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云荒行》晚秋轻尘

15、玄机院日常

　　玄机院的日常，始于晨钟。

　　天刚蒙蒙亮，玄机院弟子便需起身，并非进行武院那般打熬筋骨的剧烈锻炼，而是于院中静坐，面对东方将升的旭日，进行“观想”与“凝神”的功课。云缜教导他们，阵法之道，首重心神。心神不宁，则感应不清天地气机；感应不清，则无法引动和驾驭能量，再精妙的阵图也只是废纸一张。

　　关随于此道似乎颇有天赋，他总能最快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心神沉静如古井深潭，周遭空气中微弱流淌的能量波动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十七闲散顽皮惯了，极难静心。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才能收回飞散的思绪。向小楼平常看上去很纨绔，一旦进入学习，却极专注，虽天赋并非绝顶，但那份专注与韧性，让他进步稳定。

　　早课之后，便是理论研习。

　　在一间四壁皆书、中央有一座巨大沙盘（如今已很少启用耗费灵力的实景模拟阵法）的讲堂内，潜夫子会为他们讲解阵法基础。查看弟子练习。

　　“世间阵法，包罗万象，然其根基，不外乎‘理’、‘势’、‘符’、‘器’四字。”潜夫子的声音平和清晰，提笔写出一张符箓，简单几笔，构成最简单的聚灵阵纹路。

　　八百年前，方洲山的符是用灵力写的。如今灵力稀薄，只能符纸。

　　“ ‘理’，乃阵法运转之道理，阴阳五行，生克变化，时空方位，皆在其中。不明其理，布阵如同盲人摸象。”

　　“ ‘势’，乃借天地山川之势，引风水地脉之气。大势所趋，阵法威力倍增。然我辈修士，亦需有‘人造势’之能，以自身为引，撬动天地。”

　　“ ‘符’，乃能量运转之凭依，是规则的显化。一道符箓，便是一道指令，或引雷，或御火，或守护，或迷幻。绘制符箓，需心神合一，笔触精准，灵力灌注恰到好处。”

　　“ ‘器’，乃承载阵法、增幅效果之物。小到一枚阵旗，一块灵石，大到一座阵台，一件法宝，皆属此列。炼器与阵法，本就相辅相成。”

　　关随听得极其认真，不时提出疑问，往往能切中要害。向小楼则对“符”和“器”更感兴趣，尤其是听到某些威力巨大的攻击符箓或神奇法宝时，眼睛发亮。十七初学，则默默记录着笔记，将潜夫子所讲的“理”与“势”努力消化理解。

　　下午，是实践课业。

　　由于灵力匮乏，许多大型阵法已无法演示和实践，潜夫子便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们学习的第一个实用阵法是【小清风阵】，功效仅是驱散一小块区域的蚊虫瘴气，并带来一丝微弱的凉风。即便如此，也只有关随成功了一点，众人也失败连连。

　　向小楼心志不坚，总是控制不好稳定性，要么符纹画到一半就心志中断，要么猛地用力画歪了。

　　关随符纹画得一丝不苟，但缺乏灵动，难以有效引动气机，阵法效果微弱。

　　十七的问题在于，她的魔族体质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与人族略有差异，有时能轻易引动能量，有时却又会产生细微的排斥，需要她花费更多心神去调整和适应。

　　“心神凝聚，意随符走，气贯笔尖……不对，小楼，你的手腕太僵了！”

　　“十七，不要只追求形似，要感受能量的流动，让它‘活’起来！”

　　除了基础阵法，他们还需学习辨认各种材料：不同品质的灵石、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石、绘制符箓的灵墨与符纸、制作阵旗的灵木与金属等等。向小楼在这方面展现了惊人的热情和记忆力，几乎过目不忘。

　　夜幕降临后，往往是各自修行或交流的时间。

　　十七常常独自一人，或是继续练习布阵，或是研读更深奥的阵法古籍——这些典籍如今已可以有限度地对他们开放。她身份特殊，沉默寡言。反倒是更专心致志，进步神速。

　　向小楼喜欢鼓捣一些小的符箓组合，试图弄出点新花样，有时是能发出怪声的吓人符，有时是效果不稳定的小闪光阵，经常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十七觉得向小楼就是富家公子来玩的。

　　关随和向小楼住隔壁。向小楼喜欢有事没事找关随请教问题。所以关随为了不见向小楼。经常在外练习到深夜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