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 40 章 真凶现身 ...
-
吃过热茶与酥油饼子,楚绢握了握手心,感受着精力与能量在血管中充盈奔驰。
二人下楼,从茶馆后门悄无声息地溜走,直奔那纸条上的地点。
废弃的库房破败不堪,寒风从破碎的窗户“呼呼”灌入,发出像濒死的人呜咽般的声响。
四周寂静无声,即使枯枝被踩碎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
“人还在里面。”楚绢笃定地说。
空空会意,身形一晃,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库房。他俯在门缝边听了听,脸色微变,立刻退了回来,对楚绢摇头:“不好,里面有七八个人,个个气息彪悍,绝非善类。”
楚绢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对方是老奸巨猾之辈,设下陷阱,就等着她和空空自投罗网。
空空面色凝重:“我能发动的人手不多,若是贸然和他们产生冲突,怕是不妙。”
楚绢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硬的不行,那就智取。”
她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坚定了决心:“空空,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会一会他们。”
“不行!”空空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听话。”楚绢的语气不容置喙,“你留在这里,才能让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孤身犯险的弱女子。”
空空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化,最终叹了一口气:“也罢。”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精巧的哨子,“需要我行动的时候,吹响这个。”
楚绢突然定定地看着他。
“空空,”她沉声,“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是夜,月黑风高。
楚绢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库房大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库门在楚绢身后缓缓闭合,她眯起双眼适应骤然昏暗的环境,先看到了库房里堆积着高高的粗大原木。
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头。
正中央的空地上,一堆木柴正烧得噼啪作响,发出朽木燃烧的刺鼻气味,黑灰烟雾间,映照出四周蹲坐着的七八张狰狞面孔。
那黄袍男子赫然就在其中,此刻他见到楚绢一人进来,先是一惊,随即笑道:“小娘子,一个人来的?胆子不小啊。”
“我来和这儿的人谈一笔交易。”楚绢环视四周,目光平静无波,“你们领头的是谁?”
“哦?”黄袍男子起了兴趣,跳下坐着的木头垛,走到楚绢面前蹲下:“这里当家做主的人就是我黄二,你找我有什么事?”
楚绢勾唇一笑,翻手露出一块刻着“岚”字的令牌,神神秘秘地对黄二道:“是贵人有事要托你们办。还请大哥把耳朵凑过来。”
黄二眼神一凛,看出那是长公主府的腰牌,果然依言侧过身,附耳去听。
“不知殿下有什么差事给咱?”
“——要你的命。”
借助黄袍男子的身形遮掩,楚绢一刀切断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和对方未来得及呼出的惨叫扑在楚绢脸上,她趁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将一个包裹掷向火堆,接着转身就往仓库外跑去。
“哔——”
尖利的哨声响起,黄二高大的身形朝地上倒去。
“头儿!”
“x的,这xx有问题!”
身后的声音喧嚣而混乱,楚绢一概不理,只是往门口的方向飞奔。
快了、就快到了——
巨大的库房门板在眼前开启,她已经能看到门外空空焦急的眼神。
楚绢踏出废旧库房的下一秒,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辆巨型卡车撞上她的后背,楚绢狠狠地往库门前的空地上一扑,剧烈的痛楚传来,楚绢又咬着牙往旁边滚去。
“楚绢!你怎么样?”空空见她受伤,目呲欲裂。
“——我还好,”楚绢咬牙站起来,紧抓住空空的手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丑时末,万籁俱寂。京城内城权贵宅第间的青石板路上,一辆满载着新鲜蔬果的两轮板车缓缓驶入楚怀庭府邸的侧门,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驾车的商人身形瘦小,待门板关闭,他急忙跳下车,从车板上小心翼翼地抱下一个小小的人影。
楚绢缩在空空怀里,已经疼得半昏死过去。
楚怀庭刚从床榻上爬起来,就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重伤被送来,惊得说不出话,趿拉着鞋就跑到了客房。
等看到床榻上神情痛苦的楚绢,更是心疼得直落泪:“我的儿!你是遭了什么殃……”
接着一转头狠狠盯着送她回来的空空,“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爹,”楚绢强撑着坐起身,虚弱地抬起胳膊拉了拉他寝衣的衣袖:“不怪他,是女儿硬要他陪我去那危险之地。”
空空抿着唇,突然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
“此事皆因我而起,为了我的一腔善心,反而害得楚家连遭劫难,是空空对不住二位!”
