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昏欲爱》小包包

5、口口百口莫辩

　　吕亦经手的那个合同出事了，其实要说责任并不在吕亦，当初公司派去的营销人员拿回这样的合同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按理来说这营销人员已经签过那么多的合同怎会没看出这样的陷阱，偏偏拿回来以后，又交给吕亦，吕亦当时看了就发现了问题，但是她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是很清楚，毕竟这涉及到公司一向的做法，她只好拿去给BOSS看，当时BOSS看了看她说的问题，也皱着眉头，说是觉得不妥，说让她放在那，他再拿去和公司讨论讨论，结果公司一门心思想要签回这单生意，也就签了。其实那个陷阱让任何人看来，都知道是个坑，如果不按期完成，每超过一天即赔偿原价的百分之多少，这看起来好像是合理的，可是他们的公司本来生产的就是一种发电机的零件，这发电机并不是他们生产，可他们的零件又只有等发电机完成后才能生产，也就是说如果发电机没有按时完成，那他们也就摆明了要赔钱，而且这金额并不是小数目。当时吕亦觉得有问题，只是公司却觉得一般来说厂家都会给他们一定的宽限期的，毕竟这一行能够按期交货的很少。结果，由于电厂这段时间煤价格上涨，电厂也开始节衣缩食，发电机没有按时完货，他们的零件自然也不能按时，电厂拿着合同就找来了，说是要给个说法。这给个说法的意思，也无非就是要赔钱，这赔了钱不说，你还得交货，这下公司损失就大了。上面的人知道了，很是生气，召集各部门领导开了好几天的会，得出结论，加紧交货，做出处罚。按理说和吕亦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她当时是提出了问题的，是上面非要签，她又能怎么样？

　　只是吕亦做梦也没想到，这最后的处罚结果竟然是她以及那个销售人员负上全责。她看着那个处罚通知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哑口无言，好像脑子被打了似的，嗡嗡直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BOSS喊进了办公室里，BOSS一脸严肃地让她坐，她木木地坐下，看着BOSS，他双手交握，说道，“吕亦啊，这次问题很严重啊，我想抗也抗不住啊，我和上头说了很多次，可是上头非要做出处罚，你看……”

　　这些话一点一点地飘进吕亦的耳朵里，吕亦渐渐清醒过来，她涨红了脸看着BOSS，“我怎么没明白呢？我当时是提出过这个合同有问题的，您也知道啊，是公司非要签，怎么最后会处罚我？！”说到最后吕亦有些激动。

　　BOSS料到了吕亦会这么说，扶了扶眼镜，咳了一声，“小吕啊，不要激动啊，是是，我也知道你是提出过这个问题，我也和公司说过了，可是上头不知道啊，他们说这样的失误是咱们法律顾问不该犯的错，我被律所和公司都被骂了个臭头，实在是没办法啊，只有……”

　　吕亦的眼神渐渐冷下来，她环着胳膊，看着这个在她面前不断表示自己为难的上司，“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上面签字的经手人是你……公司这回也不听解释，只看事实说话，小吕，你也要理解啊，我知道你委屈，我也是啊，明明和咱们没关系，你看，这回但凡和这个合同牵扯上关系的部门都做出了处罚……”

　　BOSS还想继续说，吕亦却突然打断了他，“公司想要对我做出什么处罚？”

　　BOSS张了张嘴，干笑了下，安抚着对着吕亦说道，“这个嘛，我看无非就是扣奖金之类的，你放心，我还会和上头争取的……”

　　吕亦再次打断了他，站了起来，冷哼一声，“争取什么？争取把错都推到我头上？”

　　“吕亦！你这什么话！”

　　吕亦冷笑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有好处的时候你们想不到我们，这出事儿的时候，倒是都跑的快，我想我和那个销售的把错揽了就是你们开会开了几天的最终解决方案吧，然后剩下的部门领导罚几百块钱意思一下，给大家做做样子！”

