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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想杀了我的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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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警察吗?我的妹妹死了……”我平静的坐在地上,声音却在发抖。
警察询问过地址后便迅速来到了家中,父母也在三个小时内及时回家,第一眼看到妹妹的尸体瞳孔瞳孔骤缩瞬间跌坐在地上。
我做为第一现场的人先被带去询问。探照灯打在脸上,灯光因刺眼让我闭上眼睛。
“我姓张,是本次负责这桩案子的警察。”
我紧抿唇,没有说任何话,轻微点了一下头再没有任何回应。
张警官用着安抚的声音说:“小妹妹,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
他就是这样想让我感到安心吗?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声音颤抖:“我18岁叫王辛戈,我在附近的技术学校上学。”
张警官看了看手边的资料眼神犀利的看着我声音严厉道“王辛戈,资料显示你十六岁。为什么说十八?”
我浑身颤抖眼睛瞟到另一半声音渐渐变小:“抱歉。”
张警官点点头:“你在发现你妹妹尸体前在做什么?”
“我在外面自己一个人玩,刚回家就发现了妹妹,她…”我声音更加颤抖,眼泪不断流出:“我真的很爱我的妹妹,张叔叔,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查清楚,我,我,你知道我很爱我的妹妹。”说我我便痛苦大哭起来。
张警官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安慰得拍拍我的肩膀。“你可以说一说你大概几点回家的吗?”张警官的声音依旧温柔,但他已经回到了座位。
“大概,大概是六点多。”我抽噎着,抬头看着张警官,满脸的泪痕显得我是那么可怜。
“六点多。”张警官语气轻轻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回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我努力思索着:“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开着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出门前和妹妹说要是出门的话一定要锁好门,回家也要检查一下门锁,我不知道妹妹她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她那个时候在网上找这么做苹果派,声音很大,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苹果派?可是我们在你家并没有找到什么苹果派。”
“我妹妹并不会做饭,做甜品什么的,这些都是我每天必须要做的家务,所以妹妹并不会,就连刷碗都刷不干净。”我说的时候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是必须你,你喜欢这样做吗?”张警官询问。
“我一点也不喜欢,是我的家长,说我如果不会这些的话以后嫁人是会被嫌弃的。可是张叔叔,我不想结婚。”我看着张警官的眼睛,里面有着同情。
“听你的家长说,你的妹妹有每天吃两个苹果的习惯?”
“是的。”我如实回答。
张警官身体前倾向我施加压力说:“但听说你的妹妹有着吃苹果核的习惯?”
“是的,因为妹妹说她喜欢吃这种有点苦苦的味道,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我觉得苹果核很难吃。”
张警官点点头,眼神再一次捉摸不透:“好了,小妹妹,你可以先走了,有新的消息我们会和你说的,如果想到什么也是可以和我说的。”
我站起来向张警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一定要为我妹妹报仇。”
转身离开询问室,我摸出兜里的卫生纸擦掉眼泪,脸上只留下疲惫的神情。
我回到临时安置的房间,妈妈眼神呆愣,脸上的干涸的泪迹,父亲在客厅里不停着抽着烟。我皱着眉揉了揉鼻子,我和妹妹都不喜欢烟味,我不明白爸爸现在为什么要在屋里吸烟,见没人理我我只好转身回到临时属于我的卧室,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这是我的习惯,我有负面情绪时都是在床上睡觉。
几个小时后,门外出现了敲门声。我模糊了几秒便听清了所以声音,但我依旧没有动,依旧像睡着了一样。
“张警官,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这是妈妈的声音。
“王太太,请悲哀,王先生,根据我们初步检查,您的小女儿是氢氰酸中毒。”这是张警官的声音。
“氢氰酸中毒?那是什么?家里这么可能会有?”听得出来爸爸的声音很震惊。
听到张警官开始解释,我便不在听了,我猜他肯定会是计量不正常,我便抱着刚买的娃娃再次入睡。感觉还没几分钟就被人粗暴的摇醒,低血糖突发,眼前一黑再次躺回床上。在一次醒来看着床边的爸爸妈妈和张警官:“张警官?你怎么来了?是我妹妹的事吗?”我语速急促十分关心。
“是氢氰酸中毒,辛戈,你知道氢氰酸是什么吗?”
“我在探案小说里面看过,张叔叔,我的,我的妹妹难道是被毒死的吗?”我不可置信的说。
张警官点点头:“辛戈,你回到家里有没有看见你妹妹身边有其它东西吗?比如说什么容器?”
