
林安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卸下画板,拿出自己的速写本。
忱知衡接过,翻开。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本子封面时,林安舟甚至觉得那凉意透过纸张渗了过来。里面大多是素描,有人像,有静物,线条干净利落,光影处理得极其精准,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锐利。翻到最后几页,是临摹的忱知衡的画,虽然模仿了构图,却在细节处带着林安舟自己的风格。
“这里。”忱知衡指着其中一幅临摹画,指尖轻轻点在画布的阴影处,那指尖瘦得几乎只剩骨头,落点却很稳,“太实了。”他的声音依旧冷,却比刚才柔和了些,“我的画里,阴影是活的,会动。”
林安舟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就像……就像它们有自己的呼吸。”
忱知衡抬眼看他。少年很高,站在那里像一株挺拔的树,在不算宽敞的画室里显得有些局促,却站得笔直。他的眼神很亮,像盛着光,那光芒里没有探究,没有崇拜,只有纯粹的、对绘画的理解。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他的名气,不是因为那些评论家的吹捧,而是真正“看见”了他的画。
“嗯。”忱知衡应了一声,把速写本还给他,“还行。”
林安舟接过本子,指尖有些发烫。他看着忱知衡重新坐回画架前,背对着他,长发垂落,像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可他刚才分明看到,在转身的瞬间,忱知衡挽着头发的木簪松动了,几缕发丝滑落,露出的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像雪地里落了一点梅瓣。
“那我……先回去了。”林安舟轻声说。
忱知衡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雪上,几乎要被画室里的寂静吞没。
门被带上,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忱知衡却没有立刻拿起画笔。他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笔的笔杆,指腹反复划过冰凉的木质表面。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
一个说:“他看出来了,他会发现你的不对劲。”
另一个说:“他看懂了,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专注。只是这一次,画布上那些缠绕的蛛丝般的线条里,似乎悄悄多了一点微弱的、金色的光。
林安舟走出画室所在的老楼时,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亮着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在墙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坐着的人影,单薄得像一张剪纸。
他拿出手机,给老师发消息:“邀请函送到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忱老师……可能会去。”
按下发送键,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很亮,星星稀疏。林安舟握紧了手里的速写本,脚步轻快地走向地铁站。
*
林安舟再次站在画室门口时,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敲门声落下三秒,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进”,比上次更柔和些,却依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恰好落在忱知衡脚边。他今天没画画,而是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墙,长发散在肩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画册,指尖停留在某一页,眼神放空,像是在看画,又像在透过画看别的什么。
宽大的黑色毛衣罩着他,领口滑到一边,露出半片肩胛骨,凸起的形状在光线下像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白玉,却也白得发青。他听见脚步声,睫毛颤了颤,没抬头,只是把画册往怀里拢了拢,像只护着领地的小兽。
“忱老师。”林安舟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把牛皮纸袋放在旁边的矮凳上,刻意放轻了声音,“上次您说我画的阴影太实,我回去改了几张,想请您看看。”
“放着吧。”忱知衡声音有点哑,像是刚睡醒。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纸袋上,没看林安舟,“我晚点看。”
林安舟“嗯”了一声,没动。他注意到地毯上散落着几张速写,画的都是同一个场景——空荡荡的画室,画架倒在地上,颜料管摔得四分五裂,而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蜷缩的影子,被无数双模糊的手拉扯着。线条比他展出的作品更潦草,甚至带着点颤抖,却比那些精心绘制的油画更刺眼,直抵灵魂。
忱知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伸手把速写拢起来,塞进画册里。这个动作牵扯到肩膀,他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抱歉,忱老师。”林安舟立刻移开视线,语气里带着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忱知衡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林安舟只能看到他攥着画册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突出,像要嵌进纸页里。
过了好一会儿,忱知衡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不怕吗?”
林安舟愣了一下:“怕什么?”
