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云散(三) ...

  •   昏黄的灯光之下,穆紫杉坐在房间一角的小榻上,看着窗边往外看的赫燕霞,神色喜忧难辨。

      一刻之前,赫燕霞的属下才来房中向她报告教中大事和两国发生的大事,刺杀玉琮的凶手他们仍旧没有找到,关于教中的奸细他们也没能抓住一点线索。至于其他的就是一些大津国和冀国的宫中秘事了,也不知道赫燕霞为何会对这些差不多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感兴趣,每一次都会让下属替她打听来告诉她。而这天当听到下属报告冀国国君沉迷炼丹之术,冀国国师权力日盛的时候,赫燕霞竟然突然有些莫名地笑了起来,还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看来他们等不了多久也要开始行动了”,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具体行动又是什么她却再没提半句。

      桑凤凤的婚礼之后,穆紫杉和赫燕霞作为桑家的亲朋在桑府住了两日就匆匆离开向南行去,一路上赫燕霞从未跟穆紫杉言明她的打算和想法,穆紫杉因为种种顾虑也从未开口向赫燕霞问过。

      不知不觉一行人就这么走到了贺州,看着城中四处张灯结彩,穆紫杉念及过往与赫燕霞经过此地时的经历,才突然意识到时间早已不知不觉过了一年,转眼又到了下元节,赫燕霞的生辰又到了。

      虽然身份不曾变,穆紫杉心境与对赫燕霞的感情却比那时候改变了太多,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从被赫燕霞吸引到彻底甘心沉沦,时至今日她已不想再去追究其中是非对错,在当下这一刻,她只想让这平静的时光可以尽量拖得越长,那她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呆在赫燕霞的身边,装作什么都不会发生。

      赫燕霞虽然脸上不带忧色,但是与她相处日久的穆紫杉却能敏锐地觉察出她有心事。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不言不语,穆紫杉也明白依着赫燕霞的性子是绝不会将她忧心之事拿出来让别人分担的,于是也不作任何打扰,她就在赫燕霞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走到园东的竹林里,穆紫杉找了一个小亭坐下,借着月光,她将怀中的那一对用黑檀木雕出大概轮廓的蝴蝶放在手中把玩。这一对黑檀木是前些日子穆紫杉在街上买下的,从想起赫燕霞生辰的那时起,穆紫杉就一直在想要送些什么给赫燕霞作她的生辰礼物,太贵重的东西她买不起,她也不想用赫燕霞给她的银钱买了东西再还给她,于是思前想后,又在大街上来回逛了大半日,穆紫杉终于挑中了一块质地极好的黑檀木来作底子,想要雕个挂件送给赫燕霞。

      若是雕些祥云、灵芝、蝙蝠之类祈福求吉祥的图样,赫燕霞身边多得是各种珍贵珠玉雕制的,自己一块木雕未免显得太寒酸;若是说雕个小玩意向赫燕霞表表情意,她和赫燕霞同为女子,自然算不得龙凤,也算不上鸳鸯,这么雕出来总有些不对……

      穆紫杉手中刻刀并不灵活地游移在一块黑色的木头上,木头上只隐隐现出一个大概的轮廓,那形状并非祥云也非龙凤鸳鸯,却是一只微微振翅的蝴蝶。初见赫燕霞时,穆紫杉想过用一切可怕的动物来比喻这个魔头,可是相处越久,看着她身上的恶毒渐渐退却,她虽依旧艳丽张扬,可是在穆紫杉看来她身上却也多了许多别人不会看到的脆弱。

      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在每一次震颤中的挣扎与奋力最终都成为别人眼中的光耀美丽,可是退却那些张牙舞爪的图纹之后,也只是一具再平凡不过的柔软躯体。

