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遇冒牌》睿纤

4、第四章：治愈系室友

　　校医护室里一向是很清闲的地方，穆闻飞端起咖啡，惬意地深嗅了一下香浓的味道，慢慢靠近唇边……
　　门被人一脚踢开，咣当一声把穆闻飞吓了一跳，刚入嘴的滚烫咖啡也洒了出来，溅在干净的白褂上如同斑点狗一样。
　　他气恼地叫道：“孟雨梁！下次再用脚开门，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不能走路！”待他看到孟雨梁怀中血迹斑斑的男生，眉头皱成一个华丽的川字，他抖着医服上的渍迹：“谁把他打成这样，下手忒狠了吧，是你干的吗？”
　　孟雨梁无视他的挑衅，直径将郭季放到医护台上，“你先把他治好，剩下的事我们单独解决。”
　　穆闻飞斯理慢条地洗手换医服，孟雨梁急了：“你再磨磨蹭蹭，行不行我也让你一个月不能走路啊！”
　　穆闻飞白了他一眼：“威胁，从来都是懦弱者的伎俩。”
　　“少废话！”
　　穆闻飞低身仔细打量着郭季：“怎么弄的？”
　　郭季捏着鼻子：“撞了门。”
　　穆闻飞拿开他鼻上的纸团，拿棉球沾酒精替他擦试鼻上的伤痕：“你跟门有仇？”
　　郭季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医生，端正的眉眼，小麦色的皮肤，温和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笑意，干净修长的手指很轻柔优雅的动作，他立刻对他有种亲切的好感，轻声嘟囔道：“是门撞得我。”
　　穆闻飞眨眨眼：“那就是门跟你有仇。”
　　郭季忍不住轻笑，扯动了伤口又痛得轻吟一声，一旁的孟雨梁眼神不离地看着他。
　　郭季的视线偏动正好和他对上，原本笑盈可爱的表情瞬间熄灭，郭季冷漠地将视线移开，落在眼前这位和悦温柔的穆医生身上。
　　穆闻飞收起工具，走到桌前替郭季写医历：“每天来换药，我先替你开点消炎片，这几天尽量不要过激运动，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点。”
　　他将病历和处方准备递给一旁的孟雨梁时，郭季却从中间截下，拿在手中，笑道：“谢谢医生。”
　　穆闻飞对刚才的一幕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修养极好地立即恢复神情，回道：“我姓穆。”
　　“嗯，谢谢穆医生。”郭季说罢，扶着鼻子从孟雨梁身边漠然经过，仿佛孟雨梁在他眼中是透明不存在的。
　　孟雨梁目送他的背影，转头又看到穆闻飞一脸盎然地撑着下巴，视线在郭季和他之间转来转去，孟雨梁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要问。”
　　穆闻飞愉快地笑道：“我没有这个打算，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孟雨梁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门外他刚刚想对郭季说点什么，正好遇见秋翔与陶韬，见到郭季，二人迎上前：“怎么样？”秋翔关切问道。
　　“没事。”郭季瞟了一眼手中病历，穆医生的签名很漂亮。
　　“郭季。”孟雨梁唤道。
　　郭季好象没听见一样，笑着对秋翔和陶韬道：“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吧，作为新学期第一次聚餐，怎么样？我请客。”
　　秋翔与陶韬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又瞟了一眼孟雨梁，秋翔机灵地笑道：“谢谢孟师兄。”
　　孟雨梁回道：“应该的，我是你们的楼长，有任何学生出事，我都要负责任的。”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郭季冷哼一声，回头道：“道貌岸然，厚颜无耻。”
　　迎上郭季怨忿的目光，孟雨梁没有一丝愠怒的表情，淡然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想理我。”
　　秋翔和陶韬显得有些尴尬，这样的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秋翔干笑几声圆场：“我们……我们先送郭季回宿舍，他受了伤，要休息。”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给陶韬使眼色，木讷的陶韬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秋翔的意思，连忙扶着郭季往回走。
　　郭季躲闪了一下：“不用，我自己走。”说罢深看了孟雨梁一眼，转身而去。
　　秋翔快走几步跟上郭季，悄声问道：“你和孟师兄之间怎么了？”
　　郭季冷眼一瞪：“关你什么事！”
　　刀子一样的眼神呛得秋翔差点撞到旁边一棵树，“没，就是随口问问。”他缩了缩脖子，在郭季强冷气场下，躲到壮实的陶韬身边缓气。
　　不远处，穆闻飞抱着双臂走到孟雨梁身边，一脸奸笑地摸着下巴，眼神转呀转。
　　孟雨梁一扭头，质问道：“怎么！”
　　穆闻飞耸耸肩，表情无辜道，“虽说学生看病只付10%，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谁来付医药费呀。”
