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上位指南》失眠西红柿

3、替身合约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第一次见你，就心动了。”

　　沈书昀说的语气有些理所当然，上挑的眉眼望向她时像是动了情，眼底湖面波光粼粼泛起涟漪，宛若一只勾人心魄的狐狸。

　　“第一次？昨晚酒吧吗？”陈嘉宁却为此并不买账，语气略带调侃，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她的暗恋对象已经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真心斩断，此刻又有一个容貌相似的人来说做替身，纵然理由合情合理，甚至会让她动摇，可是八年都未换来真心，“一见钟情”又怎么可能，这个答案太过于虚假，像是故意见缝插针一样，难免让人警惕。

　　于是陈嘉宁没有等他对所说的一见钟情的回应，先一步推翻了这个说辞，语气冷静和他说，“说点现实的。”

　　沈书昀听见这句话忽然嗤笑一声，像是被看穿之后的破功。他卸了勾人的劲，唇角的弧度收了起来，语气中藏着些许认真，“我不想一直做沈家最见不得人的儿子，如果有一天我脱离沈家，我需要你帮我。”

　　沈书昀抛开轻浮的回答后认真给出的答案倒让陈嘉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有一瞬的犹豫，微微皱起眉头想要探寻这个答案的真假。沈书昀那张与沈泽谦相似的面容，说完后就静静地回望回来，她竟找不到一丝心虚的表情。

　　“你就不怕我不答应吗？或者告密？”陈嘉宁试探地问了一句，说出这句话后，那张平静的脸终于有了沈泽谦不会表现出来的慌张情绪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挪开视线垂眸，像是故意遮挡对方看过来的能探究情绪的视线，轻声说了一句：“我怕。”

　　说完，沈书昀垂下的眼眸又抬了起来，语气不如之前轻松，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破釜沉舟地继续说，“可是，没有人比我更像他。”

　　他的急切、担忧都写在脸上，像是在印证那句“需要你帮忙”在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没有等陈嘉宁开口说话，安静地氛围先一步被他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打破。

　　沈书昀瞥了一眼上面的消息，没有立即去回复，而是看向陈嘉宁，收敛起刚才外露的情绪又恢复成儒雅的模样——与沈泽谦如出一辙，对她说：“我这边还有些事，可能需要先走一步，你先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如果你愿意，可以给我发消息。”

　　沈书昀从怀里口袋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一张白色卡片写了名字和电话，放在陈嘉宁眼前的桌子上，轻轻往她那送了一下，拿起外套走到门口。

　　他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手的时候，往下一压，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沈书昀没有立刻走了出去，而是稍稍回头，侧过脸庞，视线在陈嘉宁漂亮又魅惑的脸蛋上停留了几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推门出去，整个屋子只留下坐在沙发上的陈嘉宁。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一样，整个屋子又变的静悄悄。

　　陈嘉宁伸手去拿那张放在桌面上的名片，视线却落在门口。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可是那张脸在陈嘉宁的脑海里渐渐与沈泽谦的面容重合。

　　而他的话也一直萦绕耳畔，明明会像一双无形的手把本就混乱不堪的杂线搅得更乱，可是这双手竟然将这团杂线慢慢拆解，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引向了一个令陈嘉宁动摇的答案。

　　“替身”这个词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陈嘉宁的指腹摩挲着名片的边缘若有所思，还是没有彻底决定好，带着疑惑与犹豫离开了酒店房间。

　　陈嘉宁打到了一辆黑色轿车，从酒店出去直接开门坐进去，看着手机上助理发来的会议资料，暂时把沈书昀这件事放在一起，没有继续去想，更没有多余的心思看向窗外，没有注意到车辆驶离酒店与一辆白色轿车并肩行驶一个红绿灯后，一个向左开，一个向右开，彻底走开往不同的方向。