      轻抚着手中已经渐成形状的木雕,穆紫杉嘴角泛起微微笑意,只是突然间她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动静,紧张之下她便急忙将木雕和刻刀塞入袖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身后之人毫无意外正是前一刻还在房中沉思的赫燕霞,或许是注意到穆紫杉已经消失,所以才踏夜出来寻她。以赫燕霞的功夫,想要不被穆紫杉发现并不算难,但是到靠近穆紫杉时她还是发出了一些可以被穆紫杉捕捉到的声音,对于这一点,穆紫杉深知以赫燕霞的功夫绝不会在那样的距离被她察觉,是以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明白了赫燕霞是故意让自己发现她,却不明白这动作之后她的用意所在。

      “这么晚还一个人出来做什么?”赫燕霞脸带笑意,对着穆紫杉柔声道。

      “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穆紫杉努力不露痕迹地掩饰她溜出来的目的,眼见赫燕霞笑意依然,也不知她有没有发觉自己神情中的丝毫异常,顾虑之余却是更显得忐忑。

      二人之间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穆紫杉心中忐忑更甚,正思索着是不是要再想些别的理由糊弄过去,赫燕霞却将她带来挽在手上的衣服轻轻披在穆紫杉的肩上,她眼中温情轻淡却真切,并不是随意就可以伪装得出来的东西。

      “看你脸上这么冷,也不怕着凉……”替穆紫杉披好了衣服,赫燕霞温热手掌抚摩着她的脸颊。感受到赫燕霞手上的温度,穆紫杉有片刻短暂的失神,她心中的忐忑也在这温度中化解开来,赫燕霞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带着她回房,在这令她安心的温存之中,穆紫杉并没有注意到赫燕霞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瞟过地上遗落的几颗木屑。

      ###

      贺州城内,城西香豆儿胡同里,在屋宇之间阴暗窄小的小巷子里,一男一女在角落处低声谈论着什么。那个男人一身黑衣,带着遮住他面容的皂纱笠,旁人无法辨清他的身份与年纪,虽衣着打扮平凡无奇,但周身却散发一股凛然之气。而那女子身着青缎衫抹绿靴,虽用轻纱遮住了半张脸,但瞧她水盈盈的眉眼与一头流云般乌丝,加之一身窈窕身段与她轻盈动作,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是惹人遐想引人注目的那一类。

      男子与女子的交谈没有持续多久就已经结束,分别时男子将一张小笺放在女子手中,之后二人便各自离开了阴暗的小巷,就像从不认识对方一般。

      那女子走出小巷没多久,在错综的小道间穿梭前行,行至人迹罕至的一处,女子拿出刚才男子递给她的那张小笺,匆匆看过并默记之后便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将那张小笺焚尽。待她走出那一角时,女子已经摘下面上轻纱,原来这女子便是穆紫杉,而方才与她有过片刻交谈之人却是他的师兄季青榆。

      近日里季青榆向师父请命,主动要求担任与穆紫杉通信的任务。一方面,他与穆紫杉从小一块儿长大,二人一向感情也不错,是以让她一人呆在魔教,整日在赫燕霞那女魔头身边提心吊胆他是实在放心不下;另一方面,师父自从提出将穆紫杉许给他之后,季青榆心中一直以来模糊朦胧的那一点情愫似乎也被突然间点破,虽然他面上从未表露出丝毫情感,但是心中的感受却与普通陷入情爱之人一样,期望可以时常见到心上之人。

      这一次见面,季青榆与往常一样,交代了师门要告知穆紫杉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多言其他不相关的话,虽然心中对穆紫杉有担心亦有爱怜,但是却表现得如同例行公事般冷淡。穆紫杉在琼英宫一向谨慎行事,似乎对宫中之人也从未关心,可是上一次会面时,穆紫杉却以他二人多年情谊请求他替她查访琼英宫中几门令主之事,还让他千万不能将这件事告知师父。季青榆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拒绝穆紫杉的请求,方才他交给穆紫杉的那张小笺便是这些天来他想方设法查到的东西。

      季青榆倒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得知琼英宫内有内鬼的事情,是以之前赫燕霞才会在内鬼使计之下身陷险境,季青榆本来以为穆紫杉是想从琼英宫的内鬼下手,在私下里协助那内鬼行破坏之事,从内而外将这魔教攻破,他却没有想到,穆紫杉非但没打算推波助澜,反倒是想要帮着赫燕霞将那内鬼找出来。