我思索片刻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容器只看到妹妹身边有她的手机。但奇怪的是,她身边有这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种苦的味道但里面又掺着一点甜甜的感觉。”
张警官点点头,安慰了我们几声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得出来,那个眼神是好奇但里面还有一些怀疑?我再次抱紧我的兔子玩偶,毛茸茸的感觉让我安心下来。
那个女孩,明明刚经历了死去至亲为什么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神情平静的像是和自己毫无关系?即使刚醒过了那么久也该意识到什么吧?我的眉头皱了一下只好作罢走出。
两天过后我走进警察局:“王叔叔在吗?我想起来一些事,我要和他说一下。”
前台的警察同情的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怜悯,很快拨通了内线电话“张队,那个去世小女孩的姐姐来了,说想起了些事情。”
我被带到了上次那间询问室,不过这次没有刺眼的探照灯。张警官很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温和。
“辛戈,你想起什么了?别急,慢慢说。”他坐在我对面,做好了记录的姿势。
我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低下头,在下定一个巨大的决心。我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的一切感情都已经被一种异常的平静取代,语气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张叔叔,你知道的,我妹妹身边最亲近但最理解她的人几乎只有我吧。”
张警官记录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嗯,你父母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姐妹感情很好。”
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继续用那种平直的语调说下去,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知道一件对你们肯定重要的事。我也可以帮你们查清我妹妹的真实死因。”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探究的视线,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条件:“但你要想知道是什么,你必须让我也和你们一起调查。”
张警官显然被这个荒谬的要求惊住了,他身体微微后靠,脸上那层职业化的温和瞬间褪去,露出了底下刑警特有的冷硬神色:“这绝对不行。查案是警察的工作,你……”
我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和冰冷:“不然,我会亲自去找出那个杀害我妹妹的凶手,然后……”我微微前倾,一字一顿:“杀、了、他。”
询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张警官死死地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孩子气的虚张声势或者精神崩溃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潭水。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王辛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对一名警察进行死亡威胁,同时也是在预谋犯罪。”
“我知道。”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我不是在威胁你,张警官。我是在陈述一个决定会发生的结果。要么,你让我在你们的规则里找到凶手;要么,我就用我自己的规则。”
我手里拿着刚在娃娃机里吊出来的有些残次的毛绒玩偶
“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什么规定吗?”
张警官的目光从我脸上,缓缓移到我手中毛绒玩偶上。这是个残次品,它的一个眼睛缝多缝了几针,仿佛在流泪一般,绒毛也脏了一大块。
他的表情没有松动,但眼神里的某种东西变了。从纯粹的震惊和拒绝,变成了一种极度复杂的审视。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成熟的威胁,而是一个用巨大悲伤和愤怒武装起来的、行为严重失控的孩子。
“在乎规定?”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训斥,多了几分探究,“规定是为了保护你这样的人,王辛戈,不是为了束缚你。你妹妹如果活着,她绝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做。”
他在打感情牌,试图唤醒我的理智,同时试探我对妹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他没有给我反驳的时间,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炬:“好。我可以不把你刚才的话当成一个威胁,而是当成一个受害者家属极度悲痛下的失控言论。”
他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但是,你提出的合作,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警察会让一个未成年人参与案件调查,这是铁律。”
“不过,”他顿了顿,紧紧锁住我的目光,“你可以把你想起的‘重要的事’告诉我。如果我判断它确实对案情有帮助,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亲自去查证,并且告诉你进展。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合作。”
“这是底线。”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他没有答应我的条件,但也没有完全关上门。他开出了一个看似妥协、实则依然由他完全掌控的方案用“告知进展”来交换我手中的信息。
我想要的不是“被告知”。我想要的,是参与。
我看着他,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却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好吧。”我轻声说,仿佛终于被他说服,露出一个疲惫而顺从的表情。“那你要说话算话哦,张叔叔~”
“其实,我妹妹是霸凌者。”我故作玄虚着。
“霸凌者?”张警官眉头紧锁,身体前倾到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他在怀疑
“是的。”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妹妹有一个长期霸凌的人,或许,她呢?”
“王辛戈!你这是在引导警方调查方向?我们已经初步走访了你妹妹的老师和同班同学,所有人的评价都高度一致!她善良、好学、乐于助人…”
我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哈,警官,你只看到了表面。那女孩是其它班的,你猜为什么没有查到?”
张警官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一下。喃喃道:“难怪。”沉默两秒后说到:“那个被霸凌者,是谁?”
“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叔叔~”我甜甜的说:“想知道,我不介意你们邀我进来,我会很高兴'亲手'指给你看哦。”
“再说一遍,参与调查的事,决定不可能。”张警官的态度依旧强硬。
我腾站起身直视着他冷冷的说:“我有一个引以为豪的能力,想必你们在之前肯定会注意到,我原以为你会让步的,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明智。”我顿了顿:“我会等你改变主意的张警官,恐怕到时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过了几天,房门再次敲响,妈妈赶紧去迎接,果然是张警官,我嘴角微微上扬听着门外者的对话。
“王太太。您的小女儿在死前涉及到霸凌行为您知情吗?”张警官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低沉。
我紧抿了一下唇,这么快察到吗?不可能,当时我花了将近半个月才摸清的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警方的力量?
“我的女儿?不可能!”妈妈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防御,“她是那么的乖巧可爱,怎么可能会霸凌别人呢?警官,这一定是弄错了!”
“我们正在核实。这件事我需要和您的大女儿王辛戈认真详谈一次,这可能会持续到案件结束,您同意吗?”
