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彼岸曼珠沙华》玖月琉墨

17、第十五章 浔阳

　　轻烟渗柳色，早莺争暖树。
　　三月的江南宛如笼罩在轻烟之中的绿衣少女，婀娜多姿，娇羞柔媚，轻舞着满袖的杨花翩然而至，美得如诗如画。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衣衫，踩着愉快的步伐出外踏青。走在长街上，满目的五彩缤纷，融合着三月独特的温暖清爽，叫人忍不住洋溢起明媚的笑容。
　　看一会儿河堤上春风绿过的柳叶，曲江池旁淡淡的碧波，顿觉心旷神怡。目光所极尽是一片浓浓的翠绿，夹杂着点点娇红和浅浅的沁香。
　　浔阳作为江南最美的城市，更是一派热闹喧繁，因英雄大会的即将召开，各地豪杰云集，纷纷期待着能在这一次的英雄大会中崭露头角，突颖而出。而作为这次英雄大会的召开者，自是忙得分身乏术。慕容博被称为“当代武林英雄第一人”，自是能有这个面子能请得动各门各派的掌门人。
　　据说他有这个称号，不只因他是前任武林盟主慕容凌千的长子皆得意弟子，更因为自他出师以来，仗剑江湖，打抱不平，做了很多为武林正派人土所称道的正义之事。而慕容凌千于上年突然去世，武林顿失群龙之首，成了一盘散杀，被魔教趁虚而入。这次慕容博召开英雄大会不只是为了近月来江湖各门派被魔教袭击之事，更重要的是推举武林门主领导武林驱逐魔教中人。
　　慕容府
　　眼前的建筑大气辉煌，却并不奢华，处处透露着流年所沉淀下来的稳重庄严。大门前将近有三十个大汉并排成两列迎接进进出出的武林人士，确保没有宵小之辈前来闹事！
　　一个可容纳万人的大院，此刻已经挤满了人，不过这些人大多数是各门各派的弟子，两天后就是英雄大会，身为掌门，自是会有点架子，不到光键时刻那会亲易现身。
　　暮云，楚陌一行人匆匆赶到了浔阳，就分开了，楚陌去和冥一会和，而暮云则带了意书去了倾华在浔阳的分堂。
　　客栈
　　“冥一，你先带人去慕容府打点一切，两天后我自会与你会和，记住低调行事，切不可莽撞。”楚陌一身白衣，站在窗边，淡淡吩咐道。
　　“是，少主，属下这就去办！只是我们幽冥宫甚少在江湖走动，此次参加英雄大会恐会遭到那些自称为武林正派人士的猜忌，不知少主有何打算？”冥一站立一旁，恭声道。
　　“哼！管他们作甚，这里是慕容博的地方，该操心的是他。为了他这费尽心机才建立起来的身份地位，此次参加英雄大会的人他自会保证一个不少的回到各自的门派，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在江湖立足！”
　　“是，属下明白了，立刻去办！”说完转身离去。
　　“青衣，你想说什么，直说！”楚陌看青衣在一旁焦躁不安，神色踟蹰，于是问道。
　　“少主，你跟暮公子是......”青衣偷偷打量了下楚陌的神色，见他无异样，才接到，“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在青衣的心里已经认为很重要了，因为自他跟着楚陌这些年来，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人如此亲近过。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得明白，自家少主对暮公子真的很不一般，几次开口，却又压了下去，此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朋友吗？呵呵，不是！青衣，你懂感情吗？那个人会一直放在心上，时时刻刻的去思念，期望一直在他身边的感觉。”楚陌没有正面回答青衣的问题。
　　“属下没有经历过，不曾体会！难道少主您对暮公子......？”青衣没有说过下去，因为他觉得那太过惊世骇俗，让他无法相信。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楚陌直视青衣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震撼，复又自嘲一笑，“很难相信是不是？只是我已无路可退！青衣，你知道吗？自五岁以来，没有哪一个人能让我去全心信任和放松，也许，真是天注定的呢！”
　　“那暮公子......知道吗？”青衣回过神，犹豫着问道。
　　谈到这个，楚陌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他雷厉风行，英明果断的少主竟然会脸红？！青衣觉得这一天真的是很难让人忘记的一天。
