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记》梧花白

8、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恒芜想，这大约便是冥冥之中缘分使然。
　　她在这法会万千仙中，一眼瞧见了身着紫衣的陈抟。
　　她并未上前搭话，只远远的望着。望着他凭借好学识，好口才，辩论道家众仙，这便是她心中的少侠。忽而，恒芜又觉自身不足，黯然神伤。
　　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会，恒芜未像想象中同陈抟一起端坐论道，而是独自饮酒开怀。
　　这一切均被半道捡来的师父看在眼里，师父开导恒芜，“所谓‘缘’字，不可强求。不若随心，尽兴而归。”
　　随后几天，恒芜随师父打坐修炼悟道，待拨清心中迷雾，也知道了如何去做。

　　话说那日，恒芜需帮助师父传帖于太上老君，行至老君道府之前，一脚踩空，落入一篇幻境之中。幻境之中，乃一斑斓猛兽坐镇。恒芜暗想：“此番定要吃个苦头了。”
　　猛兽咆哮而来，素白绫缎自袖中飞出，恒芜一个翻身越至猛兽后端出击。绫缎翻飞，百十余招，恒芜已逐渐体力不支，便传信于师父搬救兵。
　　在倒地之前，最后一眼，紫衣少年御风翩翩而来。
　　待恒芜醒来，猛兽已苟延残喘，而陈抟亦身负重伤。
　　剑阵封印，十方法阵启动，陈抟自上剑指猛兽，终于将其封印。随即，口吐鲜血，倒地。
　　恒芜立即飞至陈抟身旁，探探鼻息，“还好，还活着。”
　　便将所炼药物敷在陈抟外伤处，喂了一丸丹药，手把脉，思索如何处理。恒芜渡了些许真气，咬咬牙将自己修为三分化为丹药，自口中渡于陈抟。
　　“欠你一命，此番便为偿还。”
　　恒芜破出幻境，背着陈抟，飞至西府洞天交予洞宾师兄。“他伤已无大碍，养伤的事情交予你了。我还有事，不同你多说了，改日细说。”送完飞身而去。

　　自那日之后，恒芜亦在天姥山养伤，几日不曾下山。
　　待到雪满枝头之日，却意外地收到陈抟的邀约，“若无事，可与西湖一见？”
　　恒芜心中欢喜，欣然赴约。待行至西湖边，遥遥望着湖中心亭中陈抟已端坐其中烹茶。
　　“阿抟雪中烹茶，倒是风雅。”恒芜端坐陈抟对面，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笑言。
　　陈抟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我看你那素绫虽好，作为攻击法器却是杀伤力不足。今日，赠你一短剑，日后方可自保。”
　　恒芜打开木匣，果见一短剑，小巧精致，便收于袖中。
　　“不曾想，阿抟这几日养伤之余，尚有时间亲自为我锻造这柄短剑。”
　　过了片刻，恒芜壮了壮胆，开口：“不知，阿抟如此心思，是否心悦于我?我是心悦于你。”
　　陈抟闻之，面不改色，“我感谢你此番心意，但我此生已许道家，并无红尘中男女之思。何况，你所言心悦于我，我所见却并非于此。你其实并不了解我，仅心悦于皮囊，便是换了旁人营救你，你同样可心悦与他人。”
　　沉默良久，陈抟继续道：“此后，我二人仅剩朋友之义，无他。”

　　恒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天姥山的，只觉得心伤。待阿宓来时，恒芜卧在竹椅上饮‘无忧’。
　　“他说我并不懂他，其实是他不懂我。他亦不曾机会了解过我。”
　　此后，恒芜听闻，人间多了个紫袍的“希夷先生”扶政为民，皇帝器重。
　　恒芜后来的几十年曾偷偷下界去看过，她站在屋顶看着窗户旁他的身影，蜡烛燃尽方离去。
　　恒芜想：“他不心悦与我，也不会心悦于天生人间任何一位女子。”
　　再后面，恒芜也渐渐的不去凡间，不去想关于陈抟的事物，把这段心事封存于心。
　　某日恒芜去天上师父处修习，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洞宾师兄，开口打趣道：“师兄这是打哪来？多日未见，言行沉稳了不少。”
　　“我是下凡历了个劫。”
　　“这么说，师兄竟是飞升上仙了，可喜可张。不知师兄历劫感受如何？”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了，不说这个。我听闻师父说，阿抟人间阳寿将至，不日亦将于凡间历劫以待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