我就说嘛,吓我一跳。果然没查到实质证据,只是听到了风声。我的嘴角再次浮出笑容。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张警官。”只要能查清楚,我们一定配合。”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急于证明的清白。
还是那么在意你的小女儿,我切了一声。
“好的太太,这是相关的文书,没有异议的话麻烦在纸上签字吧,我们需要和您的女儿谈谈看她愿不愿意。请问王辛戈现在在哪呢?”
“在屋里看书,您直接推门进去就好。”
我闭上眼,听见张警官的脚步停在屋门外,他停顿几秒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嘟嘟嘟”敲门声响起。
“请进。”门开了。我看着张警官更加凝重的脸色,眉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挫败感。“欢迎回来。”我笑眯眯地说。
张警官没有寒暄,他直接走到房间中央,开门见山,声音干涩:“你赌对了。警方需要你提供关于那个被霸凌者的信息。”
我转过身继续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那本《心理操控术》但嘴角依旧微笑着:“张叔叔,说这个可不太好吧?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可你呢?唉~”
“王辛戈。“他的声音里压着怒火和不解:“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你妹妹死了,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哟,这就炸毛了?“张叔叔,那么生气做什么呢?我只是在给那个女孩一个公道罢了。”我终于从书上抬起头,天真的看着他:“我当然可以帮你们啦。只不过…”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脸上交织的困惑与警惕,我眼里闪给一丝狡黠才慢悠悠地抛出真正的条件:
“不过,张叔叔,你知道的,让一个爱学习的学生牺牲个人时间来做顾问工作,总得有点……奖励机制吧?”
“你想要什么?”张警官警觉的问,身体下意识地进入了防御姿态。
“到没什么。”我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毕竟我和大部分同龄人不一样,但我还是不会超出法律范围的。你也看到了,我每天的生活有多么无聊,学习、看书、拼拼图,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我始终没有钱买我真正喜欢的东西。”
“拼图吗?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买。”张警官试图将我的需求拉回一个他可理解的简单的范畴。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不不,张警官,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点吧?”我收敛了笑容,再次认真起来:“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无用的玩具,是未来,我的未来,我希望我以后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富有小康生活。我不喜欢现在。“我看了看屋里死气沉沉的样子:“连’自由’都没有。”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警官的脸上先是闪过极大的荒谬感,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严肃,每个字都咬得很重:“王辛戈,我是一名警察。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我无权、也绝无可能承诺给你任何形式的‘未来’或‘富裕生活’。你提出的这个要求,不仅荒谬,而且危险。”
他死死地盯着我,试图看穿我这个荒唐要求背后的真实目的。“现在,告诉我,”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个我们可以实际操作的、不违反我职责和法律的‘报酬’。”
我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褪去,我知道,抛出真正筹码的时刻到了。“张警官~你想的过于复杂啦。而且我提供的信息值这个价。我不要现金,那太低级,而且对你来说也麻烦。”
我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锐利。“我在技校学的是计算机设计。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高薪、能让我彻底离开现在这个环境的工作。”
张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没有打断我,他在听。
“我知道,以你的资源和人际关系,绝对认识这个行业里的公司高管、项目负责人,或者……哪怕是警方内部的技术外包部门。”我轻轻点出他的潜在能力。“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封你的私人推荐信,以及一个我必须能通过的’面试’机会。”
“对我而言,这是我通往新生活的门票。对你和警方而言,”我顿了顿,抛出了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不过是安排了一个‘线人’或‘合作者’进入一个有用的领域,未来或许还能继续‘合作’,不是吗?这很符合规定,而且是,长期投资。”
我把一个赤裸裸的、基于泄密与利益的交易,包装成了一个看似双赢的、面向未来的“人才推荐”。我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有震惊,有厌恶,但更多的是在飞速权衡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知道,我再次戳中了他的痛点。他需要破案,而这是我开出的、他似乎能够得着的价码。
张警官的脸色一松,似乎是妥协了:“好吧,我招。”
我再一次将笑容挂在脸上:“张叔叔果然最好啦,那么麻烦写一封保证书吧。”
张警官脸上抽搐了一下,张警官的脸上没有任何妥协的神色,反而像是被我的狂妄气笑了。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哼声。“保证书?王辛戈,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太多了?”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以为警方的调查,是你用来做交易、换前途的买卖吗?”
