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祭》墨秋

5、偷梁

　　沐秋昨晚睡得不算早，又喝了两杯小酒，起床的时候算不上清醒，倦倦的翻个身，就瞧见一大团的红在眼前晃，像是个没撑开的大号灯笼，有点惊悚。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第一句是：“师父，好刺眼。”
　　一张笑脸媲美太阳的夏月撇了撇嘴，抖了抖那滚了黑边暗绣了火焰的大红袍袖：“你懂什么，这代表了一种态度。”
　　“恨嫁？”
　　回答他的是他那镶了银线的薄底鞋。
　　“滚起来穿好你的衣服，和为师看热闹去。”
　　热闹是当真的热闹，冯府上下人声鼎沸，翻涌的声浪甚至高过了昨天的招亲，只是内容和夏月期待中的不符。还是要防贼，防的也是她，只是她偷得东西却从一个小小的玉瓶变成了一个更小但是更贵的东西——准备进贡给皇家的夜明珠，还是一串。
　　这事情可就大了。
　　如果说雅贼的目标是残月，冯先生说不定还要摸着他花白的山羊胡偷笑，瞧瞧，我家的宝贝那是连夏月也惦记的。再加上这种家里挤满了江湖人的好时候，简直不用可以宣传，大半的江湖都知道冯先生有品位。而来的这些客人也不会不满，那可是‘无边风月’，家里没有宝贝，是一辈子也见不着的传说。
　　可现在她要偷的是夜明珠，给皇家的。冯先生简直要把自己的胡子揪秃了。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他冯家再家大业大也是江湖草莽，对，还有那么点商号产业，可得罪了官家，也是要被一个指头压死的。
　　哎呦呦，夏月姑奶奶呀，你看上什么了随便拿，可不能惦记着我一家老小的命哟。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这张老脸，冯先生能在院子里嚎的涕泪纵横，只求夏月改变目标。
　　“你是一个有品位上档次的人，夜明珠是不便宜，可也就只是贵而已。”沐秋说的云淡风轻，但讽刺之意就跟小冰雹似的咋的夏月生疼。
　　“我才不要那东西。”夏月环抱着胳膊皱着眉，想了想，指使身份尊崇的徒弟，“去看看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冒我的名字。”
　　夏月挤在人群里等消息，半眯着眼睛垂着头，有一搭无一搭的玩着腰间缀着的玉佩，只觉得浑身的不舒服，背后跟有人用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武人的直觉说：有人偷窥。她回头，就瞧见一个宝蓝色的背影混进人群去了，那样子是十二分的眼熟，可她却是十二分的不敢相信。
　　沐当家晃了一圈回来，禀报：“我觉得可能是你自己梦游，字迹是你的没错。”

　　他等了一会儿等没人应声，奇怪的侧头，就见夏月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带着一点困惑、一点怀念、还有一点悲伤。
　　“怎么了？”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询问，“出了什么事？”
　　“麻烦事。”她抬头望天，满是无可无奈何的说道，“麻烦，但还得上啊。”
　　三更天，冯府客房。
　　沐秋一样样的摆好点心水果零食，把一小壶花雕放在小绿炉上温着，都弄妥当之后问一边青衫绿裙小面纱的夏月。
　　“你看还缺点什么？”是最温柔贴心的语气。
　　“缺心眼。”
　　“师父，这东西是天生的，徒弟我真是爱莫能助。”
　　“我说你呢。”夏月拍桌子，“你看看外边人山人海灯火通明的样子，个个摩拳擦掌的想捉我，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准备点心，一点爱护师父的心都没有，说，你是不是就惦着我被人捉走了好脱离师门！”
　　“我哪敢啊。”沐秋委屈，“我是对师父你有信心，什么样的刀山火海是您过不去的啊，到时得了手没有可口的宵夜，还不是要发火？我不能破坏了你的好心情不是。”
　　夏月没好气的恩了一声，算是接受。
　　她也的确是不在乎外边那群不捉到她是不为人的家伙，她从业生涯中见了太多，她在乎的是不久前收到的门派密信，还有那个熟悉的背影。
　　为什么麻烦的人要么不出现，要么就同时啊……
　　哀叹时运不济的夏月从小跨包包里掏出一对铃铛镯子，强栓了一个在沐秋手上，交代道：“师父此行前途未卜，赐你个宝器随时准备救援，我晃着铃铛，你的就会想响，响了就来救我。铃铛会指引你。”
　　“什么原理？”沐掌门勤学好问，准备破解了研究有没有商业推广的可能。
　　夏月白了一眼这个算盘经：“苗疆800两一对的子母虫，培植困难，我当初拿的还是友情价。”
　　沐秋万分遗憾的收好镯子，恭送师父出门行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