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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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段时间，席锐又恢复了上班。
两个人算是说开，闻声就当他是普通助理，正常安排工作。
席锐自忖拿过大奖赛冠军，席明成既然已经作出让步，好好运作一下，总不至于无车可开，信心满满，就等着蒋光霁告诉他好消息，主观上没了对抗情绪，没再主动制造麻烦。
但席锐对商业运作是真的一窍不通，文件看不进去，数字更是头疼，上班只是在完成任务，闻声给他安排的活，不是弄错这个，就是弄错那个。
闻声对此毫不留情，该批评批评该打回打回，两人还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倒也不是闻声非得搞针对，作为公司里最大的关系户，其他人都捧着他，谁敢对太子爷说重话？只有闻声手握席明成给的尚方宝剑，敢管一管席锐，毕竟他搞出的烂摊子，最后还得是闻声给他收拾。
结果没过几天，席锐很出人意料，给闻声带来一个好消息。
下午上班时，席锐推门进来，把一个文件夹放在闻声面前，下巴一扬，有点得意，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办公桌前。
闻声从屏幕前抬起头，看看他，略带疑惑地拿过文件夹：“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闻声看着文件，席锐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溜达，破天荒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之前被叫进办公室，不是被闻声训话，就是给他安排工作，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这次他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自觉是个大功臣，再不济，也算将功抵罪了，他必须要等到闻声把文件看完，亲口夸他不可。
闻声的办公室很简洁，但也很有生活情调，窗边的矮柜上摆了个玻璃花瓶，里面插了支水培的绿萝，闻声前两天上班经过助理办公室，看一个助理的工位上绿植养得很好，特地讨来了一支。
席锐这瞧瞧那看看，最后晃到落地窗前，百无聊赖，举起花瓶看新长出来的根，窗户的反光里映出闻声的影子。
他一开始面色严肃，但随着一页页翻下去，眉头渐渐舒展开，看到最后，已经露出若有所思但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地也跟着闻声的表情一同微笑起来，心里很得意，知道这事办对了。
他之前去参加赛道日的表演赛，以为停车场里没人，跟蒋光霁聊新车不顺手的地方，没想到启迈那边一直盯着灵克斯的动向，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抓住大做文章。
那天在书房里，席明成给他讲清楚前因后果，席锐才明白确实是自己搞砸了闻声的投资，他嘴上不说，私下找关系，终于抓到启迈的把柄。
启迈和投资方签了对赌协议，必须在五年内完成项目退出，否则创始人需要回购巨额股份股份。现在协议还有几个月到期，账户里的钱都快烧光了，就指望着被灵克斯收购解套，借舆论爆料趁机提价。
闻声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看见席锐站在窗前玩他的绿萝。
“干嘛呢，别把我花给砸了。”
席锐正走神，手一哆嗦，还真把花瓶给碰歪了，他反应极快，伸手去捞，花瓶倒是没碎，但大半瓶水泼到身上，衣服裤子湿了一大片。
闻声赶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又把纸巾盒往席锐那推了推：“赶紧擦擦。”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吵架时，闻声也说了这话，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怎么样，有用吧？”席锐一边擦袖子，一边问。
“有用，有大用。”闻声赞赏，“你怎么查到的？”
“我妈的朋友认识他们的投资人，找关系问了一声。”
“干得不错。”
“还行吧，举手之劳。”
闻声看他翘尾巴的模样，有些好笑。
席锐年轻气盛，风头正劲，身份又高，进公司以来，处处被人捧着，说话做事一向不太把人放在眼里。
说实话，闻声之前真挺烦他的。
现在虽然依旧麻烦不断，但已经收敛很多了，反正短期内这位少爷是送不走的，现在这样，总比之前的剑拔弩张要好。
他将文件仔细收好：“这可不是举手之劳，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徐晓海也得来谢谢你，他还在头疼跟启迈周旋，现在有了这份文件，收购案的主动权就又回到灵克斯手里。”
席锐立刻邀功：“既然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你想要什么表示。”
“怎么说也得请我吃顿饭吧。”
闻声失笑：“就一顿饭？要求这么低？”
“你就说请不请吧。”
“当然要请。一顿饭就能请动席少出手，再划算不过了。”
*
说是要请客吃饭，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时机。
建厂要谈融资，启迈的收购案又有了转机，新车转过年来即将在欧亚两地同时上市，决定着灵克斯能否重新打开欧洲市场，公司的其他业务也不能放下。
几个项目同时推进，虽然具体的活有下面的人干，闻声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所有决策最终拍板，都得由他来。
更别说临近年关，他还要出席年会、复盘会、座谈会、答谢会……各种名头的这会那会，上台致辞发言，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讲。
连轴转到除夕，总算能喘口气。
年后第一周，春节团拜会邀请函送到席明成手上。
这只是江城市市级商会组织，不是什么正式会议，规格也不算高，给席明成送邀请函，更多是礼节性质。
秘书正打算照例婉言回绝，席明成拦了下来，还是没放弃鼓动儿子从商，决定今年带席锐过去见见人。
席氏的规模在全国实业企业中数一数二，更是本市龙头，席明成要亲自莅临的消息传出去，不少原本婉拒了的企业家纷纷反悔，表示要参会。
一时之间，小小的团拜会竟成了一座难求的香饽饽。
商会原本只租了个小场地，眼看人越来越多，场地几经更换，最后定在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宴会厅，还请了卫视的主持人来主持。