我的心微微一沉,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心理战。“张叔叔,空口无凭呀。”我歪着头,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您今天可以答应我,明天就可以反悔。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怎么斗得过您呢?我总得,有点保障不是吗?毕竟,那是一条那么重要的线索呢。”
张警官的目光像鹰一样攫住我。我们之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对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在权衡,激烈地权衡案件的重量与我提出的荒谬条件。
最终,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和深沉的厌恶。我知道那不是对我的厌恶,而是对他自己即将要做出的妥协的厌恶。
“推荐信,可以。”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巨石,“以我个人的名义,推荐你去我一个老同学开的公司面试。至于能不能通过,看你自己的本事。警方不负责保送废物。”他顿了一下,目光如刀。“但保证书,绝无可能。”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转余地,“那不是保证,那是你将来勒索我的证据。王辛戈,别把我当傻子。”
“现在,”他失去了所有耐心,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告诉我名字。否则,就带着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滚出这间屋子。我自己也能查到,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他把选择权,又一次,狠狠地抛回给了我。
我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淡去了。我知道,这是我所能逼出的他的极限。一份没有保障的口头承诺。我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做出了决定:““好吧。我相信张叔叔的‘人品’。不过我说过会’亲手’指出来,明天大家都在学习的时候我会指给你。”
张警官死死地盯了我一眼,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我的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殆尽。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流泪的玩偶。赢了,但也输了。
我逼他做出了妥协,却没拿到任何实质的保障。一场豪赌,筹码是我和荣棠的未来。 “明天……” 我喃喃自语。明天,我要亲手在所有人面前,指向那个我最想保护的人,将她指认为“受害者”。这将是对她最大的二次伤害,却也是我能想到的将她从这场混乱中摘出去的唯一方式。我必须确保她的反应,足够悲伤、足够恐惧,但又不能崩溃到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我得提前和她说。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下。我轻轻下床,轻轻的反锁卧室门,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从不离身的旧手机。开机,屏幕上只有几个寥寥无几的联系人。我找到棠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微微颤抖。我该对她说什么? “荣棠,明天警察会来找你,问你被我妹妹霸凌的事,你只需要哭就行了?” 还是,“别怕,我会在远处看着你”?
最终,我只是发出了一条短信: 「棠,不管明天发生什么,记住我永远爱你,我来完成我们直接的诺言了」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刚刚投下了第二颗炸弹。而爆炸时间,定在明天。
第二天我被警察带去妹妹的学校。我带领着警察走到她的班级,我看到她看到我的出现眼神震惊了一下。张警官和老师说明了情况便走出了教室。
“好了,说吧,是谁?”张警官说。
我抬手指向那个女孩平静的说:“第四排第六列,靠窗户的那个。”
女孩听到后顿了顿后站起身向我们走来。她站在我的身边身体发颤。
“不用害怕,我们来只是了解一些事情的,你如实回答就好。”张警官温柔说着。
女孩点点头,张警官继续说着:“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荣棠。”李荣棠声音发抖。
“你是不是被霸凌了呢?”
“我,我,我没有。”她的眼睛瞟向妹妹的同伙们。
“不用害怕,我们是来保护你的,说实话好吗荣棠?”
几妙后李荣棠边哭边说:“是,是王辛周,她,她会堵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张警官疑惑道:“可我听说你和她的关系很好。”
“因为,因为她刚开始装作是我的朋友,这样,这样就好在,在校外好,好欺负我。”
看着荣棠这么伤心我担心的搂了搂她,没想到她居然紧紧抱住我:“姐姐,谢谢你。”
“姐姐?”张警官重复着:“你们两个认识?”
看着荣棠我叹了口气,只好承认:“是,我们认识。”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朋友?”张警官猜测着,但他的眼神锐利,显然并不相信这个简单的答案。
我迎着他的目光,知道隐瞒已毫无意义,便冷淡地回应:“不止。”
“不止?”张警官立刻捕捉到这个模糊的用词,身体微微前倾,施加压力,“‘不止’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低声说道:“我们在谈恋爱。”语气里故意带上了一丝被逼问出的疲惫和抗拒。
张警官沉默了足足有三秒,他的表情没有愤怒,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度的审慎和重新评估。他眼前的这个案件,性质可能完全改变了。他需要非常、非常小心地处理这条信息。
“你们的手机,我需要查看你们的聊天记录。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职业性的平稳,但不容置疑。
我没有反抗,默默解锁手机,递给了他。我知道他迟早会看到。
张警官快速滑动屏幕,他的目光在那些带有“爱”字的语句上停留。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所以,是恋爱关系。那么王辛戈,你最初为什么不如实告知?你很清楚,隐瞒重要关系会干扰调查。”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心疼地看着还在发抖的李荣棠,然后才看向张警官,语气带着一种被误解的讥诮和无奈:
“张警官,你办过很多案,见过很多人。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所有人的爱,都能被放在阳光底下说的。我们不说,只是因为想保护自己,这有什么错吗?难道因为我们是受害者,就没有保留一点点隐私的权利了吗?”
张警官的嘴动了动,沉默两秒:“你还有什么关系’如实’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我的语气变得冰冷,“一个让我觉得非常恶心的人。”
张警官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谁?”
