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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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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营开营那天,沈卿安在实验楼的储藏室整理旧器材。玻璃窗被风吹得哐当响,他蹲下身去捡滚到角落的导线,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银质的线圈徽章,不知何时从校服上脱落,卡在了木箱缝隙里。
徽章背面的刻字被磨得有些模糊,却还能认出“安”字的轮廓。沈卿安捏着徽章站起身,透过储藏室的小窗往外看,正看见谢砚辞背着双肩包走出校门,张学长跟在他身边,两人手里都拿着冬令营的报到单。
上周的风波最终以“操作失误”定论,教授网开一面,没记过,却取消了他的资格。谢砚辞闹了三天,把监控录像、硬盘残骸、甚至张学长跟班的聊天记录都摆在了系主任桌上,可最终只换来一句“证据不足,以书面记录为准”。
“别再折腾了。”那天沈卿安拉住要去教务处的谢砚辞,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反正我也不想去了,太冷。”
谢砚辞当时的眼神,像被踩碎的星子,亮得灼人,又暗得绝望。他突然抬手抱住沈卿安,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里:“我也不去了。”
“你疯了?”沈卿安猛地推开他,指尖戳着他的胸口,“你准备了半年,就为了这个机会!现在跟我说不去?”
“没有你,去了有什么意思?”谢砚辞的声音发哑,耳尖红得厉害,“我们说好的……”
“说好听的谁不会?”沈卿安别过脸,故意让语气冷得像冰,“谢砚辞,你别太天真了。科研路上哪有什么搭档,都是各走各的。”
他说这话时,没敢看谢砚辞的眼睛。直到听见对方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才敢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湿的。
储藏室的门被推开时,沈卿安慌忙把徽章塞进裤兜。谢砚辞站在门口,双肩包没拉好,露出里面的草莓护手霜,还是没开封的那支。
“你怎么没走?”沈卿安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堆着的纸箱,发出闷响。
“等你。”谢砚辞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我跟张学长说,我不去了。”
沈卿安的心猛地一沉:“你……”
“别劝我。”谢砚辞走近两步,目光落在他攥紧的裤兜上,“我查过了,下个月还有个全国创新实验赛,我们可以重新报名。”
“报什么名?”沈卿安突然提高了声音,眼底的平静终于裂开缝,“用什么报?用我这‘操作失误’的记录,还是你那‘拒不服从安排’的档案?谢砚辞,你能不能现实点!”
“现实就是我想跟你一起做实验。”谢砚辞的语气没起伏,却带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从高一第一次组队开始,就是你。”
储藏室的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扑在两人脚边。沈卿安看着谢砚辞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省赛时,这家伙把暖手宝塞进他怀里,自己冻得搓手;想起火车上,他把橘子皮晒干了做书签;想起重点实验室里,他握着自己的手调光谱仪……
这些温暖的碎片像玻璃碴,扎得他心口发疼。
“我不配。”沈卿安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连自己的数据都护不住,连……”
话没说完,就被谢砚辞捏住了下巴。对方的指尖带着护手霜的甜香,力道却不容抗拒。
储藏室的玻璃窗被风撞得哐当响,谢砚辞捏着沈卿安的下巴,指腹擦过他颤抖的唇角时,突然低头覆了上去。
是很轻的一下,带着户外寒气的鼻尖蹭过对方的脸颊,唇瓣相触时,沈卿安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绷紧脊背。谢砚辞的睫毛扫在他眼皮上,带着点痒,他刚想偏头躲开,后颈就被对方稳稳按住——不是强势的禁锢,而是带着点恳求的力道,让他没法真的挣开。
风卷着纸屑从两人脚边滚过,沈卿安能闻到谢砚辞身上淡淡的草莓护手霜味,混着户外的冷空气,意外地清冽。他原以为会是仓促的冲撞,对方却只是贴着他的唇,轻轻厮磨着,像在试探什么。
“唔……”沈卿安的呼吸乱了,胸腔里的心跳撞得厉害,抬手想推,却被谢砚辞顺势握住手腕按在身后。这一下稍重了些,唇齿相触间带了点急切,谢砚辞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唇,带着不容错辨的暖意。
沈卿安的脑子“嗡”地一声,所有的犹豫、委屈、不甘,在这温热的触碰里突然化成了水。他想起冬令营名单公示那天,谢砚辞红着眼眶跟主任争执的样子;想起对方把摔碎的星星罐一点点粘好时,指尖被胶水粘住的笨拙;想起刚才那句“是我需要你”——原来有些话,说出来时比任何承诺都重。
他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甚至微微仰起下巴,回应得青涩又生涩。谢砚辞察觉到了,按住他后颈的手轻轻摩挲着,吻也跟着软了下来,像羽毛落在心尖上,酥麻又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谢砚辞才稍稍退开半寸,额头抵着他的,两人鼻尖相蹭,呼吸交缠在一起。沈卿安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被谢砚辞用拇指轻轻拭去。“还走吗?”谢砚辞的声音哑得厉害,眼里却亮得惊人。
沈卿安看着他唇上沾着的自己的气息,突然抬手拽住对方的衣领,把人又拉了下来。这次他没躲,甚至微微张了唇,带着点笨拙的主动。谢砚辞闷笑一声,笑得胸腔发颤,吻得却愈发温柔,像是要把这阵子的委屈、担忧,都揉进这漫长的触碰里。
玻璃罐里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着光,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都泛着细碎的亮。沈卿安想,或许所谓的绝境,不过是为了让你看清,谁愿意跨过所有风雨,只为在你唇上落下一个带着暖意的吻。
“不走了。”他在吻隙间含糊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得足够让谢砚辞听见。
谢砚辞的吻顿了顿,随即加深,带着难以言喻的欢喜。储藏室的风似乎都暖和了些,卷着两人交缠的呼吸,往光亮处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