　　“他......知道，并且算是接受了吧！”楚陌别过头，呐呐道。
　　青衣一瞪眼，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啊！复又猜测起少主告白时会是什么样子，一向严肃的他竟也八卦了一回。
　　静默片刻后，青衣忽然想起刚刚收到的传书，严肃的问道：“少主，关于幽冥内鬼一事，对方最近已有了动作，您看接下来如何？”
　　楚陌脸色一正，“先让他折腾吧，我们就等着看好戏。那个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小姐说一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就让婉舒随时待命吧，英雄大会之后，就该和赵瑞那老匹夫算算总账了！”冷哼一声，又对青衣说道，“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等着一切结束了，累了，就退隐吧！江湖始终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轻易不知为何竟有点涩涩的感觉，这些年，少主才是最苦的一个吧，如今，他真心希望他能与暮公子在一起，不管这份感情是如何的不容于世，如何的惊世骇俗，这些都不重要！
　　......
　　暮云一进分堂，就见绿意已经等候在那里。
　　“绿意，你怎么会在这里，父亲呢？”
　　“公子，老爷他......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绿意似是有点自责，没能留住暮将军，与自家主子相见。
　　暮云一怔，随即了然，父亲那样的性子能随绿意来到浔阳已是极限了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打开信笺，却只看到寥寥数语：青灯长伴，了此半生。
　　手一顿，最终还是释怀了，淡淡的叹了口气，或许这是父亲最好的去处了。
　　这样也好！
　　......
　　浮云寺作为浔阳城最热闹的寺庙，香火鼎盛，游客不断。
　　暮云一袭红衣，淡漠寂静的站在那大殿中，静静地看着那佛像，眸中一片清澈坦然。
　　楚陌一进得殿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那个身影显得如此虚化飘渺，仿若这红尘万丈皆不在他眼中。
　　心一痛，没来由得感到不安。
　　手被人紧紧握住，紧接着落入温暖的怀抱，嗅着这熟悉的味道，暮云环上那人的要，静静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他们就在这佛门大殿中相拥相依，谁也无。
　　而那些香客竟感觉那相拥的两人如此相配，明明与理不合，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约你来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跟我来。”暮云牵起楚陌的手，往大殿偏门走去。
　　正值早春百花盛开之际，院中万紫千红，百花争妍。石凳上坐着一位身着僧服的和尚，他双目微敛，神色淡薄，手捻佛珠。
　　正是出家后的暮城，如今的了尘。
　　了尘，了却前尘。
　　“大师！”暮云淡然一声，右手往胸前一划，恭敬的行礼。
　　捻佛珠的手停住，了尘缓缓睁开了双目，他的是看透红尘的安然，是浮华背后的淡薄。最终，他开口了，
　　“暮施主，别来无恙。”
　　暮云感觉相握的手一紧，回首朝楚陌宽慰一笑,示意他没事。
　　“大师也别来无恙。”
　　“暮施主想必已经找到你的执念，贫僧衷心祝福你。”了尘半瞌着眼，手不停地捻着佛珠。
　　“是，我找到了。无论如何，暮某还是带他来见您一面。”暮云拉着楚陌，走进一步，跪地，三叩首。
　　“暮云叩谢父亲的再造之恩和养育之恩，此次特来拜别父亲，望大师转告家父，暮云永远是他的孩子。”
　　“楚某也叩谢暮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望大师转告。”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起，相信他已经知道你们的心意了。”
　　暮云和楚陌相携着站起，相视而笑。
　　这样，已经很好。
　　没有相见不相认的悲哀，没有红尘寂寞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