“一个男的,我们班的,叫刘伟。”我吐出这个名字,像吐掉什么脏东西,“他跟踪过我好几次,给我写过恶心的情书,说什么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里那些竖着耳朵听的同学,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确保他们都能听到:“最可笑的是,他为了接近我,居然跑去讨好我妹妹。给我妹妹送零食,帮她做值日,像个哈巴狗一样围着她转。刚开始因为是交友,他也知道我和我妹妹的事,后来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变态,现在想想……”
我故意留下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停顿,然后才缓缓地说出那个结论:“他为了‘讨好’我,会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教室里一片哗然。所有同学都被这个可怕的猜测惊呆了。
张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峻。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如炬地盯着我,并没有立刻表现出相信,而是提出了尖锐的质疑:“王辛戈,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吗?比如,他那些情书?或者,有谁亲眼见过他跟踪你?”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浮现出被冒犯和不被信任的委屈表情:“证据?张警官,被不喜欢的人跟踪和骚扰,第一反应是害怕和躲开,谁会想着去收集证据?那些恶心的纸条我看完就扔了。”
我话锋一转,指向教室里的同学:“至于证人,你可以问问他们,谁没见过刘伟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谁没看过他对我妹妹献殷勤的样子?这难道不是公开的秘密吗?”
几个同学在张警官目光的扫视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印证了我的说法。张警官陷入了沉默。他看看我,又看看周围同学的反应,知道从这个角度短期内很难找到实质物证,但王辛戈的指控和旁人的佐证,又让这个“刘伟”的嫌疑急剧上升。
他立刻对身边的助手低声下令:“立刻找到这个刘伟,带回局里问话。重点查清楚他七月二十四号案发时间的行踪!”
然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我,眼神更加复杂深邃:“王辛戈,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重要。但在查清之前,你和你身边这位李荣棠同学,都暂时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随时配合?不是说可以让我介入调查吗?”
张警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看着我,那双总是试图看穿我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闪过一丝失算的神情。他刚才被“刘伟”这个重磅炸弹炸得心神激荡,下意识地用对待普通知情人的官方式来应付我,却忘了眼前这个女孩,从来要的都不是“被调查”,而是“参与权”。
教室里刚刚稍有缓和的空气,瞬间又凝固了。所有同学,包括还在抽泣的李荣棠,都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感。
张警官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掌控局面,他的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王辛戈,让你‘介入调查’,不等于让你参与核心侦查工作。那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的职责,不是你一个学生该碰的。你的‘介入’,是作为关键线索的提供者,配合我们,明白吗?”他的话语像是筑起了一堵高大的墙,明确地将我划分在界限之外。
但我早就料到了。我脸上那份被冒犯的委屈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几乎可以说是傲慢的平静。我没有看他,反而低头轻轻拍了拍荣棠的背,仿佛在安抚她,然后用一种聊天的平常语气说道:“张警官,你好像又忘了。是我,在给你方向。不是我在‘配合’你,是你在我的指引下,‘核实’线索。” 我刻意重读,提醒着张警官。
我抬起头,目光清亮,警告着张警官。“刘伟的名字、他的动机、他和我的联系,甚至他最可能出现的时间和行为模式……所有这些构成嫌疑线索是我给你的。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去验证我给你的答案是否正确而已。”
我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浅笑:“所以,别把我当成你那些需要被保护和安抚的普通证人。我们是合作者。而合作者,有权知道案件的进展,不是吗?比如……你们打算怎么问他?从他哪个软肋切入?我需要知道这些,才能判断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反过来攀咬我和荣棠,不是吗?”
张警官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分。他下颌绷紧,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和被冒犯的屈辱感。他职业生涯中恐怕从未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如此当众质疑过。
几秒令人窒息的对峙后,他忽然也笑了,那是一种带着疲惫和讥讽的冷笑。“合作者?王辛戈,你真的很会给自己找定位。”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好,就算按你的说法,我们是合作者。那你告诉我,哪个合作者会提出要旁观核心审讯这种荒唐的要求?你看哪本书上教过,警察办案可以带着顾问进审讯室?”
他死死盯着我,仿佛在做一一个极其艰难的決定,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话:“进审讯室,你想都別想。不过……”他顿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说道:“如果你所谓的‘判断’那么重要,我可以安排你在观察室,通过单面玻璃看。你只能看,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有任何动作提示。并且且,这需要得到局里特批,我无法保证。”
我轻轻点头,仿佛这只是个理所当然的安排:“可以,我只需要观察,至于领导批准……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张警官。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轻巧地把所有责任和麻烦都推给了他,自己只等着坐享其成。
最后,我再次看向李荣棠,语气温和:“放心荣棠,我很快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你也可以再次开心的站在阳光底下发光。”
张警官被“我相信你的能力”噎得无话可说,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无力、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不再多言,转身对助手挥了挥手,示意将我和李荣棠先带离教室。
我们被警车送回了家。临下车前,那个年轻的助手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语气公事公办:“张队交代了,保持电话畅通。关于观察的事,有消息会通知你。”
我接过名片,看都没看就塞进口袋,仿佛那只是一张无用的广告传单。
等待的时间并不久。第二天下午,那个号码就拨了过来。电话那头是张警官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一个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102观察室外。只准你一个人来。”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终于难以抑制地加速起来。
一种言语的兴奋感顺着我的脊椎急速爬升,让我指尖微微发麻。成功了。我成功撬开了一条缝隙,即将踏入那个由成年人、由规则和法律构筑的禁地核心。
我对着镜子,仔细整理好表情——不能有丝毫得意,只能是恰到好处的紧张、悲伤,以及一丝被委以重任的决然。
一小时后,我准时站在了市局刑侦支队那栋威严的大楼前。深吸一口气,我走了进去,向前台报上名字和来意。很快,一个年轻的警察下来接我,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审视,沉默地领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响着脚步声的走廊。最终,我们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深色门前,上面挂着“102观察室”的牌子。张警官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警服,脸色比昨天更加疲惫,但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很准时。”他上下扫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进去以后,保持绝对安静。你可以看,可以听,但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你不是警察,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破例。明白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我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的郑重。
他推开厚重的门。观察室里很暗,只有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透着光,玻璃后面,正是审讯室的场景。刘伟已经坐在里面了,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对面坐着两位面色严肃的警官。
张警官在我身后轻轻关上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从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冰冷的问话声。我走到玻璃前,屏住了呼吸。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我能感觉到张警官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的侧脸上,他在观察我听到每一个细节时的反应。
“七月二十四号下午六点多你在哪?”