　　孟雨梁从身上摸出学生证，没好气地拍到他手中：“算我的。”
　　穆闻飞转着那本学生证：“你和那个小师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孟雨梁严肃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而展颜一笑，邪气十足，笑得穆闻飞一寒颤：“你不是有眼睛会看吗？”他说，从穆闻飞手中抽回学生证，扔下挫败的他扬长而去。

　　405宿舍
　　郭季最先打开宿舍门，呆在门口睁大了眼，随后而来的秋翔调侃了他一句：“见着史前巨鳄了？”他刚说完，看向宿舍里也睁大了眼，张大了嘴，陶韬最后出现，穿过两人的身影看过去：“走错了？”木讷的陶韬语出惊人。
　　秋翔抬头看看宿舍门牌：“没错。”
　　郭季走进房间：“我记得离开的时候……”
　　秋翔接上话：“好象被打劫过。”
　　郭季道：“那现在呢？”
　　秋翔认真道：“有人按了一键还原。”他拎起自己的皮箱，“天啦，怎么知道这些全是我的。”
　　郭季扫了一眼自己的书桌：“丝毫不差。”
　　陶韬点头：“嗯！”
　　三个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开前，这间宿舍就好象新年最后一天的卖场，零乱不堪，杂乱无章，但是转身回来后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井井有条地收拾起来，而且每样东西都被丝毫不差地归纳到主人的地盘上。
　　这种事，除了神仙，只有Ctrl+Z。
　　宿舍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三个人齐齐看向大门。
　　须臾，宿舍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瘦小清秀的男孩戴着一付大大黑框的眼镜懦懦地推门而入，抬头看到屋中央杵着三根柱子，柱子们齐刷刷地拿眼神扫向他，男孩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作出转身逃走的举动。
　　“站住！”秋翔大喝一声。
　　那男生缩着脖子站在原地。
　　“进来！”
　　男生乖乖地关门，转身。
　　秋翔抱臂绕着他转了一圈：“叫什么？”
　　“段嘉……”男生怯怯回道，始终不敢抬头。
　　秋翔乐了：“这名字好，段誉跟你有亲戚关系吗？”这句话估计连陶韬这个无嘴壶都听出来了，秋翔摆着是在调戏人家，可是段嘉却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朗朗道：“我爸说，根据段家最新一次重修后的家谱记载，段家血缘应该是北宋大理国段氏皇族的旁支后裔，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所以，你所说的段誉不仅仅是《天龙八部》中的虚拟人物，他很有可能是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外祖父。”段嘉还特意拿手指数了七个曾字。
　　秋翔傻眼了。
　　段嘉补充道：“所以，我相信自己应该有大理国皇族血统。”
　　郭季和陶韬也傻眼了。
　　宿舍里安静几秒，郭季最先恢复：“这些东西都是你收拾的吗？”
　　段嘉又变得有些胆小害羞，点点头“嗯”了一声。
　　秋翔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位置？而且一点都没有错。”
　　段嘉道：“直觉。从小就这样，见到东西乱了或者不够整洁，就很想把它们归位，如果不这样，我简直连睡觉都睡不着。”
　　一直沉默的陶韬语言简洁地总结道：“好人！”
　　郭季笑了，真形象，他伸出手：“我叫郭季，他是秋翔，他是陶韬。欢迎来405室。”

　　新的生活就这样年轻的相握中悄然开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郭季渐渐发现405室，个个都是人才。
　　首先是秋翔，郭季眼里，这家伙属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灿烂发光的物种，参照萤火虫。
　　你们有谁见过男生晚上睡觉的时候居然换上一件粉红色带小熊图案的睡衣？
　　有谁见过出门前在镜子前面磨蹭半个小时的男生？
　　秋翔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衣着评价，我行我素，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太阳，他身上的金属装饰，会让他象水月兵一样变身成金光闪闪的状态。
　　不抽烟，却喜欢吃巧克力，喜欢到简直是狂热的程度，一天无巧克力，他就会赖在床装病人，一浪接一浪地呻吟，吟得郭季恨不得把枕头闷死这只萤火虫。
　　袜子的颜色永远都是白色，用他的话来说，即使掉了一只，也能补上另一只。
　　他最大的爱好是收集ZIPPO打火机，拉开他的抽屉，里面有一半的空间放置着各种纪念款打火机。
　　郭季就纳闷呀，你说一个从不抽烟的男生，没事为啥好收集打火机？总不是为了点煤气炉子用吧。
　　秋翔还有一个爱好，无论天阴天雨天雪天晴，他出门必涂唇彩，无色的，而且只用一个牌子。
