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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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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隔离室里,伊芙琳蜷缩在墙角,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停滞一般,好久才能感受到一次,只能听到监视器旋转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头发、指甲生长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睫毛掉落的声音。
她刚从神经紊乱的状态中恢复一点,可以控制自己的躯干和上肢。她一下一下的向前挪动,挥动胳膊和握不成的拳头试图砸碎单透镜——当然,除了手疼之外,什么都没得到。
多久了,自己这次被扔回隔离室有多久了?
只知道抽血抽了12次,并且基本上每次抽血的部位都不同;
全身CT有一次;
测试不同部位的伤口愈合情况——15次,有时候还会多切一些组织测试会不会长出来;
电刺激——最近才开始的,有3次。
最近一次的电刺激让她的全身神经紊乱,想眨左眼却张嘴,想抬右臂却动了左腿,诸如此类。她从床上扭动着翻滚到墙角,在颤抖中好不容易恢复到现在。她的梦境中浮现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场面:有越战战场上被毒虫叮咬、听到广播里令人恐惧的女声;有在街上流浪,窘迫地领救济金为生;有偷了面包挨了一顿毒打;还有饥荒逃难的时候啃光了树皮……有时候还会说自己从没学过的语言,但却不懂这语言的意思。上一次做这种怪梦还是在小时候,每次发作都伴随着全身血管暴突,妈妈会给她吃抑制剂药丸。要是浣熊市还能回去的话,说不定能把剩下的那一点找到。
慢慢地,坚硬的玻璃和墙角变成了柔软的枕头和被褥,一股暖流从左手背注入全身;刺眼的冷光先是消失了,然后变成了柔和的日光和轻微人影晃动。耳边的寂静注入了仪器的声响和推车滚轮声。
“嘀—嘀—嘀—”监护仪的声音规律地响着。
动动手指,动动脚趾;抬一抬手,蜷一蜷脚掌。左手手背上有轻微刺痛感,下肢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
“我是谁来着,士兵?流浪汉?孤儿?逃荒者?”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哦对了我是伊芙琳。伊芙琳·莱恩,浣熊市警局的新文员。”
她努力睁开眼睛,身旁有个白色人影晃了晃,说了句什么。很快,自己身旁又多了个白色人影。
“能听到我说话吗?握住我的手。嗯很好。”白大褂向她伸出手。
右眼被手指撑开,手电筒的强光让她视线一亮。她下意识眨了下眼睛,手臂抽动了一下。
“好,瞳孔收缩正常。”医生收起了手电筒,“心率、血氧都正常,继续观察。”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吻她的脸庞,点亮她的眼睛,把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伊芙琳逐渐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和躯体,并试图坐起来。护士很贴心地帮她竖起了枕头,并试图稳住她正在输液的左手。
“我已经……升入天堂了吗,护士小姐?”伊芙琳感到不真切。
“你还在人间,身体很健康。”护士柔声安慰她。
“过去多久了,我是说,现在是几月几号?”她在病房没有看到日历和钟表。
“12月20日。”
“哪一年?”
“1998年的12月20日。”
伊芙琳沉默,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之前那个冰冷的隔离室和无尽的“身体检查”让她意识不到事件的流逝。把她送到病房救治,关自己的那帮人有这么好心吗,不再是打一针扔隔离室观察她,等她自己长好?环顾一下四周,还好没看到红白伞标志。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一张病床,没有其他病人。
她坐靠在床头,感受自己平稳而缓慢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