“我在外面和兄弟一起吃饭。”刘伟眼神飘忽。
“是吗?据我们调查,那天下午五点半左右你进入了你同学王辛戈的家中,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找王辛周了。”
“当时家中都有谁?”
“只有我们两个。”
“你们做了什么?”
“我…记得不太清了…那天我好像是买了苹果和酸奶…对,我是想去讨好辛周,希望她能在她姐姐面前帮我说点好话…”我买了点吃的,是送给她的妹妹王辛周的。”
“是你自己买的?还是受其他人指使的?”
“我自己买的。”
“你将东西交给王辛周后做了什么?”
“我和她边吃苹果边看了几集电视剧,然后她说她想喝酸奶了,我在酸奶里加了点核桃粉才给她,我看时间,发现改回家了就先回去了,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沉默了两秒,张伟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我走之前还帮她倒了一下垃圾。”
张警官点点头:“你为什么要在酸奶里面加核桃粉?”
“因为王辛戈说过王辛周喜欢这样,所以我看到旁边的瓶子里装了最后一些核桃粉就顺手加了进去。”
“什么样的瓶子?”
“就是一个普通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有点像麦片颜色的粉末。”
“瓶子现在在哪?”
“我不小心打碎了,连带着垃圾一起扔了。”
观察室内,张警官的目光从单向玻璃移开,落在我侧脸上。 “王辛戈,”他声音压得很低,“你家有那种装淡棕色粉末的玻璃瓶吗?”
我微微皱眉,露出努力回忆的神情:“好像…是有一个。是我妹妹买的杏仁粉,她有一阵子迷这个…我们都不太碰。”我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地望向他:“您不会觉得是那瓶粉有问题吧?难道我妹妹她…是吃了变质的东西?还是她过敏?”
张警官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剖开。观察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放大了无数倍,只剩下隔壁审讯室里刘伟压抑的抽泣声隐约传来。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最终什么也没对我说,而是猛地转过身,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用一种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下达了指令:
“审讯暂停。把他带下去,单独看管。技术队,重点做两件事:第一,彻底搜查王辛周生前居住的卧室和厨房所有角落,寻找任何可能残留的微量粉末,尤其是橱柜缝隙和垃圾桶底座。第二,彻查她的电脑、手机所有浏览记录和购物订单,关键词‘杏仁’、‘氰苷’、‘苦杏仁中毒’。”他的命令清晰地表明。
下达完命令,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我,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这只是初步推断,一切要等化验和调查结果。你今天先回去,保持手机畅通,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
我用力地点点头,努力让眼眶泛红,扮演一个刚刚接收到“妹妹可能是自己害死自己”这个惊人消息的、悲伤而混乱的姐姐。
“好……好的,张警官。谢谢您……”我声音哽咽,表现出一种脆弱和无助。
一名年轻的警察被唤来,将我送离了市局。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我脸上所有的悲伤和脆弱像潮水般褪去。
在两天调查后,警方在客厅地板一道极细微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点褐色的粉末。法医化验后,确认是苹果籽磨成的粉末。同时,技术队在王辛周的手机里恢复搜索记录:「苹果核怎么磨粉」、「苹果核染料做法」等。
我再次被传唤到警局。
气氛凝重。张警官将检测报告和搜索记录打印纸推到我面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王辛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苹果籽粉?为什么你妹妹会搜这些?”
