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续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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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抽出天生牙，用剑鞘挡住了苍遥姬的去路：“你要走？”
苍遥姬道：“让开。”
金眸仿佛在顷刻间被怒意洇染，杀生丸一步一步地逼近苍遥姬，薄唇轻启：“那就不要再回来了。”
那道锐利的怒芒仿佛要在苍遥姬的身上烧出焦灼的洞，苍遥姬淡淡笑了，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杀生丸缓缓地收回了天生牙，面容胜雪般冰冷孤傲。
“姐姐！”玲按捺不住大跑着追了上去，“姐姐，你答应要陪着我的啊！”
为何此刻又要离开？
“你的身体已经复原，杀生丸会保护你的。”
玲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哀求道：“姐姐，你别走，你走了，杀生丸大人也不会高兴的。”
方才杀生丸大人已经动怒了不是吗？
“好了，玲，”苍遥姬握住玲的手，用力的，慢慢的，一点一点地让玲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衣袖，抬头望向杀生丸，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她，“我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无法站在杀生丸的身边。
——等到我将所有情感全部理清，我就会回来。
对于一个大妖怪来说，爱上一个人，被那人束缚羁绊，是最陌生最危险的事情。
因为他们生性孤傲洒脱，拥有俗人没有的自在，即便成为相爱，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被羁绊。
而她与杀生丸……
苍遥姬有些迷茫地凝视着远方的苍穹。
她与杀生丸，是同类？是朋友？又或者，只是路人。
她甚至无法弄清，是否是爱上了那个最高傲的妖，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杀生丸对她绝没有她于他等同的情感与心思。
“姐姐——”
那是悠长又悠长的声音，犹如在猎猎寒风中翩跹的蝶，哀愁似是夏日阳光下的树影，不断的摇曳。
忽然之间，视界模糊了界限，永远永远地不见了暖阳。
泪水溢满玲的眼。
她知道自己无法捉摸头姐姐的心思，但是，前一秒还与她相伴归来，下一秒却又舍她而去。
舍她？
玲怔怔地凝视着苍遥姬身影消失的点，缓缓地笑了，眉梢悄无声息地染上了悲戚，泪珠滚落。
邪见一语不发，他有些害怕地看着杀生丸，心中暗叫不妙。
这样子阴沉的杀生丸大人，已经不止是冷漠了，他在发怒，就如同五十年前犬夜叉因为被人类封印而无法赶来作战时一般。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苍遥姬的行为太不符合她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不应该莫名其妙地离开。
仿佛……
碧绿的眼睛一亮。
——仿佛就在逃避什么。
逃避，苍遥姬吗？
邪见摇了摇头。
女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跑到杀生丸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杀生丸大人，快把姐姐追回来吧。杀生丸大人，只有你能追姐姐回来了！”
杀生丸依旧紧紧抿着唇，眼底幽冷一片，他只是冷漠道：“与我无关，”目光落到了被拉住的衣袖上，声音更冷了几分，“松手，玲。”
玲在瞬间停滞了动作，一点点地放下手。
体内的温度，仿佛被慢慢抽净一般，越来越冰冷。
“难道杀生丸大人觉得这样子的姐姐正常吗？难道杀生丸大人不担心吗？难道杀生丸大人不在意姐姐吗！”
一声一声，犹如闷雷一般，滚落在杀生丸心间，杀生丸无法遏制地皱起眉。
邪见吓得快忘记了呼吸，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只见杀生丸已经恢复了原本冷漠的表情，转身向前，留下令人心碎的话：“玲，你在意的话，那就去跟着苍遥姬吧。”
玲闻言一愣，紧紧地咬住秀气的唇：“……不。”
仿佛是经过了苦苦地挣扎之后，从齿缝中蹦出的字眼。
既然姐姐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么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类女孩找到？现在的她只能够相信，姐姐总有一天会回来。而她，只需要呆在杀生丸大人的身边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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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气越来越接近。
肮脏的、邪恶的、污浊的、腐烂的气息。
“出来吧。”
苍遥姬冷笑道。
那是被气泡包围的唯有上半身的奈落。
苍遥姬从未见过那样的奈落，即使是上半身，也都是残破的肉块，弥漫着死亡的气味。
“好久不见了，苍遥姬大人。”
“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奈落，我看你也没多大能耐。”
苍遥姬冷冷瞥了奈落一眼，似乎不再算再做理会。
“把自己原本坚硬的心弄的日益软化，苍遥姬，其实现在的你又有多大的能耐呢？”
奈落伸出舌头，舔过自己的红唇，血红双瞳中闪出犹如捕捉猎物般的光芒。
“几次置于绝境，虽然你都成功脱离危险，但是——”
紧张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杀机仿佛一触即发。
“但是你可曾见过杀生丸陷入这种绝境？”
闻言，苍遥姬依旧毫无表情地凝视着奈落。
奈落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下一次，我一定会杀死你。”