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任由楚绢去以身涉险!
楚怀庭看看榻上神情坚定的女儿,再看看地上长跪不起的空空,叹了口气。
“起来吧。”
空空执拗地跪着。
“我说起来!”楚怀庭猛地一拍案几,“你们两个小孩子为了灾民的事牺牲到如此地步,这不是在打我们这些大人的脸吗?!你如今还跪我干什么!”
楚绢一惊,复又一喜:“父亲是想亲自解决这件事?”
“我不出面还能怎么办?由着你在外面胡闹么!”
楚怀庭又是一声叹息,坐到榻边,心疼地抚摸楚绢的小脸。
“我这辈子只得了你这一个女儿,你若是不小心去了,可让我怎么活?”
楚绢乖巧地凑近他的大手,在他掌心轻靠。“女儿明白轻重。”
“你哪里明白!”空空已经站了起来,直接向楚怀庭告发楚绢:“我们今晚查到一伙形迹可疑的男人,谁知道楚绢她直接冲进了那伙人的据点!”
“楚大人,您可得好好教育她,不能再让她这样了!”
楚绢猛地抬眼看向空空,一脸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好的共犯呢?说好的不管她干什么他都全力支持呢?
那火药还是空空替她搞来的呢!
看到楚怀庭满脸震怒,楚绢马上装可怜:“爹爹别生气~咳、咳咳——”
好尴尬,夹的时候忘了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楚怀庭忙扶着她坐起来,给她拍背顺气。
“你这孩子……唉,罢了。只许这一次!以后再敢偷跑出府,我直接派人把你抓回来。”
见楚怀庭被糊弄过去,楚绢一边咳嗽一边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
之后的几天,楚绢就留在楚怀庭处养伤,只是她之前装病和偷跑出府的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没奈何,只能对焦明珰和盘托出,求她帮忙遮掩。
焦明珰听说楚绢跑出去还受了伤,第一反应也是吓得够呛,亲自来西府探视了一回,见楚绢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气得狠狠一拧她脸蛋:“你这丫头,忒地顽皮。”
楚绢朝她好脾气地笑:“这不是听说有十年一遇的大庙会嘛,我也是好奇。”
“哪就十年一遇了,不过就是玄微禅师时隔十年再次出山门罢了。也值得你去凑这热闹。”
焦明珰又拧了拧她的鼻尖,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宠溺:“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想见玄微禅师,跟我或是老夫人说一声就成。”
楚绢轻轻地“哦”了一声,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那可能是别人以讹传讹了吧。”
焦明珰回去一番运作,对外宣称楚绢是得了风寒,在楚怀庭府里养病。
因为叶烬霜在,如今西府汇聚了天下名医,楚绢在那养病也合理。
没过几日,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登门拜访。
楚绢看着携数盒珍贵补品登门的冯珠英,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烂漫:“冯姐姐可是大大的稀客呀。”
冯珠英看着她那副模样,却隐隐露出畏惧的神色,强撑着放下补品,“楚七妹妹这话说得,倒像是在责怪姐姐平时少了来往。”
“你我本来也不熟稔,我有什么可怪罪姐姐的?”楚绢托着小脸,斜着眼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冯珠英背上布满冷汗。
“冯姐姐来找我,是被人逼迫的吧?我猜猜,是冯大人……还是贵妃娘娘?”
“哦,”楚绢突然一锤自己掌心,“瞧我这脑子。冯大人整天活得谨小慎微的,怎么会是他?”
“有胆子借着灾民敛财的人,怎么想都只有贵妃娘娘嘛!”
冯珠英震惊得说不出话,看楚绢的眼神已经像在看妖怪。
楚绢继续道:“贵妃冯氏盛宠多年,一向张扬跋扈,借着陛下宠爱在朝中敛财无数。一个月后就是她的生日,届时百官都要向贵妃送出厚礼讨好,家私不丰的,就只能借着赈灾这肥差,中饱私囊了。”
楚绢说到这,粲然一笑:“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何况底下人不懂事,又哪干贵妃娘娘的事?冯姐姐别介意,我这个人呢,就是年纪比较小,读的书又多,所以整日疯疯癫癫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我读书多,才知道空中粉尘飞扬的时候,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炸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