我拿起那几张纸,脸上瞬间浮现出的不是惊慌,而是一种巨大且真实的悲伤与追忆,泪水迅速在眼眶里汇聚。这眼泪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为了那个曾充满活力的妹妹,假的部分是为了此刻的表演。
“这个……这个傻丫头……”我声音哽咽,用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那条搜索记录,仿佛能触摸到过去的妹妹,“她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张警官,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怀念:“大概一个多月前吧,她不知从哪个视频网站看到说用苹果核能做天然染料,染出来的布是淡淡的褐色,就一下子着了迷,非要做。”
“当时我爸妈都在家,他们都听到了,她还兴冲冲地跟我们宣布她的计划。”
“我觉得这太麻烦,而且大概率染不出什么好看的颜色,纯粹是浪费时间,就劝她别弄了。”我叹了口气,“可她那个脾气,您大概也听说过,认准的事就非要试试。我拗不过她,就用她手机当着她的面,搜了一下大概的方法给她看,想着她碰壁了自然就放弃了。”
“后来她好像自己偷偷捣鼓过几次,估计就是那时候把粉末洒地上了吧。”我看着那份检测报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后来问过她,她说果然没什么颜色,不好玩,就放弃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这点粉末……居然会成了……成了她……”我说不下去,只好泣不成声。
张警官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慰:“好了,别太难过了。我们只是需要核实每一个细节。”
“我理解……”我抽泣着点头,“只要能查清真相,我怎么配合都行。”
张警官沉默地看着我,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想从我泪眼婆娑的脸上找出最后一丝破绽。但我的悲伤、我的追忆、以及每一个细节的合理性,构成了一道无懈可击的墙壁。
他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将桌上的报告收拢起来,动作间已然没有了最初的紧绷。
“情况我们了解了。我们会向你父母核实你所说的‘染料计划’。”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但其中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了,“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先到这里吧。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
我点点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扮演着一个努力从情绪中平复过来的受害者家属形象,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在一位警察的陪同下离开了询问室。
最终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了一个结论:王辛周自行研究制作苹果核染料时,不慎将含有氰苷的粉末混入了食物中,导致了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中毒事件。
刘伟的行为虽愚蠢且令人不齿,但其行为与死亡结果无直接因果关系,被严厉批评教育后释放。
张警官也被评为三等功奖章。
卷宗被盖上“意外死亡”的结论,正式封存。
风暴,终于过去了。
我的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我赢得了我想要的未来。
十多年后,我回到这座布满灰尘的老房。空气里弥漫着时光腐朽的味道,阳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窗,照出空气中浮动的亿万尘埃。
命运有时就是这般巧合,在这巷口中偶遇了正在散步的张警官。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头发花白,脊背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挺拔,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向我时,依旧下意识地闪烁着职业性的审视,尽管他已退休多年。
“辛戈?”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长辈般和蔼的笑容,“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带走老房子里的一些物件。”我微笑着回答。
张警官点点头,目光扫过紧闭的窗户和门楣上的蛛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也是,过去这么多年了,是该彻底放下了。”
“是啊,是时候了。”我侧身打开生锈的锁,“您要进来坐坐吗?喝杯茶,叙叙旧。”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战胜了客套。“好,那就打扰了。”
老房内的气息更加沉闷。我领着他在积灰的沙发上坐下。
“您喜欢喝什么茶呢?我这里可能只有些陈年的老茶了。”我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有什么就喝什么吧,我不讲究。”他摆摆手,目光开始地扫视整个客厅,开始怀旧当时的案件。
“好的,那您在这里稍等。”我笑着说完,却没有走向厨房,而是走向了我的卧室。“我把茶叶收在旧衣柜里了,免得受潮。”
我走进卧室,从随身的手提包最里层,取出那本陪伴了我二十多年、边缘都已磨损的日记本。我像摆放一件珍贵的展览品一样,将它轻轻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故意放了一支老旧的钢笔,仿佛刚刚还有人在此书写。
做完这一切,我才不慌不忙地找出茶叶,走出房间。
“水得现烧,您可能得等一会儿。”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屋里闷,您可以随便看看,怀旧一下。”
我进入厨房,故意将烧水的声音弄得很大声。我清楚地听到,几乎在水壶开始嗡鸣的同时,听见他站起身,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他先在客厅踱步,看了看墙上的旧照片。然后,脚步声迟疑地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口。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冗长的呻吟。水壶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水快开了。我知道一场谢幕演出,即将正式开始。
张警官翻开日记:
第一页:2012.7.11:妹妹出生啦!我好开心呀,我要当姐姐啦!
第二页:2012.10.21:妹妹会走路啦,也会叫姐姐了,真的好可爱哦
往后的半本日记都是在记录妹妹的点点滴滴,当翻阅快半半本日记后出现了不同的情感;
2023.5.28:好恶心啊,居然被其他人盯上了,那种恶心的表情真的是让我感到呕吐。
往后再翻几页;
2024.4.02:最近妹妹回家真晚啊,在做什么呢?和朋友玩吗?
又翻几页后;
2024.6.27:妹妹成绩最近提升好快啊,家长都开始骂我不努力了,可我没有,我只是感到有点压力。
又翻了几页;
2024.7.30:终于发现你的小秘密啦,原来是在搞霸凌啊,真替那个女孩感到悲哀。
2024.8.03:偷偷观察那个女孩居然被发现了,真是糟糕。真是麻烦,被当成暗恋者真是麻烦,没办法,为了看看王辛周有没有其它小秘密只好利用一下她啦。
2024.8.21:真好糊弄,聊几天就在一起了,不过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东西?
