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还是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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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震耳欲聋的打雷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洒洒作响，年末最后一场雨威力果然大。
坐在窗边的老师关上窗户，说道：“估计这雨越下越大，幸好我开车上班的。”
说中了。
放学后雨变得更大，砸在积淀了几厘米雨水的地上发出沉沉的声音，大部分学生又带伞，望着楼下，一个又一个各色圆圈挤在一起，少部分学生冒雨狂奔，奔向成为落汤鸡道路，少部分的少部分留在学校，灰蒙蒙的夜色，有几间教室的灯亮着，宛如亮起了希望。
下雨天麻烦的要死。
我深以为然，发了条“天冷了，E市这边还下雨了，你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的短信给小荫。
“老师……”
我无奈的抬起头说：“几天不补习了，你早点回家吧。”
“……不是，”徐乐无措地说：“我没带伞……”
“我也没带家里钥匙，”徐乐小声说：“家里就我一个人住，备用的钥匙在我爸那，坐车到我爸的公司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我妈出差了，附近没有亲戚。”
得，他把我要问的疑惑全解答了。
“所以你要去我家？”我好笑着问，世上有老师要负责学生在无家可归时去处的老师？
“可以么？”他期待的问。
……不知为啥，看到他的期待我就直觉没好事，上次是啥？表白后硬闯入我的生活，这次？
……不可想象。
“不可以！”我撇撇嘴，“呐！别装可怜，我不吃这套的！我们之间没关系，凭什么让你到我家？”
徐乐一怔，眼神瞬间黯淡，“不可以么……那我走了，雨伞……只有一把吧，老师自己用吧。再见。”
利落地走出办公室，脊背挺直，我观察许久，思考许久，都无法看出传说中受了伤害后“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苍凉以至于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或者“他的背影无端的透出了落寞和苍凉”等等如上气息。
不合情理啊！
……够了！
叹气，人家孩子说了没带家里钥匙和雨伞，大冷天的你让他去哪？
想起他爸妈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
教室里有几个未回家的人，我敲敲门，问：“徐乐回去了么？”
“没有，他拿着篮球出去了，书包在桌子里。”一个人答。
“篮球？”我愕然，下雨天他打篮球？
另一个人说：“叫他不要出去他不理人。”
“哦……谢谢。”
慌忙跑出教学楼，操场建在教学楼后面，400米的跑道围着两个篮球场一个足球场。徐乐跨步投了篮，不顾忌四面八方的雨水，冲到篮子下接了球继续投，重复循环无休无止。
雨水砸的我浑身疼，浸入身骨的冷，我慢下步伐，站在他背后，脚重的无法迈开一步。
我甩了甩头发，低下头，手插入发间，自嘲地咧开唇。
……看，就算我不想参与其中置身事外，也还是会有人受到伤害。
不管是徐乐，他的父母，和小荫。
努力地要斩断徐乐和我的现在未来，在他未深陷掉落之前挽救他的人生，让所有未来的伤害统统扼杀于摇篮。
扼杀不了呢？
体会到抱到孩子的喜悦了吗？体会到看着孩子日益长大的乐趣了吗？体会到催促孩子结婚的焦急了吗？体会到在参与孩子婚礼的心安吗？抱到体会到老了后有子孙抚养的苦尽甘来了吗？
你体会不到。
你的未来只有躲在黑暗里承受着巨大的社会压力，不仅是同性恋，还有师生恋。被人冠以“变态”暗中唾弃。还会连累到父母。看到有人嫌恶的说“同性恋恶心死了”的不忿到平静无法反驳。
你没有想到，什么都没有。在你构建的美好蓝图里，爱能感化世人，感化我，其他的没有，单纯纯粹，名誉权利利益物质，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想到。
我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呀，老师的职责不是这个吗？
钻石王老五老了，也只是个糟老头子啊。
我不想你将来后悔，转身干脆断开，或者在心里埋怨。
衣服很快被淋湿，湿嗒嗒贴在身上，很难受。
我冷的骨头在发抖，里面的骨头。