      此时此刻,就在二人将将分开的地方,小巷对面的楼上,一扇一直虚掩的窗户被轻轻地合上,就像一阵轻风吹过般不着痕迹。

      ###

      两日之后,又到了赫燕霞的生辰。

      那一天赫燕霞的心情极好,带着穆紫杉在贺州城内从早到晚逛了整整一天,二人在街头看杂耍艺人表演,一起买了大堆的甜点小吃,在大街小巷之间赏玩字画,购置各种小玩意,到了夜晚,贺州城内四处灯火通明,赫燕霞又拉着穆紫杉四处赏花灯猜灯谜,两个人在城里玩得就和小孩子似的开心。

      穆紫杉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怀,她也很久没有从赫燕霞的脸上看到她笑得像个稚童般的神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穆紫杉便很喜欢看赫燕霞笑的样子,赫燕霞笑起来总有种单纯而真挚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被她感染。在那些时候,穆紫杉都会忘记她是琼英宫宫主的这件事,她会觉得她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平凡人,而她和她终有一日可以远离这些江湖纷争,过上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那一天短暂的游乐让赫燕霞和穆紫杉二人都忘了平日让她们眉头深锁的烦心事,忘记了彼此心中长存不散的痛苦,在满城的灯火里,只有她们二人,没有琼英宫,没有天禹门,没有大津大厉,也没有那些牵扯着她们心思的所有人。赫燕霞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整日无论人前人后都和穆紫杉亲昵非常,这在当时的人们开来是多少有些不合礼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和赫燕霞呆久了的关系,或是心中也十分珍惜这得来不易或许日后再也不会有的一起玩乐的机会,也或许只是因为在赫燕霞生辰的这一天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虽然从小生长在礼数严明的天禹门,但那一天的穆紫杉对于赫燕霞这样的行为却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快,这一点让赫燕霞感到格外地开心。

      赫燕霞那晚依旧像上次一样在河边定了一间赏彩船的隔间,那夜跟穆紫杉一道逛完贺州城之后就携着她去河边赏彩船,二人坐在早已定好的隔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华美艳丽的彩船将河水映照得一片斑斓,船上少女洒落的花瓣也让离河不远的二人沉浸在一片花香馥郁之中。

      二人坐下之后不久,早就守候在这儿的手下就来报说宫主长老和各门令主已经提前备好了礼物,恭祝宫主生辰快乐,威名盖天。赫燕霞赏着彩船心情不错,便让手下将那些礼物拿来让她看看,前一年她和穆紫杉是逃难至此,自然是不会收得到众人托来的礼物的,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和那时不同,是以习惯了铺张的赫燕霞更是放开了手脚,包下最好的酒馆与穆紫杉一同庆贺自己的生辰。

      赫燕霞一边拆着那些贺礼,一边和穆紫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起她儿时从来都没看过花灯,头一次出来外头看花灯猜灯谜,还是当时的兰大人耐不过她央求,偷偷带着她出来玩的,她说还记得那时候吃过的甜点,虽然做工不如平日里吃的那么精细,可是却成了她念念不忘的美味,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成为当时她眼里这世上最有趣的东西,是以后来只要一有机会,就算没有人带着她,她也会偷偷跑出来玩。

      穆紫杉听了稍有些戏谑地笑她难怪把性子养得这么野,那口气就像是感情融洽而默契十足的夫妻,眼中温情不经意地流出,细腻而沉厚,这一点被心细的赫燕霞敏锐地捕捉到,而她自己却一点没发觉。

      那一晚赫燕霞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柔,就像穆紫杉未曾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温情,赫燕霞也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心变得少有地柔软。她和穆紫杉其实私底下都在抗拒着对对方的情感超出边界,可是或许有许多东西,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改变二人的习惯,一些她们二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不知不觉间早在心中生根发芽。

