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苹果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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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闻是被一声声温柔的声音唤醒的。
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以为自己还是十一二岁。仔细一听，这声音比记忆中要尖细点儿。
懵了几分钟，门外拾成怀喉咙卡痰一样催命的声音不断传进拾闻起了茧子的耳朵。
他挠了挠耳朵，逐渐清明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闹钟呢？怎么没响？
以前经常迟到，为了防止每天被叫魂，就终于断了两三天才设一次闹钟的习惯。
从枕边拿起手机一看：
申请添加朋友备注：6：50
……
他妈的原来昨晚因为自己怂不敢加人家就稀里糊涂的把申请好友备注定成闹钟了！
怂货拾少爷几经思量扇了自己一巴掌后终于换好校服出了房间门。
箫云穿着以前他妈妈的围裙从厨房里端着盘煎鸡蛋热情地过来拉着自己：“小闻起来了，快来吃早饭。”
拾闻被拉的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跟着坐到了餐桌上，他旁边坐着拾程，戴着黑框眼镜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坐着等他。
对座的拾成怀看着自己没好气地吐槽：“几点了还让你妈叫你，你弟弟之前都叫了你好几次。”
听到这个新称呼，拾闻顿了顿。
旁边坐着的箫云桌底下偷偷掐了下拾成怀的手，“大早上的别说孩子。”说完换了副温柔的表情转向自己说：“小闻，别听你爸爸的，叫我箫阿姨就好。”
拾成怀还想再反驳几句，拾闻终于忍受不了拍桌站起。
“我吃饱了先走了。”扔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被冷了一脸的拾成怀在背后大声嚷嚷：“我就说这兔崽子欠收拾吧，也就你还护着他。”
“好了你别这么逼他。”箫云说。
周一的天气带着点凉意，湿冷的空气顺着领口渗进了拾闻的胸口。
他又来到陈阿姨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酥麻包，双份糖的豆浆和一个卤鸡蛋。
刚到站台，背后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哥！”
回头一看，只见拾程背着书包，穿着一中校服，手里抱着本蓝色笔记本跑到自己跟前气喘吁吁地说：
“哥，你跑太快了，我差点没跟上，我路过你房间看你桌上的作业都忘拿了。”说完递了过来。
拾闻接过了本子，想着是昨天自己忘记收回书包了。他打量了下拾程，好奇的问：
“你今天就来一中？不是你爸说还有好几天吗？”
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问，但拾程还是腼腆地斟酌了一番说辞，半天才低声说：“原本是要再等几天的，但爸爸说怕你再破坏公物，就让我来赶紧转过来看着。”
拾闻语塞一阵，说：“……那老头闲的慌。” 又想了想，转过来问：“你几班？”
“高二三班。”拾程说。
“哦”了一声又震惊一番：“高二开学了？”
“嗯。”拾程答。
得，食堂没饭了。
他拍了拍拾程的头，难得有点耐心地嘱咐道：“行，三班有个人我熟，我回头跟他打声招呼叫他看着你点，被欺负了就来找我，别跟初中一样唯唯诺诺的，给我丢人。”说完刚好公车到站，抬脚垮了上去。
一中理科班早上七点二十开始上早课，上半个小时，之前本来是早读的，但校长来巡视一圈发现个个不是化身成周杰伦张杰，就是沉迷于林俊杰邓紫棋，在那激情开麦，情歌流诉。
坐着容易打瞌睡聊天，站着读又表演“中国好声音”，于是活生生的把早读改成了第0节课。
用校长的话来说就是——多学一分钟，考试就多干掉一个人。
但一般A、B两个等级的同学会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补作业的补作业，补觉的补觉，走廊上背书的背书，趁这二十分钟把头天失去的脑子给提回来。
从不提脑子的拾闻慢悠悠地晃到了座位上，塞好了早点。
他昨天跟羽叶欢换了座位，搬到了外边坐，给当事人的理由是——自己来的晚。
虽然当事人直到今天早上到教室才知情。
前座的江舟也提前来了，拿着张试卷去隔壁几组转悠了半天后回来拍了下拾闻的桌子叫道：“艹，我去隔壁对了一圈卷子，最后一个多选题对出了8种答案，你的给我看看。”
拾闻抬眼看他一眼，扯下了耳上的蓝牙耳机，问：“什么卷子？”
“昨晚和尚临时发来的物理试卷啊，今早要讲的，你不会没做吧。”江舟说。
“和尚”是物理老师何云礼的代号，因为头发光亮光亮的，被同学们私下取了这么个外号。第一节就是物理课。
拾闻像是没听懂这货的话，犹豫了半天，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一个事——全都在忙着写物理卷，自己却还不知道这事！
昨晚脑子又被门夹了。
这时候恰好看着羽叶欢戴着个口罩抱着几本书回来，拾闻站起来让他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最上面是本“优秀英语作文大全”。
江舟像是看到菩萨下凡一样凑过来哀叫着说：“欢哥我的神，快给我看看物理卷子，我刚对到最后一个大题的时候，明明题目是证明有没有影响，他们证出了个不存在，你说说这是人写出来的嘛。”
按理来说A班的理科普遍都好，拔尖的更是数不胜数，做过的模拟题竞赛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般能让这种人头疼的也就是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小问，如今出现了五花八门的答案，那只能说明这题纯变态了！