　　BOSS被吕亦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咬牙切齿地瞪着吕亦，却又一想到自己确实是只扣了几百钱，这吕亦闹闹脾气，自己也就不计较了，硬挤出笑容，“小吕，急什么，坐下说坐下说，你看，你签了字也是事实嘛，公司看了，自然觉得你该负责，再说，这处罚是什么还不一定，我也和他们说了，这事不怪你，公司这个通知也就是意思一下，不会真的怎么样的……”

　　吕亦也不理他，就往门口走去，打开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她转过身，看着BOSS，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领导，我要请假！”这领导被她突然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反应了几秒，连连点头，“恩恩，回去休息休息也好，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你也别着急啊小吕，我再和上面谈谈。”

　　吕亦气冲冲地抓着包就走，也没理一边的金珠珠和尹奕，冲出大楼，打了个车，坐上车，司机问去哪，这么一安静下来，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她想了想，终是回家了。

　　她刚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不用看也知道是金珠珠他们，她把手机关了机，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那么用被子裹着自己，手脚都冰凉，她看着天花板，想着这整件事，只怕这最后肯定不会像BOSS说的只是罚几百块钱那么简单。她轻叹一声，当时自己怎么会因为公司说了问题就那么简单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呢？亏自己还是学法律的，竟然忘记了这最后出事追究责任签字的人往往便是首当其冲。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脑子里乱乱的。

　　迷迷糊糊的就那么睡着了，她是在电话铃声里醒过来的，她抓起床头的座机电话，“喂？”

　　“亦亦！你怎么没去上班？！你周叔叔给我打电话，你单位出事了？”

　　一听是吕妈妈的声音，她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靠着床头，“恩”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你周叔叔也没说清楚，就说你签了字，现在那个合同出了事……”

　　“没事，就是我当时没看仔细，签了字，现在合同有点问题。”

　　“是吗？我听你周叔叔说的，好像问题很严重啊，你怎么没去上班？我打你手机也不通……”

　　“哦，那个，我今天请假了，有点不舒服，真的没事，妈，你别担心啊。”

　　“是吗？实在不行，妈找周叔叔帮帮忙？你是不是又一个人躲着哭啦？还是感冒啦？天气凉，要注意身体，要不妈妈这周去看你吧？”

　　吕亦扯了个微笑，“没事没事，我都多大的人，怎么还哭呢？你别找周叔叔，我不想麻烦别人。”

　　“哦，那好吧，你吃点药，你看你鼻音多严重，有什么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吕亦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在眼眶里晃荡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也没了睡意，打开电脑，上了□□，刚上线，就收到金珠珠的消息，她点开消息框，是个表情，火冒三丈的表情，下一个是个抽打的表情，她扑哧一下就笑了。

　　她想了想，回了个哇哇大哭的表情。

　　正等着金珠珠的回复，又一个信息来了。她点开一看，竟然是白天，“在上班？”

　　“没，翘班了。”她发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怎么了？”

　　“不想上班呗。”

　　“你这么小抠，不怕扣工资啊。”

　　“你管我！哼！”

　　和白天聊了一会，吕亦关了□□，省得大家都来问她，她着实没有心情，就这么呆着也没事，干脆看起平时没空看的视频来。

　　第二天，大早上，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跑去厕所开始刷牙，刷到一半，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把牙刷放下，漱漱口，又回了房间，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面。

　　躺了一会，又睁开眼睛，掀开被子，无语地瞪着天花板，这要是搁在以前肯定能再睡个回笼觉，只是现在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明明是想睡，可是到了这个点了，想睡也睡不着。她叹了口气，干脆穿着棉睡衣起了床，随意地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洗了块抹布，跪在地上一点点地擦地，擦完了又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捯饬出来，又一件一件地叠好放进去。干完这些也都下午一点过了，她看了时间，走到厨房，烧了锅水，又跑到洗漱间刷了牙，也不洗脸了，直接又到厨房下了点面，打了个蛋，将就吃了点。吃完就窝回床上，打开电脑。刚开□□就一大堆消息弹了出来。基本上都是单位同事的，有真的关心的，也有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打听点八卦的，她也懒得回。就关了□□。正准备继续看昨天看的电视剧，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端是金珠珠气急败坏的声音，吕亦还没反应过来，金珠珠就在那端骂开了，“你这个缺货！你自己躲在家里算是个什么意思啊？！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你躲起来不上班，那不是让那些个二百五抓着话柄，个奶奶的，还敢来问我，还不被老娘骂出去！”

