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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晋江文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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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喧嚣被隔绝在门外。春晚的背景音成了客厅里大人们的专属,对于年轻人而言,那只是团聚的背景板,而非真正的吸引力。
陈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清许进了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落下,将世界隔成两半。刚才在饭桌上,在家人面前,他必须收敛所有想要触碰、靠近的欲望,此刻,那压抑了几个小时的渴望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将林清许轻轻压在床上,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般落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占有欲。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入、缠绵,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休。
一吻终了,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陈达看着身下眼含水光、面颊绯红的林清许,心底那头被名为“克制”的锁链束缚已久的野兽,终于咆哮着挣脱了束缚。而林清许无意识的磨蹭和细微的回应,更是将那份被激起的、更强的欲望之火,彻底点燃。
“……可以吗?”混沌的间隙,陈达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沙哑着问。
林清许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双臂,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的颈侧。
这无声的邀请,成了最烈的催化剂。
……
一个小时后。
房间内弥漫着暧昧未散的气息。林清许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指尖都不想动一下。他想拿手机回复一下朋友的新年祝福,可刚有动作,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就收得更紧。
陈达像一只餍足却依旧眷恋的大型犬,把头深深埋在林清许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股清浅的、独特的香气。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子身上可以这么好闻,不是香水,而是一种干净又温暖的味道,让他着迷。
“别动……再抱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沙哑,热气喷洒在敏感的颈侧。
林清许被他蹭得有些痒,刚想躲开,却感觉陈达的呼吸再次变得灼热而沉重。
“你怎么……这么香……”陈达含糊地低语,细密的吻再次落在颈侧、锁骨。
林清许察觉到他的意图,带着哭腔呜咽:“不要了……陈达……我好累……”
但那点微弱的抗议很快便被吞没。陈达循着那令他失控的香气,再次缠着身下的人,坠入新一轮的沉沦之中,将林清许带着哭腔的求饶都撞得支离破碎。
……
次日上午九点多,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陈达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完毕,才回到床边,俯身轻轻吻了吻林清许的额头,柔声叫他:“清许,该起来了。”
林清许蹙着眉,把脸往被子里埋,嗓子干哑得厉害:“嗯……不起……累……”
看着他眼下的淡青和确实疲惫不堪的样子,陈达心里软成一片,也升起些许愧疚。他耐心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早饭过后,陈达带着林清许在附近逛了逛,感受了一下新年伊始的气氛,便送他回家。
到了林清许家楼下,林清许犹豫了一下,邀请道:“要……上去坐坐吗?”
陈达自然是点头。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陈达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林清许的家,并非他想象中普通的宽敞,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沉淀下来的“富”。这种富,并非暴发户式的张扬,而是浸润在细节里——客厅一角静静立着的斯坦威钢琴,靠窗摆放的专业画架与散落的昂贵颜料,以及倚在墙边的大提琴、小提琴盒……每一件都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底蕴与阶层。
林清许似乎并未察觉他的震撼,径直带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与客厅的艺术气息不同,林清许的房间格外整洁,色调清爽。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书柜里和桌面上摆放的无数奖杯、奖牌,以及墙上精心装裱的各类获奖证书。从国际音乐比赛到顶级美术展览,从学科奥林匹克……琳琅满目,熠熠生辉,无声地昭示着房间主人是一个何等优秀且被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
陈达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切,再回想自己那个堆着篮球、球鞋,墙上贴着球星海报的普通房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那是差距感,是隐约的自卑,也是更强烈的、想要追赶和拥有的决心。
他喜欢的这个人,原来站在一个他需要奋力奔跑,才能望其项背的耀眼世界里。
————
爆竹声渐远,年味在返校日的忙碌中悄然褪去。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庄重感,正式拉开了帷幕。
黑板旁的倒计时数字被擦去,换上了更小的、却也更加触目惊心的崭新数字。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沉淀了下来,多了一种名为“未来”的重量。连最爱闹腾的几个男生,课间讨论的话题也从游戏变成了自主招生和模拟考排名。
宋汀桐依旧是那个稳坐神坛的学神,平静地翻着新发下来的复习纲要。周一让经过一个寒假的“恶补”和爱情的滋润,眉宇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些沉静,虽然离宋汀桐的水平还有差距,但态度已然端正了许多。
陈达则彻底沦为了“望妻石”,只要林清许在视线范围内,他的目光就很难移到别处。林清许倒是适应良好,该学习学习,该刷手机刷手机,偶尔被陈达盯得烦了,会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后者立刻偃旗息鼓,只敢偷偷地看。
这天下午放学,班主任宁可心把宋汀桐叫到了办公室。
“汀桐,坐。”宁老师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递过来一份文件,“有个事情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宋汀桐接过一看,是一份关于全国高中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通知。
“你的数学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学校方面希望你能代表附中参加这次竞赛。”宁可心语气温和却郑重,“如果能进入省队甚至国家队,获得名次,对于你接下来的高校自主招生,会是极大的助力。”
宋汀桐快速浏览着通知上的细则。竞赛的难度和含金量他清楚,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也意味着需要投入大量的额外时间和精力,在已经无比紧张的高三下学期,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宁可心看出他的顾虑,补充道:“学校会安排专门的指导老师,也会尽量为你协调时间。当然,最终决定权在你,毕竟这关系到你自身的复习节奏。”
“谢谢宁老师,我需要考虑一下。”宋汀桐没有立刻答应。
“好,尽快给我答复。”
从办公室出来,宋汀桐的心情有些复杂。机遇与压力并存,他需要权衡。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周一让。
“老宁找你什么事?”周一让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随口问道。
宋汀桐把竞赛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周一让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面对宋汀桐,表情是少有的认真:“你怎么想?”