　　而那个车子里坐的就是沈书昀。

　　他用借口离开酒店后，并没有立即开车处理自己的“事”，只是坐在车里，视线落在门口，不急不恼，像等待着特定的人出现。直到半个小时后，陈嘉宁从酒店出来，他才让司机发动车子一同离开。

　　他坐在后排，头稍稍低了下来，点进对话框，在明显带有催促意味的消息下回复：【别急，就差最后一步了。】

　　接下来这三天，陈嘉宁忙的焦头烂额，自己接班掌管的元济科技即将推出AI伴侣，在内测过程中有收到不少反馈要继续改进，在加班监测过程中又因为项目组人员对于数据监测失误，不得不暂时中断进行调整。

　　陈嘉宁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夕阳西下，仿佛是开了一盏落地灯，将整个城市的边边角角都浸染成橙色，温暖又刺眼。

　　可惜此刻的陈嘉宁没有心情去欣赏，项目组刚刚恢复正常运转推进才让她缓了一口气，助理就进来告诉她今晚有一个商业酒会。

　　陈嘉宁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拿起手机去联系人界面找到沈泽谦的名字，习惯性地去看他的消息。

　　之前参加酒会，陈嘉宁会去问他要打什么样的领带，到时自己配相应的裙子，问到后来沈泽谦只要有宴会，还没有等她来问，就会主动发来消息告诉颜色。

　　如今陈嘉宁看着他们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五天前，沈泽谦约她出来，她欣喜若狂，也在同一天如坠冰窟，即使过去几天看见和他的聊天记录，陈嘉宁心脏还是感到一瞬刺痛，她按灭手机轻轻叹了一口气。

　　助理再一次敲门走了进来，看见陈嘉宁的情绪仍然不佳，把手里的冰柠茶放在桌面，声音体贴温柔：“陈总，喝这个会好一点。”她抿了抿唇，又继续说这次进来的目的：“您选择好礼服颜色了吗？我去准备一下。”

　　“就黑色吧，让造型师半个小时后过来。”

　　造型师为她做完造型，陈嘉宁抵达宴会厅的时候正好七点半，宴会刚刚开始，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水晶吊灯为整个宴会点缀的明亮。

　　陈嘉宁身着黑色晚礼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迈进宴会厅。造型师为她卷了一个大波浪，又选了一个正红色的口红。她接过侍应送来的香槟，轻轻一笑明媚又张扬，此刻水晶透射出的光芒也黯然失色，为此吸引了不少目光。

　　整局宴会来找她寒暄交谈的人不在少数，通常是刚交谈结束一个，另一个不知道是哪家的老板拿着香槟前来与她聊天拉近关系。

　　陈嘉宁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为了公司发展又无可避免，她现在只能压着心中因工作产生还没完全消解的疲惫与社交的烦闷，让自己表面看起来仍然谈吐得体。

　　这样的社交直到宴会快结束才停止，围绕她的人渐渐散去，让她紧绷的神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无端的情绪让她下意识地目光去寻找沈泽谦的身影。

　　就在陈嘉宁与他四目相对，在余光注意到挽着他手臂的女伴时，那一刻血液凝固停滞流淌，无法供去心脏，不由得让它为此、为他停止跳动了一秒，随后感到的是一阵酸涩，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然后被捏变形后慢慢恢复原状。

　　以前看见沈泽谦她会弯起眼眸走过去，而此刻她却觉得双脚被胶水粘在地面上般无法挪动，眼睁睁看着他身旁的女伴在他耳旁说了什么，沈泽谦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嘉宁。”沈泽谦先一步开口语气中尽是疏离，随后优雅地抬起手声音温柔介绍他的女伴：“介绍一下，这位是齐若谨，我的女伴。”

　　齐若谨听到这样的介绍似是有些不满，看向沈泽谦娇嗔道：“就只是女伴？你忘记是你们沈氏主动向我们家抛来橄榄枝了？”沈泽谦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齐若谨将他的行为视为一种默认，转过头眼眸微微一弯，向陈嘉宁伸出手，像是为自己的身份补充道似的：“我也是泽谦的未婚妻。”