　　吕亦这才明白，敢情是有人看她不上班，觉得她是出了事不敢去了，就跑去问金珠珠，想八卦点什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年头就是有这么些人，明明自己过得不怎么样，却希望别人比自己过得更不怎么样，别人出了事和自己中了奖是一样地高兴，总是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神情。吕亦无奈地笑了，“他们爱问就什么就问去呗，你生什么气？我都没气。”

　　吕亦这么一软绵绵的回答，搞得金珠珠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气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为谁似的，也就有些讪讪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不知道呢，昨天真的是生气，现在这么一空下来，还真的不知道了……”

　　“要不，你今天下午就来吧，办公室没你，就我和尹奕还有一些八婆大眼瞪小眼的，无聊地要死。啊！对了，尹奕今天好像还为了你去找老总了，不知道现在结果怎么样，一会我去问问，再给你打电话。”

　　“好。”吕亦挂了电话，盯着电脑发了一会呆。

　　手机又震了起来，她拿起手机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才按下接听键，“喂？哦，好，我马上去公司 。”

　　收好手机，她换上衣服，梳好头发，洗了把脸，也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大眼袋，抓着包就冲出门了。

　　打了车去了公司，因为是下午，大家都在上班，看见她进来，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她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脸色确实不好。故作镇定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和金珠珠对视了一眼，便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除了她的BOSS以外，还坐了几个人，她有些诧异地站在门口，BOSS看了她，招了招手，一脸的严肃，让她坐下。

　　她找了个位置，刚坐下。

　　有个男人就说话了，“小吕吧？你好，我是公司的XX部门的。”

　　吕亦僵硬地朝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

　　一会这个男人继续说道，“小吕，你也知道咱们公司最近出了点事吧？”见吕亦点了点头，“恩，对于这件事呢，现在对于公司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不仅仅是赔款的问题，对于公司的诚信，甚至于对于我们德国合作方来说，都是影响很大的。尤其是德国合作方得知这件事以后，十分生气，他们认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合作精神，对于生产任务马马虎虎，对于签订这样的合同更是没有做到我们应尽的详细审查原则，所以，对此，我们只好采取一定的措施来挽救我们公司。”

　　那个男人说了很多话，吕亦听得云里雾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入了魔一般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闭，就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飘了出去，在上面冷冷地看着她，说你怎么这么蠢，瞧，他们不就是想把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吗？你还傻不拉几地坐在这里，你在等什么？等人家听的解释？放弃吧，要是解释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那上面是你签的字，你是别想脱离关系了！

　　吕亦看了看她的BOSS，仍是一脸为难的表情，从昨天开始就是这样，他在为难什么？为难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所有错推到她身上，还是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这个噩耗？

　　吕亦突然就笑了，还在长篇大论的男人和身边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似乎很不解吕亦的反应。

　　吕亦却渐渐地清醒过来，她面带微笑，以自己最有礼貌地方式询问道，“请问，我的最终审判是什么？”她渐渐语带嘲讽，“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我这个罪是判定了，是坐实了，是没有上诉机会的，我最好老老实实地配合你们……所以，是要告我？要我承担所有责任？还是什么？”

　　那个男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的BOSS见状，赶紧开口，“小吕啊，说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公司怎么会告你呢，公司也知道这是你的一次失误，又不是故意的……”

　　吕亦闻言，笑得愈发畅快，她面带讽意地看着她的BOSS，“我的失误？！是不是我的失误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

　　开始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了，“吕亦！公司现在好言好语地和你说话，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那合同上签字的法律顾问是你！若要追究责任，我们自然是找你！你的领导这几天为你说了多少好话！你别不识好歹！”

　　吕亦蹭地就站了起来，“我是不识好歹！我当时可是和公司和领导说的清清楚楚，这个合同有问题，非要签字的那个人可不是我，要上杆子给别人赔钱的人也不是我！现在倒好了，出了事，都跑得飞快！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听信领导的保证，在那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说完，吕亦摔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