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絮与风眠》枝雪晚眠

10、番外02

　　池冬絮搬家时，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纸箱是高中时用的，侧面还贴着当年班级运动会的贴纸，边角被压得变形，打开时呛得她打了个喷嚏。里面没有贵重东西，只有几本旧课本、一个带锁的日记本，还有那个装过星星项链的首饰盒。

　　她坐在地板上，指尖拂过语文课本的扉页——那道当年旴锦淮压出的折痕还在，只是颜色淡了些。翻到某一页，一张泛黄的篮球赛门票从书页里掉出来，是初二那年雨季，旴锦淮送她的那场比赛门票，背面还写着他的字迹：“记得帮我加油”。

　　池冬絮把门票捏在手里，突然想起那天的雨。她撑着他的黑伞站在篮球场边，看他穿着湿透的球衣奔跑，赛后他接过毛巾时，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那时候她以为，这样的雨天会有很多个，以为他们能一起走过更多个夏天。

　　她打开那个带锁的日记本，钥匙早就丢了，是后来她用剪刀撬开的。第一页写着“写给旴锦淮的话”，后面却空了大半，只有零星几页记着碎片般的小事：“今天他帮我捡了笔”“他说我的笔记很整齐”“下雨了，他送我回家”。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高三圣诞节，只有一句话：“钢笔很好看，可是我更想要他记得，我叫池冬絮。”

　　首饰盒打开时，里面没有星星项链——七年前她扔掉了，只剩下一支银灰色钢笔，笔夹上的“淮”字被磨得有些模糊。她捏着钢笔，试着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墨水早已干涸，只留下几道浅痕，像极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连痕迹都在慢慢消失。

　　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说整理老房子时，发现了她高中时的校服，问要不要留着。池冬絮看着纸箱里的旧物，轻声说：“扔了吧，没用了。”

　　挂了电话，她把门票、日记本、钢笔一一放回纸箱，然后把纸箱推回衣柜底层。起身时，她看到窗外的香樟树，和高中校园里的很像，只是此刻没有雨水，也没有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后来有次同学聚会，有人提起旴锦淮，说他和苏晚生了个女儿，名字叫“旴念晚”。池冬絮坐在角落，喝着柠檬水，听到有人问：“冬絮，你当年是不是喜欢过旴锦淮啊？那时候总看到你跟着他。”

　　她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普通同学。”

　　没人再追问，话题很快转到了孩子和工作上。池冬絮看着喧闹的人群，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心事，就像被锁在箱子里的星光，曾经亮过，却终究照不亮后来的路。

　　散场时，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卷起落叶，落在她脚边。她想起高二那年的元旦晚会，旴锦淮在舞台上弹吉他，苏晚站在他身边，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场盛大的告别。那时候她没哭，现在也没哭，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永远填不上的拼图。

　　回到家，她打开衣柜，看着那个旧纸箱，终究没再打开。有些遗憾，不需要反复回忆，就像有些喜欢，不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池冬絮关上衣柜门，转身走向阳台——明天还要上班，生活还要继续，而她的青春，早就和那些旧物一起，被锁在了过去的时光里，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