往后翻了三十多页,出现好几页空白又出现了好几页粗暴撕掉的日记,然后才再次出现了字迹。内容也骤然改变,字迹也开始变得潦草。
2024.11.10: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说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明明是妈妈没有将我的户口搬过去,我不是外人!我明明也是你们的家人……
2025.1.12:我想杀死我的妹妹,我好嫉妒她啊,为什么?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比我好吗?我想杀她了,把她杀了那我就是唯一了!!!
2025.1.27: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也是你的孩子啊妈妈,妈妈,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吗?
往后翻,字迹感觉到极大的疯狂
2025.6.18:我终于知道怎么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研究了好几个月我终于知道怎么做了!!!
2025.6.19:真是不好意思了刘伟,只好借你手用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蛋一个。
再往后翻字迹上面涂满了黑色看不清写了什么,几页过后像是在写页表一样:
20棵苹果核 胃酸可分解氰苷 意外死亡 待进入二次筛选
香蕉皮 诱发高钾血症 意外死亡 ?
绳索 勒死 假装上吊 待进入二次筛选
荔枝壳 沸煮提毒素 低血糖昏迷 待进入二次筛选
楼顶 谈话 意外死亡 待进入二次筛选
两个风扇 对吹 导致窒息 悬,进入二次备选
放火 容易被救 不成立 ?
鸡蛋加糖精 中毒 意外死亡 不会吃的?
胡萝卜 冻住 凶器可找不到 进入二次筛选
一件件方法被写出,将近有一百多种!
“这是是一个正常十六岁女孩的想法吗?!这肯定是一个恶魔!”张警官震惊的想。翻过所有描写死亡方法后出现了新的日记记录。
2025.7.23:所以一切都准备就绪,警官,准备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吧……
张警官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止了。他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那本沉重的日记。真相像一把冰锥,刺穿了他几十年的认知。他猛地抬头看到靠着门框的我,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声音嘶哑:
“王辛戈!这日记……这一切……都是你……”
“都是我计划的。”王辛戈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语气轻柔没有任何起伏。她甚至优雅地为他续上了半杯茶,仿佛眼前不是一场终极审判,而是一次老友的重逢。“张警官,您果然从未让我失望。您是我这场演出唯一的、也是最合格的观众。”
“你是个恶魔!”张警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手伸向口袋里的手机。
“恶魔?”王辛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怜悯,“在您打电话之前,张警官,我建议您先回想两件事。”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第一,您还记得您那封以个人名义和警察荣誉担保的推荐信吗?它现在是我入职那家公司的基石。如果我们对簿公堂,您要如何向法官、向你的老同学、向整个警局解释,您为何如此‘慧眼识珠’,极力推荐一个……杀人犯?”
张警官的身体僵住了。
王辛戈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像淬了毒的冰刃,给出了致命一击:“第二,您再仔细想想,当年‘侦破’刘伟那条线时,是不是所有的关键线索,他的动机、他讨好我妹妹的习惯、他可能出现的时机,都是我‘无意中’、‘哭哭啼啼’地提供给您的是不是我一表现出对‘那个变态’的恐惧,您就立刻顺着我指的方向追下去了?”我声音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在摧毁张警官几十年的职业信仰。
“是不是因为我这‘关键证人的‘协助’,您才能那么英明神武地快速锁定嫌疑犯,平息舆论,顺利结案?需要我提醒您吗,张警官?”我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洞悉一切的笑容,“那年年度的个人三等功奖章,现在还收在您家抽屉里吧?那年您被评为 ‘分局办案能手’ ,在表彰大会上做报告时,这个迅速侦破意外中毒案的案子,可是您浓墨重彩的一笔啊。整个局里,当年谁不知道您是靠这个案子翻身?奠定了地位?”我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
“现在,您告诉我这一切是错的?”我的语气骤然变得极冷,“那您告诉我,您当年得到的这一切荣誉、掌声和晋升的台阶,又算什么?”我顿了顿,目光死死锁住他瞬间苍白的脸,说出了最终的审判:“整个案子,看起来是您英明神武,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是您眼中的小女孩,在牵着您的鼻子走。您从头到尾,都是我剧本里最尽责、最关键的一个演员。”
“您现在去揭发我,结局会是什么?”她自问自答,声音冰冷,“世人不会觉得您大义灭亲,他们只会觉得,您要么当年就和我是同谋,帮我清除了妹妹和那个讨厌的跟踪狂;要么就是一个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货,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案子,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被凶手引导的冤案!”
“张警官,”王辛戈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深渊,将他最后一丝挣扎也吞噬殆尽,“您是想当一个‘可能的共谋’,还是一个‘确定的蠢货’?您一生的清誉和职业终点,准备好为这个早已定案的‘真相’殉葬了吗?”
张警官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输了。不是输给了证据的缺失,而是输给了人性。
王辛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仅仅在物理层面隐藏罪证。她精心策划,将一个代表正义的老警察,也变成了她完美犯罪的一部分,变成了她最坚固的“人肉盾牌”。
她看着眼前瞬间苍老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温柔的、却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笑容。
“我们会一起守住这个秘密的,对吧,张警官?” “就像……我们一直以来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