　　主动抛出橄榄枝…？齐若谨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进她的心脏，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换来一次“主动”。

　　心脏的酸痛还在四处蔓延，陈嘉宁垂眸借着看向齐若谨手指的动作遮掩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地压下会让自己难堪的情绪，伸出手轻握她柔软的指尖时抬眼，眼中没有酸涩痛苦，只剩下从容大方，唇角微微一勾，“您好，齐小姐。”

　　齐若谨望向她的目光微动，像是没有料到陈嘉宁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随后敛起情绪，“陈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嗯，一个人。”陈嘉宁回答得坦然又平静，却不料在与对方四目相对瞬间，她竟然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微妙的情绪，说话的声音更加明显是用同情包裹的优越感：“我听说陈小姐和泽谦之前总是一起参加宴会，但是今天是我回国后第一次参加宴会，所以让泽谦来陪我，但是没想到让陈小姐落单，真是抱歉。”

　　齐若谨说完后，他们三个周遭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陈嘉宁的眼神变的凌厉，她的话宛如一根针落在心口，细细密密的让人疼痛难熬。

　　她的视线落在齐若谨故作歉意又懵懂的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却又在余光瞥见沈泽谦有所动作的时候生生忍住，挪开视线看向他。

　　“好了，别说了，我先送你回去。”沈泽谦先一步接起话头，像是为了阻止什么一样。说话的时候又垂下眼眸，正好躲开了陈嘉宁的视线，微微曲肘在齐若谨的手搭上来后，他才看向陈嘉宁语气礼貌又客气：“我们先失陪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陈嘉宁眼底情绪复杂没有回答，一直沉默地看向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紧抿着唇微微皱眉，完美的面具此刻才开始出现一道小小的裂痕，将一直压着的情绪暴露些许。

　　曾经她的视线无数次落在沈泽谦的背影，陈嘉宁总会带着笑意，快走几步跑上前与他并肩同行，他目光温柔会在陈嘉宁说笑时四目相对，令正弯眸嬉笑的人微微一怔，被他的温柔勾住了魂魄，心脏的跳动在此刻是为他停留了一秒。

　　可是现在他的背影却如此遥远，与他的语气一样疏离，好似曾经的情感不复存在，也让陈嘉宁无法再想他跑动一步，只能自己慢悠悠地失神地走出宴会厅。

　　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宛如一根根细针，细细密密地倾泻而下。在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沈泽谦他们面前。只见沈泽谦体贴地为身旁的人打开车门，抬手为她挡住头顶会磕碰的可能。

　　齐若谨微微弯腰顺势坐了进去，在车身与沈泽谦身体的缝隙间她抬眼视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陈嘉宁面无表情的脸上，轻轻一笑，挑衅意味浓重。

　　他们并没有过多停留，在两声关上车门的响声后，细雨仍在不停落下，这里却只剩下陈嘉宁一人。此刻，工作与宴会的疲惫、被羞辱的难堪还有不甘的情绪一拥而上，完美的面具不再只有一个小裂痕，而是彻底的破碎，七零八落。

　　“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沈书昀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从她身侧走了过来，撑着一把黑伞将她整个人笼罩，也像是接住了她面具的碎片为她体面地不让其他人看到，温柔地笑着与沈泽谦的神色如出一辙，让陈嘉宁一愣，心脏为之一颤，就好像刚才沈泽谦没有走，如往常一样站在她的身边。

　　陈嘉宁沉默了许久，没有问他怎么在这，也没有问他看到了多少，只是看向那双眼眸视线落在他眼尾那颗沈泽谦没有的泪痣。

　　她抬手，指腹落在他那颗泪痣上轻轻遮挡。随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脸上的难堪不甘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于这张脸强烈的占有欲以及对今夜宴会上发生的一切的较劲。

　　“沈书昀，来签一份替身合约吧，你说的我答应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