      看着赫燕霞拆了一堆的贺礼,从名贵书画,精贵的饰品到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的东西让穆紫杉越发觉得自己的贺礼寒酸,不由在手中紧紧捏住,没办法在赫燕霞面前拿出来。赫燕霞一直一脸笑意地拆着满桌的贺礼,可是直到她打开一个小小盒子,她脸上的笑意却凝固了。

      盒中是一只翠绿色的玉燕,从质地上来看,这并非是特别名贵的东西,悬挂着玉燕的带子看起来也颇有些年份了,比起其他一看就花费了许多心思和银钱的贺礼,这一份贺礼在衬托之下显得太不起眼,可是赫燕霞拿着它的眼神却不像拿着别的东西时那么随便。

      “我明明已经将这东西还给他……他为何还执意……”拿着手中的玉燕,赫燕霞神色迷惘地喃喃道。就在之前他们一起去祭奠完梅霜月之后,赫燕霞又将蔺白给他的那一只玉燕还给他,只说如今或许这东西更该在你手里,却没想到在自己生辰的这一天,蔺白又一次强硬地将这个东西送还自己手中。

      或许是他希望自己时时记住梅霜月,或者是他自己也不愿一直带着这东西触物伤情,又或者他只是想借着这只玉燕,对自己说些什么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

      “这东西……”看到赫燕霞脸上片刻的失神,穆紫杉也不禁有些好奇,赫燕霞却只是笑着叹了一声,说这是四妹的东西。

      “是我以前随手买下送她的,她死后蔺白一直收着……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非要送给我……”

      语中几丝难掩的伤感,和她脸上苦涩的笑意,让穆紫杉看出这一份礼物的意义特别,或许对于赫燕霞而言,这一件东西会比这满桌的奇珍异宝更宝贵。

      “以前四妹总说我像个燕子……总是自由自在随心所以,而且也不像外人所见的那么凶恶,反倒是机灵又温和的动物……她不过是和我一同长大,所以才会对我做过的那些恶事都视而不见,殊不知我其实真正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穆紫杉知道赫燕霞对梅霜月的死一直心怀自责,是以在说到最后时才会如此痛切。

      将赫燕霞比作自在却温和的燕子,的确也让人觉得贴切,或许真的要了解一个人、爱一个人至深才会看见那些他不为别人所知的另一面,于梅霜月,她看见的是赫燕霞的自在与温柔,于穆紫杉,她看见的却是赫燕霞的张扬与脆弱,是以在梅霜月眼中,她的大姐像只灵脱的燕子,在穆紫杉看来,赫燕霞却是一只故作张扬的蝴蝶。

      捏着手中早已雕好的那只蝴蝶,穆紫杉竟是怎样也送不出手,犹豫了片刻之后,又悄悄地将它塞回怀里。

      当穆紫杉的指尖不经意触到赫燕霞给她的芙蓉牌时,她却忽然想到之前师兄给她的那一张小笺。她想起之前赫燕霞和她所说,如若琼英宫中有奸细,那必定是一个对自己了解至深的人,而且必定不是琼英宫中的普通人。

      师兄给她的那张小笺上,师兄写下了他调查到的蔺白所居的别院地址,还有他在那别院之中发现的上一次赫燕霞遇袭之时碰到的暗器与寒毒,虽然这或许只是巧合,但是看到蔺白执意送来的那只玉燕,想到蔺白身边那个与梅霜月一模一样的女子,想到他暗室之中那一堆可怕的尸体,想到他平静之下暗藏疯狂的神情,穆紫杉的心中渐渐升起难以消弭的不安感来。

      如果那个背叛了赫燕霞的人,是她最关心最信任不过亲人,赫燕霞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想起赫燕霞亲言她最讨厌背叛之人,想起江湖上传言,她对于背叛的手下从不容情,她甚至还曾将一起长大的梅霜月用最残酷的刑罚处死,如果她真的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她,她会否觉得伤心失望,会否一怒之下痛斩手足,可是如若一直瞒着这些消息,她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死在他们手上?