“这些画。”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
林安舟看向他。阳光落在忱知衡散落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浅金,却没暖透那身冷白。他瘦得太明显,坐着时膝盖抵着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像片被揉皱的纸。
“不怕,忱老师。”林安舟说得很认真,“画里的情绪很干净,虽然……有点疼。”
忱知衡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石子。那双眼瞳颜色很浅,此刻却清晰地映出林安舟的影子,带着点茫然,又有点别的什么,像迷路的幼兽终于闻到熟悉的气息。
“你……”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喉结动了动。
林安舟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递过去:“这个给您,忱老师。”
盒子里是只手工做的纸雕,很小,是条鱼,用钴蓝和群青的卡纸叠成,鳞片面刻着细密的纹路,阳光照过去,能透出流动的光泽,像活的一样。
“模仿您《失语者》里的鱼。”林安舟挠了挠头,“可能有点粗糙……”
忱知衡没有接,只是盯着那只纸鱼,眼神发直。过了几秒,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鱼鳍,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却没收回手。
“它不会动。”忱知衡的声音很轻,“我的鱼会呼吸。”
“它在等您给它画影子。”林安舟说,“您不是说,阴影是活的吗?”
忱知衡的指尖停在纸鱼的眼睛上,那里用银粉点了一点光。他忽然笑了,很淡的一下,嘴角弯起极小的弧度,快得像错觉。可林安舟看见了,那抹笑意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裂开的一道细缝,漏出点底下的温度。
他说把纸雕盒子接了过去,小心地放在腿上。
林安舟看着他低头摆弄纸鱼的样子,忽然觉得,画室里的光好像又亮了一点。
“那我不打扰您了,忱老师。”林安舟后退一步,“速写……您看完要是觉得还有问题,可以告诉我。”
忱知衡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林安舟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极轻的话:“下周……交流展。”
他回头,看见忱知衡依旧低着头,长发遮住侧脸。
“我可能会去。”忱知衡补充道,声音硬邦邦的,像在宣布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尾音却悄悄软了半分。
林安舟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好,我等您,忱老师。”
门关上的瞬间,忱知衡抬起头,看着紧闭的门板,手里还捏着那只纸鱼。
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说话——
一个说:“别去,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你。”
另一个说:“去看看吧,他说会等你。”
他把纸鱼放进画册里,压在那些潦草的速写上面,然后重新拿起画笔。
画布上,那道金色的光又宽了些,缠绕的蛛丝般的线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舒展,像冬眠的种子,在光里悄悄发了芽。
*
忱知衡是在第四天傍晚走出画室的。
风裹着点初秋的凉意,吹在他露在毛衣外的手腕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指尖触到腕骨凸起的弧度,才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合眼。画室的门锁在身后咔嗒作响,他站在楼道里愣了几秒,脑雾像层薄纱蒙着视线,半天没想起回家的路。
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天气预报,提醒夜里有雨。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看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转身,往别墅区的方向走。
那栋别墅离画室不算远,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指纹锁识别成功的提示音在空旷的玄关响起,带着点机械的冷硬。客厅里亮着感应灯,暖黄的光铺满整个空间,却照不进那些家具之间的缝隙。沙发套是崭新的米白色,茶几上连层灰都没有,落地窗擦得能映出他清瘦的影子,像个精心布置却从未有人住过的样板间。
他换鞋的动作很慢,鞋底蹭过地板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在空屋里荡出细碎的回声。走上二楼时,楼梯扶手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他顿了顿,拐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唯一的例外。
房门没关严,留着条缝。推开门的瞬间,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涌出来,像层温暖的薄膜裹住了他。房间里没有顶灯,只有书桌上一盏旧台灯亮着,光线昏黄,刚好照亮满地的画纸和颜料管。
床是单人床,靠墙放着,床单皱巴巴的,和周围散落的画笔、调色盘挤在一起,是这屋里唯一带点人气的角落。
他踢开脚边的画筒,走到房间中央,那里架着块巨大的画板,上面蒙着块防尘布。扯掉布的动作扯动了肩膀,他闷哼一声,视线落在空白的画布上,瞳孔微微收缩。
不知站了多久,他弯腰捡起一支炭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炭笔划过画布的瞬间,尖锐的耳鸣突然炸开,像有无数根细针钻进耳道。
“画错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带着点熟悉的、冰冷的审视。