“哼。”苍遥姬冷哼一声，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笑了，“再此之前，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罢便向前继续走去。
裙摆摩擦过青草，沙沙作响。
“——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从她开始。”
奈落的声音仿佛化入了虚空，带着飘渺与无法捉摸的质感，消失在了天际。
苍遥姬兀的握紧了冰刃，眼眸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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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曾经遇到这样子一个人。
他无需做什么，但是偏偏就是他，也只有他能让你心中荡漾起温柔的回溯，你必会明白，他将是你这辈子的真实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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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大人，我们要去哪里？”
玲微微仰起头，小跑着跟上杀生丸的步子。
“邪见，”杀生丸突然停下了步子，侧目道，“看着玲。”
“啊……是。”
邪见颔首。
玲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杀生丸大人……”继而又垂下了眼。
“该回来的时候，苍遥姬总会回来的。”
邪见实在不忍玲这样日日思念苍遥姬，无奈道。
玲却没有理会邪见的话，她急急地跟上了杀生丸，语气里竟有了几分哀求的味道：“杀生丸大人，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那就跟上。”
前方飘来了杀生丸冷冷的话，犹如游离在碧空之上的云，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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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那句话都会在苍遥姬耳边回响，仿佛是被贯注了某种魔力，挥之不去。
——从她开始。
呼吸之间是析之不去的青草香气，脚下是潮湿又肥沃的泥土触感，沙沙作响。
血腥味越来越重。
苍遥姬蹙起眉，步伐渐渐加快。
如果不出她所料，奈落已经行动了。而他所除的，必然是对他早有背叛之心的——
“神乐……”
风撩起秀发，苍遥姬眯起了眼睛。
女子满身是血，华服早已黯淡，看她的眼眸是如此涣散，但是却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气息之中。
刹那间，花开成海，犹如棉絮般的洁白花朵翻飞起舞。
“哦，是你啊，苍遥姬。”
神乐看清来人，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苍遥姬走到神乐跟前，俯视道：“心脏已经……回来了。”
“是啊……已经回来了。”
每呼吸一次，清新空气都会在瞬间被瘴气所湮没，生命之火在不断地燃烧。
手指不停的痉挛，神乐死死捂住胸口的洞，却仍然控制不了瘴气扩散的速度，只见她眼底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已是心凉到底。
“没有等到你想等的人，不后悔吗。”
苍遥姬转过头，淡淡地问道。
神乐刹那间失了神，自嘲地笑了一声：“这算是胜利者在炫耀吗，苍遥姬。”
苍遥姬挑高了眉，冷哼一声：“正是有这种浅薄的思想，你才会到今天这一步。”
神乐笑着仰起头，白皙的肌肤上隐隐看到了青色的血管，依旧是一双摄人心魂的血瞳，却有着连阳光都融不掉的清冷与哀伤。
“大妖怪都是这般口是心非吗？”
“明明……”神乐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地上的花草，“明明杀生丸这般地在意着你珍视着你，你却不愿面对现实。”
苍遥姬的眼蓦地凌厉起来：“你懂什么！？”
“你以为杀生丸为什么会进白灵山，你以为杀生丸为什么会陪伴着受伤的你，甚至亲自带你离开？”
“若他待我能有对你的十分之一好……”神乐缓缓低下了头，泪珠从脸庞滑落，“可惜……”
苍遥姬的眼角隐隐地抽搐了一下。
“但是你却一直以你们同为大妖怪这种可笑的理由一笔带过他给予你最大的温暖！”神乐倏地激动了起来，她湿润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苍遥姬，“不觉得可笑吗苍遥姬！”
苍遥姬沉默了良久，仿佛是时间都要沉寂于宇宙中，她才缓缓蹲下身子，放下了冰刃，道：“不留着点力气好吗？”
神乐一脸错愣。
苍遥姬伸出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神乐的心脏处，道：“破！”
“唔……”神乐不可控制地缩紧了眼眸，“你……”
“佛前之钵供奉过的佛珠能延续你一段时间的性命。”
苍遥姬起身解释道，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垂死的神乐，转身离开。
神乐仿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了在那撕裂般疼痛的伤口处传来的温暖。
“是……是那时……”
是那时苍遥姬恢复妖力之后弹入她体内的佛珠。
原来苍遥姬早已准备了吗。
“谢谢你……”
轻声的低语被风吹散。
花瓣如翻涌不息的云，浑然如玉的苍穹仿佛沾染了青草香一般的纯粹，苍遥姬的身影越来越小，仿佛消失在了世界了尽头，却留下了她存在的痕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神乐微闭上眼，脸上却有着如花的笑靥。
“——你来了，杀生丸。”
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能够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续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