　　曾经有一度，郭季觉得他跟个娘们没区别，除了穿衣不用戴Bra。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郭季对他的印象一百八十度外加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大回旋的改变。
　　那天，秋翔满脸红瘀青肿，衣带散乱，一身污泥地回到宿舍，把郭季吓了一跳。
　　“秋翔，你怎么回事？”
　　“打架了。”秋翔淡定地回道，仿佛在说今天食堂的米饭里有七条虫一样平常。
　　对铺，正在学习的段嘉转过身，扶了扶标志性的眼镜，指着秋翔身上的星星斑斑，一板一眼道：“这里应该是草渍，”他凑近嗅了嗅，“不是草，是花的味道，这个不是我们院系的植物，是白兰的味道，应该是在东院和西院交界的小花园处留下的，整个学校只有那里种了两株白兰树。”
　　郭季有时候很怀疑段嘉的脑袋是什么构造，这里又不是侦探大学，整这么多复杂的推理做什么？
　　秋翔面无表情地顶着段嘉的额头将他推开，从自己的柜子里拉出急救箱，“陶韬帮我擦药。”他头也不抬地唤道。
　　“陶韬不在。”郭季回道，“就算按距离来算，你也应该先叫我和段嘉才对呀。”
　　秋翔艰难地脱下价格不菲的衬衣，光洁的后背上，斜斜的一大块瘀红的外伤，隐约可见皮下青紫的出血点。
　　“怎么回事！伤得这么重？”郭季从他手中接过药瓶替他涂药。
　　秋翔摸着手指间破裂的伤口，沉声道：“外语系，有一个新生，叫许婷婷，是我的高中同学，算是我的师妹吧，她今天打电话给我，哭得好厉害，说被人欺负了。”
　　郭季微微皱眉：“什么人？”
　　“是她们系的大三学生，也是婷婷的师兄，平时看起来温和斯文，一直在追求婷婷，那天他邀婷婷去他宿舍，说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她，婷婷没怎么想就跟着去了，可是没想到那畜生趁宿舍里没人，居然把婷婷压到床上想强上她，婷婷吓坏了，拼命挣扎才逃掉，后来那王八蛋又威胁婷婷，如果她敢说出去，就让她身败名裂。那混蛋是系学生会的副会长，估计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
　　仅仅是听到秋翔的简单叙述，郭季心头一股热血轰一声冲上了头，被人强J的羞耻和愤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抑制不住地整个人都在颤抖。“那王八蛋叫什么名字！”他阴沉着脸色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姓严……”秋翔倒吸一口凉气：“郭季，你下手轻点，我身子薄，禁不住你这么大力，郭季？”
　　段嘉也察觉到郭季的异样，小心唤道：“郭师兄？”
　　郭季立刻恢复常态，浅浅一笑：“没事。”
　　段嘉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才你的样子好吓人。”
　　“啊？”
　　段嘉神色微忧道：“我从来没见过郭师兄这样的表情，感觉……如果有把刀在你面前，你会毫不犹豫捅死那个混蛋……”
　　郭季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又转眸看向秋翔，秋翔的眼神似乎是这个感觉，郭季轻松一笑：“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虽然如此，一丝惶恐却从郭季心尖微颤而过。
　　郭季站起身拍拍秋翔的肩，正色道：“秋翔，我要慎重向你说声对不起。”
　　秋翔狐疑地微眯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我的巧克力？”
　　郭季被打击了一下：“当然不是，除了你谁会对那一大堆黑乎乎甜腻腻的玩意儿感兴趣呀。”
　　“那你就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用我的打火机？”秋翔的细凤眼蓦的瞪得好大。
　　郭季恼了：“草！老子又不抽烟！要你的打火机做鸟用呀。”
　　秋翔恍然大悟，揪起郭季的衣领，冲他吼道：“昨天你拿了我的饭卡，你不打算还了吗？！”
　　郭季彻底败了，“你丫就不能正常思维？”
　　秋翔放开他：“那是什么，凭白无故的给我说什么对不起，真TM傻。”
　　“我是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太娘们，但是今天这件事，我觉得你是真爷们，所以我代表以前的我向你道歉。”
　　秋翔白净的脸庞微微有些泛红，粉嫩嫩的好象桃花瓣一样，他松开手推了郭季一把：“狗日的又不是在演偶像剧，搞这么言情做什么？饭卡还我！”
　　正聊着，陶韬回来了，推开门见到伤痕累累的秋翔，脸色骤变。
　　陶韬平时话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很稀少。
　　一天能听到他哼出十句完整的话就算不错了。
　　秋翔见到他，立刻抽出一件干净衬衣披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声：“我没事了。”
　　陶韬放下书本，从地上拾起那件血污破碎的衬衣，咬牙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谁？”
　　陶韬的风格，浓缩就是精华，他的语言和他的肌肉一样，紧实，有效。
　　仅凭他的这一个字，足足可以演绎一场古惑仔似的江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