      在这一刻,穆紫杉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就是要毁掉琼英宫,毁掉这个被江湖上众人憎恶多年的赫燕霞,那些可怕的想象让她忽然间满身冷汗,在那些多年的教导与仇恨让她回到理智之前,她只想尽她一切护得赫燕霞周全。

      ###

      收到那封密信之后,虽然难以分辨其真假,但是赫燕霞还是派人去了蔺白所在的昌州调查。不过赫燕霞此为与其说是为了证实那密信上所说之事,还不如说是为了验证那封密信是有人别有用心的产物——她打从心底不希望背叛自己的人是蔺白,是以即便密信上列出许多蔺白身上的可疑之处,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些是真的。

      几天之后,手下回来回报,说密信上所言确有其事,寒冰令主的别院中的确藏着之前让赫燕霞差点丧命的寒毒,在密室中还发现了之前用来偷袭赫燕霞的暗器,而且手下在别院外面还拦下了一只送信的信鸽。

      “信上说,他们约在二十五那日寅时,在寒冰令主别院西边的竹林中见。”寅时是所有人都已沉入深深睡眠之时,一般在这种时候约见,便能断绝被无关路人无意撞见的大多数可能,而若是有人想要在这时偷听他们的谈话,在这寂静如水的深夜中,一丁点细微的动作都会在这极度的安静里显得更加突出。

      如若在那一天真是有这样的一个密会,显然是因为双方的谈话极度隐秘,他们才会在选择了别院以西人迹罕至的竹林之外,还选定了这个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谈话内容被听到的时间。

      捏着那一张字迹扭曲的字条,赫燕霞陷入了纠结难解的情绪之中。字条上扭曲的字迹显然是对方不希望字迹被字迹认出才故意用左手将字迹写得难以辨认,只是如果对方在写这封密信时就有着这样的防备心理,或许便意味着自己早已看过密信主人的真正字迹,而那样的人必定是自己身边之人。

      如果这一张密信所言是真,那便意味着与自己从小长大的蔺白背叛了自己,可若是这一张密信所言是假,那么便是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想要破坏她与她三弟之间的关系。而且能越过琼英宫的重重守卫,将这一封密信放在自己的眼前,这个人要么就是武功高强到可以瞒过琼英宫的所有人,要么……她就是琼英宫里的人都不会防备的一个人。

      “宫主……那么,这一次他们的密会……”

      “二十五日,我亲自去昌州一趟……”对于手下报告的事情,赫燕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是以密会之事,一是因为自己武功更高更不易被人发现,二是她也想亲眼证实信中所说是真,是以无论如何都会亲身前去查探。

      “这一件事不要让宫中任何人知道……”

      “那……穆姑娘呢……”手下略带试探地提起了穆紫杉,这些天琼英宫中一直有传言那个内奸便是来自天禹门的穆紫杉,只是因为宫主一向都把她捧在心尖上疼的,他们谁也不敢在宫主面前提起这件事。见宫主神色严肃,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身边之人,虽然她一向都会把穆紫杉排除在外,但是这一次却不知到底怎么想,手下拿捏不准宫主的心情,只怕说错做错了什么又要惹得她重罚。

      听到属下提起穆紫杉,赫燕霞有了片刻的失神,像是在思索着种种她不愿深想的可能性。赫燕霞眉头深锁,漆黑瞳仁中仿佛有无数复杂的暗流涌动不息,沉吟许久之后,赫燕霞自语一般地道,“不会是她……”

      “小木头不会做这样的事……”那语气十分肯定,丝毫不带平日里赫燕霞谨慎多疑的习性,属下见她如此肯定,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多说关于穆紫杉的坏话,只好领命退下再不多言。

      待属下离开房间之后,赫燕霞烦躁地将那张密信在手中揉成一团,看着平日里她与穆紫杉同息同眠的地方默然很久,赫燕霞又慢慢松开了手中的纸团,将其细细地在桌上铺平,再一次试图辨认密信主人在信上留下的痕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云散(三)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