羽叶欢在江舟激动等待的表情下掏出了卷子，江舟低头一看最后一道多选题选着C、D。再折回去看看自己的A、B，完美避开。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大神，拿着两张卷子转头回去抄了起来。
抄了几分钟又转回来带着一脸关切又心虚的表情皱着眉看着羽叶欢。
羽叶欢和他对视了几秒，摸了摸鼻子说：“鼻炎犯了。”
说完对方转回去从隔壁的桌肚里抽了一堆卫生纸恭敬地呈给了他，微笑着附带了句“您请”。
拾闻看着江舟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着羽叶欢试探性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鼻炎？”
“最近染上的。”很淡的语气，摆明了不想多说话。
知道他目前冷淡的性格，拾闻也不再多问。但还是偷偷摸摸的瞟了他的脸几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这时第0节课的催命铃声响了起来，全班立刻拿回了各自的卷子回到了座位。
“和尚”胳膊夹着打卷子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一放下东西就开始长篇大论：
“这次联考虽然你们班考的还行，平均分85分，超了其他A班半个选择题的分，但是有些同学那个解题过程给我表演杂技呢，乱成一团最后居然还给我算出了标准答案，公式分是一点没有的，我看你写的辛苦给了你2分，这些同学下次注意一下。”
说完又翻了翻卷子抽出了两张试卷说：“我上次让考超过平均分至少10分的那两位站起来。”
羽叶欢“蹭”地一下站起来，而旁边的拾闻气定神闲了半天才起身。
何云礼抬起头看了下，拿起张卷子念：“拾闻——95分，这次放过你了”拾闻点了点头，像是预料之中。
说着又拿起张卷子，这回倒是抬起头看了半天，就当全班人紧紧盯着以为新来的高冷帅哥同学要去办公室喝茶时，就听物理老师宣布了个重磅消息：
“羽叶欢——100分。”一向不夸人的物理老师忍不住夸赞：“挺厉害的小伙子，最后的一道大题物理组的老师解起来都有点吃力，就是过程太过简洁了点，这次我没扣分，下次注意下。”
全班“哇”声一片，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连江舟都拍手大声叫“欢哥牛逼”。
拾闻得意的笑了笑。
“和尚”发了卷子后，吩咐拿出昨晚的物理试卷对答案。
拾闻埋头从桌肚一堆卷子里抽出一张相似度极高的物理试卷。刚准备掏出数学做时，
下一秒“和尚”点了他：“拾闻，低着头干什么呢，你来说说倒数第二道多选题选什么？”
前面江舟把手伸到脑子后面给他比划。
拾闻不准备信他，正打算乱蒙一个ABCD时，旁边羽叶欢把卷子往他这边挪了过来。
他看了几眼，答：“C和D。”
“坐回去，脑子别乱动。”
上午分别是一节物理，两节语文，一节化学，一节体育。前三节课拾闻这三排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不是夸许安宁作文得了满分，就是夸渡明月羽叶欢化学考了第一。直到最后一节课才打断了这份高光。
主要是羽叶欢打断的。
据说体育老师生病了，这节课就归了爱补课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肖英是个胖胖的女老师，个子不高爱打扮。同学们亲切的称呼她为“硝基苯”，就是有点儿爱阴阳人。
硝基苯老师一进来发了卷子就纳闷的问：“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班，平时英语平均分给我在A班里倒数也就算了，这次连B层次的都比不过，直接干到了第七。”
“有些，极个别同学物理能考满分，化学数学能接近满分，语文也不赖，就这个英语给我考了个六七十分，及格分都没考到，羽叶欢同学你怎么看？”
班级响起了蛐蛐声。
羽叶欢识相地站了起来。拾闻想到早上那本“英语作文”笑了两声。
硝基苯继续输出：“你的阅读纯粹梦到哪个选哪个是吧，作文我都不想说，人家要求帮李华写封推荐信，你给我写了个什么帮李华辞职，辞职这个单词还用拼音代替。”
全班哄堂大笑，男生喝水的直接笑喷了出来，女生还好点，都是低着头捂嘴偷偷笑。
江舟更是转过来趴着桌子捂着肚子笑。
“笑什么，你们很厉害吗？”
全班减小了分贝，接着硝基苯把炮火转向了江舟：“江舟，挺乐呵啊，你这万年倒一的英语还有脸笑人家，我把卷子丢地上踩一脚都比你分高。”
“那不行老师，我脚大。”江舟中气十足地说。
硝基苯拍了下桌子，指着江舟说：“江舟！嘴皮子挺会说，给我把卷子全部翻译出来，语法那部分换你来讲。”
江舟缩了缩脖子，哼哼两声不敢回话了。
输出了十分钟，终于开始讲试卷了，过程中还不忘把某些同学拎出来再阴阳几句。
拾闻想转头继续早上的偷瞄，借着向后排借红笔的名义看了几次，中间还被硝基苯怼脖子抽筋了。
直到窗外吹起了点风，他才发现了问题。
他借着风吹起羽叶欢下颌处头发那点口罩缝隙看到了一丝红痕，马上就知道了那是巴掌印。心里刺了几下。
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审视的目光，扯头发拉下来遮挡。
欲盖弥彰，拾闻想。
分开的这三年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甚至可能超出他承受范围的事。
他扯过对方桌上的物理卷，用蓝笔在分数下面写了排字：中午一起吃饭吗，别跑了。
对方拿回了卷子，同样用蓝笔写了排字：好，包子很甜，谢谢。
拾闻划掉了最后那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苹果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