在心中默念一遍台词，我抹了一把脸，直线前冲，拽起他的衣领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他妈有病吗？脑子被门挤了？下雨天打篮球你认为自己很伟大还是造福全世界了？你的生命就只剩下爱了吗？老子不爱你了又怎样？寻死觅活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给我抬头挺胸昂首做人别整天在我面前装成一副缺爱的样子，老子没那么多时间安慰一个心理有缺陷的人，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不是那种会答应学生任何无谓要求的老师，你有本事就让老子真正爱上你！装可怜谁不会！”
篮球弹跳着滚动，撞到告示板，“咚”一声。
徐乐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指节，歪着头盯着我的眼睛，“我他妈跟你说明了，没有你我压根不想活下去。”
雨还是下着，很大，我扭转视角看了一圈，附近没有人，体育老师也没有，大概是以为下雨天没人会在篮球场打篮球，造成某人自虐的好时机。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许多东西在没有度过前不是说可以度过就能度过的。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闭了闭眼，调整好心情，抓住他的手腕，慢慢说：“那跟我回家，再淋下去会生病，生病了不能来学校，会耽误课程。”
徐乐的眸子透出恼怒，“你关心的只有这个吗？什么时候你才能把目光真正的放在我身上！”
等你成为一个男人，等你意识到责任是不可推卸的，等你意识到爱不是可以恣意挥洒的时候。
我抓住他的手腕拖着走，徐乐漠然地挥开我，“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老师。”
“你也只是我老师！”
“是你老师就足够了！”
蛮横地抓住他的手臂拖出学校，徐乐扭扭捏捏的，总算没甩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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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掏出钥匙时我庆幸钥匙时随身带在身上的，而不是和雨伞一起扔在办公桌上。
房子不大，30多平方米。
兜兜转转一圈，徐乐还是进到我家了。
头发粘结在脸上很难受，我挑了挑发梢，脱了鞋子，跑进卧室找了条干毛巾给徐乐后，换了套干衣服，又到浴室调好水温放水，淋了年末的最后一场雨，祈祷不要生病吧。翻翻医药箱，找到感冒药，看了看说明书，然后跑去烧水。
徐乐擦着头发四处转动，校服脱了扔在地上，露出上身。
有种人穿着衣服有看头，有种人脱了衣服有看头。徐乐属于后者，六块腹肌，配着他一身淡蜜色的肤色，精瘦的腰，还是挺有男人味的。看不出徐乐穿着衣服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身材这么有爆发力。我偷瞄了几眼，暗笑。
当然了，不要以为我是带他回家上床的，是因为他无处可去才带回来将就睡一晚。
“房子是租的吗？”徐乐问：“这地的房子租金不低，你一个老师付得起房租？”
“房子不是我的，是亲戚家空下来的房子，见我在这边教书就借我了。”说借也不是，那个亲戚是用“送你了”的姿态借出来的。
“哦。”
浴缸的水差不多了，我关了开关，喊：“水好了，来洗澡。”
直起腰时不知撞了什么东西，我膝盖一软，复又摔下去。
“呃……”看着近在咫尺微微波动的水面，我心有余悸地舔舔嘴唇，这摔下去非磕出血不可。我撑着浴缸边缘僵硬地动了动，拦腰抱着的手臂很有力量，紧紧锁住不动分毫。
“谢谢，可以放开我了。”
“老师，”呵出的热气吹在耳边，“你让我养你好不好？”
我不自在地缩缩脖子，“不用……我钱没有，不至于养不起自己。”
“可是你连房子都没有。”
带着疑惑语气问出的话完全不知道伤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我咬牙，微笑，“你有房子，你全家……”说到一半缩回去，想了想徐乐全家的确有房子，于是换了句，一本正经地说道：“哥住的不是房子，是寂寞。”
“我也寂寞呀……”徐乐喃喃道。
“恩……我知道你寂寞……那个，放开手成么？有点疼。”
“乖。”
“……啥？”
“一起洗吧，水要凉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是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