又在传统的中式宴席之后，加了场方便社交的西式冷餐会，圆桌被撤下，四周摆了自助餐台，甜品码在银色餐盘上，服务员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递送酒水饮料。
席锐跟着父亲在几个长辈面前装了一圈乖，被席明成放走，让他去和同龄人多交流交流。
几个年轻人正聚在一起闲聊，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所有人都认识他，席锐端着酒杯加入进去，很快成为众星拱月的焦点。
大家年龄相同背景相仿，玩车差不多算是共同的爱好，席锐早早闯出事业，全世界都有名，在场也有他的粉丝，但在这个场合索要签名合照，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但不免要聊几句赛车，又很自然地聊到灵克斯的动向和席锐的加入，纷纷商业互捧。
“灵克斯在欧洲晚节不保，席氏收购媒体都在唱衰，现在看来，要不是有席氏接手，恐怕早就销声匿迹了。”
“说到底，当初把闻总挖来掌舵，还是席董慧眼识珠，现在席少也回来帮忙打理企业，上阵父子兵，看来以后在商界也要看到席少的风姿了。”
……
席锐没忍住撇了一下嘴角。
他一向厌烦这类社交活动，认为纯属浪费时间，听了几句，从中截断：“行了，咱们聊点别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大家交换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换了个话题。
*
年后复工，闻声让把楼里楼外的春节装饰都撤下来，恢复正常的工作环境，让大家都收收心。
总裁办公室只贴了两张福字，就不劳烦后勤部了，闻声弯腰去撕，没想到双面胶黏得很牢，红纸一扯两半，下半截还黏在玻璃柜门上。
徐晓海敲门时，闻声正跟柜门上那半截福字较劲，他慢慢揭下来，听到敲门声也没抬头，弯着腰说了声“请进”，就听见一串很急的脚步走进来。
“闻总，刚收到开元资本发来的邮件，说是决定终止融资洽谈。”
年前和闻声几家投资机构洽谈，最终与开元资本初步达成协议。
开元资本是席氏多年的合作伙伴，也是闻声跳槽之前的老东家，虽然双方分道扬镳，但也算知根知底，信任度高。
谈判已经进展到最终阶段，双方诚意都很足，马上就要签字打款，没想到对方临门反悔。
闻声闻言一怔，想要坐直起来，一晃神没注意，额角磕在办公桌的桌沿上。
“闻总！”徐晓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您没事吧？”
闻声摆摆手，示意无妨，刚要问具体情况，桌上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都下意识低头一看。
来电显示是“开元资本合伙人Henry李”。
徐晓海要回避，闻声看到是Henry打来，知道要聊后续，便叫住他，指了指会客区沙发，说：“晓海，你先坐，稍等一下。”然后接起电话。
Henry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歉意：“Erik，实在抱歉，我这通电话不是个好消息——我们还是决定不跟第二轮融资了。”
闻声慢慢踱步到窗边：“我刚才听说了。你们发的邮件我还没看，具体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最近市场不景气，大家都想保守一点，综合评估下来，还是认为这个项目风险偏高，所以……当然，如果未来形势变好，我们非常乐意再跟进。”
这就纯粹是场面话了。
闻声有点无奈，开元资本现在反悔，虽然做法有点不太地道，但合同没签，双方随时都有反悔的余地，在商业逻辑上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他推了下眼镜，冷静质问：“我们年前聊了两个月，是过了个年风险系数一夜飞涨，还是说开元现在只打顺风局，做稳赚不赔的买卖，连风险都不想担了？”
“Erik，你不用激我。其实，灵克斯的项目在开元内部一直推进得很顺利，但是前两天，我们的一个大LP（出资人）突然打了招呼，反对给灵克斯投资，态度非常强硬。”
“你也是搞投资的，知道很多时候我们要尊重出资人的意见。”他语气很无奈，“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希望这次的意外，不会影响到未来开元和席氏的合作。”
闻声：“当然不会。”
他定了定神，最后又问：“方便告诉我，是哪家LP吗？”
Henry犹豫片刻，给了他一个名字。
是一家房地产公司。
闻声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也仅止于此，席氏的业务范围，上下游都和房地产完全不搭界，之前他在还在金融领域工作时，也并不看这个赛道的项目。
毫无交集，无冤无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难，而且是如此强硬、指名道姓地阻击灵克斯的项目，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闻声觉得不太可能。
徐晓海离得近，听了个大概：“闻总，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这边再约几家其他投资机构过来谈一下？”
“不用了。”
项目体量太大，国内有资格下场的玩家本就不多，开元和席氏合作多年，算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尚且因为不知所谓的“风险”问题，临门刹车停止下注。
要是不弄清楚缘由，只怕再来一遍，还是要经历同样的戏码。
他思忖片刻，下定决心，回过神来，发现手里还捏着半张刚揭下来的福字，被他攥成一团。
闻声把红纸团扔进垃圾桶，对徐晓海说：“当务之急先搞清楚那家公司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这样做。融资的事先放一放，让我想想。”
这一放就到了向董事会汇报的节点。
徐晓海查了几天，闻声也通过自己的人脉问，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最后竟然是席锐给了有用的消息。
席锐进办公室给闻声送资料，听了一耳朵徐晓海的汇报，随口一问：“你在调查这家公司？他们有问题？”
闻声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没心思和他交锋，想赶紧把少爷哄走：“倒也没有。文件放下就行，投资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席锐嘲道：“那确实是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打算管。不过这个人我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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