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抖,炭线在画布上歪出个狰狞的弧度。
“不对……不是这样……”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更尖,更急,像鞭子抽在神经上。
他喘着气去擦那道线,橡皮蹭过画布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疼。脑雾突然变浓,眼前的画布开始扭曲,那些散落的画纸好像活了过来,边缘卷成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
“他们都在看……看你搞砸……”
“没用的……画不出来的……”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撕扯,他猛地抓起调色盘,狠狠砸在墙上。颜料泼溅开来,在早已被暗色颜料染得斑驳的墙面上洇出片丑陋的色块,像道利刀狠狠划破没愈合的疤。
耳鸣声越来越响,盖过了他粗重的呼吸。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床沿,疼得他蜷起身子。指尖胡乱地在地上摸索,摸到一把美工刀。
塑料刀柄的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了点,却又更快地被恐慌淹没。他想扔掉,手却像被黏住似的,刀刃划过小臂的瞬间,尖锐的痛感刺破了混沌——
“……”
血珠渗出来,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滑,滴在地板的画纸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
这痛感像个锚点,暂时钉住了那些叫嚣的声音。他盯着那道伤口看了很久,眼神空洞,直到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漫上来,才缓缓松开手。美工刀哐当一声落在画纸上,惊起一点灰尘。
脱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他顺着床沿滑坐在地,后背抵着床板,长发垂下来遮住脸。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奇异地让他觉得安稳。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他看着满地的画具,看着墙上那片狼藉的颜料,眼皮越来越沉。
最后闭上眼睛前,他好像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个东西——是那个装着纸鱼的亚克力盒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带了回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原来这里也不是完全空的。
雨是后半夜下起来的,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房间里的台灯还亮着,照着蜷缩在地上的人,他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地板,眉头微微蹙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小臂上的伤口有的已经凝结,暗红色的血痂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有的刚刚合起皮肉,触目惊心,有的血肉模糊,暗红色汩汩向外奔涌。
生命顺着灵魂的空缺流逝。
画纸上的血迹晕开了些,像朵沉默的花,在空房间的寂静里,悄悄开了又谢。
*
忱知衡醒时已近十点,头痛得像被钝器敲过。失血让他完全站不住,蜷缩在地上一点一点爬起,足足花了两个小时,苍白如死灰之人的脸上沁着薄汗。
他扶着墙挪到画室,刚推开门就撞见林安舟——对方背着画板站在窗边,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冷硬。
两人视线撞上的瞬间,忱知衡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昨晚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场景——那盯着他画作时锐利的目光,像在解剖线条里藏的情绪,让他浑身发紧。
“你的《裂痕》系列,”林安舟先开了口,声音没什么温度,“最后那幅的阴影处理,用了碳粉混立德粉?”
忱知衡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这个。那是他藏得最深的手法,连画廊老板都没看出来。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哑:“……嗯。”
林安舟转过身,指尖点了点自己带来的画稿:“我试了三次,混多了会发灰,混少了压不住底色。”他把画稿往桌上一放,上面是临摹的《裂痕》局部,阴影处果然有淡淡的颗粒感。
忱知衡盯着那画稿,忽然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原来对方盯着画看那么久,不是在挑刺。
“湿度影响很大,”他忍不住接话,语气还有点生涩,“昨天阴雨天,我多加了半勺。”
林安舟抬眼看他,眼里难得有了点波动:“难怪。”
没再多说,林安舟收起画稿转身就走,擦肩而过时,忱知衡闻到他身上的松节油味,和自己画架旁那瓶是同一个牌子。
等画室只剩自己,忱知衡才发现窗台上多了个小罐子——是林安舟落下的颜料,和他常用的那款钴蓝一模一样。他捏着罐子看了会儿,突然想起刚才对方画稿里的阴影,那抹蓝调得比他自己的更沉,像藏着片深海。
他把罐子放在画架最显眼的位置,没打算还。或许下次再撞见,能借着颜料,问一句“你调的蓝,用了多少松节油”。
此刻的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偶然在画布上交叠了一笔。
我去他的物理我不学了,整整一节晚自习四五十分钟,算出来列车完全经过隧道的总路程是128m,回头一看题干列车一米八,这还算啥呀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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