“有点犹豫。”宋汀桐实话实说,“时间太紧了。”
周一让沉默了几秒,然后抬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眼神坚定:“想去就去。”
宋汀桐抬眼看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周一让看着他,语气笃定,“怕时间不够用,怕影响高考复习,对不对?”
宋汀桐点了点头。
“但是桐桐,”周一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那是你的舞台。你应该去,也值得去。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痞气却又令人安心的笑容,
“有我在呢。”
“你只管往前冲,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不是“我陪你”,而是“有我在”。这是一种更强大的承诺,意味着他会为他扫清障碍,处理好一切琐碎,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去追逐自己的光芒。
宋汀桐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心底那点犹豫瞬间被一股暖流冲散。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我去。”
第二天,宋汀桐给了宁可心肯定的答复。
消息很快在班里传开。羡慕、敬佩、祝福的目光纷纷投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宋汀桐将踏上一条更为艰苦却也更加闪耀的道路。
晚自习时,宋汀桐拿出了竞赛的参考书。周一让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他问东问西,而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做着自己的习题,偶尔会起身帮他接一杯热水,或者在他揉眼睛时,递上一片蒸汽眼罩。
他的陪伴,从张扬的黏腻,变成了支撑。
就在宋汀桐投身于数学竞赛的备战洪流时,林清许和陈达这边,也迎来了他们独特的“挑战”。
这挑战并非来自学业,而是源于陈达那与日俱增、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恋爱脑”和随之而来的、甜蜜的烦恼。
自从年三十在林清许那里得到了“以后每年都来我家过年”的承诺后,陈达就像是拿到了某种官方认证,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持续亢奋的状态。具体表现为,他对林清许的照顾和关注,达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课间十分钟,他必须跑到小卖部给林清许买最新口味的薯片和温热的阿萨姆奶茶。
体育课自由活动,他绝不跟哥们儿去打球,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坐在看台看书的林清许旁边,递水擦汗(虽然林清许并没出汗),赶走任何试图靠近的飞虫。
就连林清许去个卫生间,他都要护送到门口,然后在外面徘徊等待,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最初,林清许对于这种密不透风的关怀还觉得有些新鲜有趣,但时间一长,尤其是在周围同学越来越密集的调侃和注视下,他开始感到些许不适和……束缚。
他本质上是独立且需要个人空间的。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念检讨),陈达这种火山喷发式的热情,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这天晚自习前,林清许想去图书馆借一本关于现代舞起源的书。他刚站起身,陈达就像安装了感应雷达一样立刻抬头:“宝贝儿你去哪儿?我陪你!”
“不用,”林清许语气平淡,“我去图书馆,借本书就回。”
“图书馆好啊!我也去熏陶熏陶!”陈达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林清许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陈达,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慵懒或笑意,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疏离。
“陈达,”他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大,却让陈达的动作瞬间僵住,“我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陈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神里透出茫然和一丝受伤:“……你嫌我烦了?”
看着他这副瞬间耷拉下来的样子,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林清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并不是讨厌陈达,只是……
“不是嫌你烦。”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些,“只是,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都围着我转。我可以自己去借书,自己去买水,甚至……”他顿了顿,想起之前陈达为他打架的传闻,“如果真的遇到麻烦,我相信我自己也能处理。”
陈达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我就是想对你好”、“我想保护你”,但看着林清许那双冷静而坚持的眼睛,这些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喜欢的这个人,并非柔弱需要庇护的菟丝花,而是有着自己锋利棱角和独立世界的存在。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更多的,是满足了自己“想要付出”的欲望,而非对方真正的需求。
一种混合着失落、醒悟和不知所措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
那天晚上,陈达罕见地没有黏着林清许一起放学。他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背影显得有些低落。
林清许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接下来的两天,陈达明显“安静”了许多。他依旧会给林清许带早餐,会在林清许值日时默默帮忙,但不再像以前那样亦步亦趋,喋喋不休。他学会了在林清许看书时保持安静,在他需要独处时默默退开。
这种变化,起初让林清许觉得有些别扭,但很快,一种更舒适的、松弛的感觉取代了之前被过度关注的压迫感。
他发现自己开始……有点想念那个吵吵嚷嚷、围着自己转的傻大个了。
周五下午,放学铃声响起。林清许收拾好书包,看到陈达已经站在教室后门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终于,林清许先开了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周末……有什么安排?”
陈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这个,连忙回答:“没、没什么安排!你呢?”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清许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夕阳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他微微歪头,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沉浸式艺术展,好像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看向陈达,
“要一起去吗?就我们两个。”
陈达的眼睛瞬间像被点燃的烟火,唰地亮了起来,巨大的喜悦冲散了他这几天的阴霾。他努力克制住想要原地蹦起来的冲动,重重地点头:
“去!当然去!”
他看着林清许脸上那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忽然明白了过来。喜欢一个人,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而是尊重他的世界,找到彼此都舒适的节奏,然后……在他向你发出邀请时,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他伸出手,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抓住,而是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林清许的手指。
林清许眼帘微垂,没有躲开,反而主动勾住了他的小指。
“走吧。”林清许轻声说,耳根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嗯!”陈达紧紧回勾住那根纤细的手指,感觉心里被一种更踏实、更绵长的甜蜜填满了。
成长,或许就是在相爱的路上,慢慢学会如何更好地去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