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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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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明黄的帐幔,温柔地洒入寝殿,驱散了夜的深沉。
我先于燕慕寒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感受到的是腰和脊骨酸软的疼痛,还有身边截然不同的体温与重量。侧目看去,燕慕寒依旧沉睡着,侧身面向我,未受伤的手臂占有性地环在我的腰间,睡得深沉。
他苍白的脸色因昨夜的激烈运动和良好的休息恢复了些许血色,眉宇间惯有的冷厉与警惕全然散去,只剩下全然的放松与安宁。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我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肩颈处,那里清晰地印着几处暧昧的红痕,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失控与亲密。视线下移,是他包扎着厚厚纱布的肩背,伤口处依稀还有淡淡的药味和血腥气传来。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心疼,是后怕,是难以言喻的满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我极轻地动了一下,想替他掖好被角,却惊动了他。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初醒的朦胧迅速被清醒取代,当他的目光聚焦在我脸上,意识到我们正同榻而眠,且姿态如此亲密时,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睁大,闪过一丝慌乱和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与幸福淹没。
“主……青岘……”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怕惊碎了这场美梦。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却又立刻松开,紧张地查看:“我……我是不是压到你了?你的旧伤……”
“无碍。”我按住他想要查看的手,指尖与他交缠,“睡得可好?”
他重重地点头,眼神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晨曦:“从未……从未这般好过。”他顿了顿,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低声道,“像是……做梦一样。”
我看着他这副纯情又满足的模样,与昨夜那个热情生涩却勇猛无比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我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肩颈处的红痕:“还疼吗?”
他身体微微一颤,眼神瞬间暗沉下去,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沙哑:“不疼……比起主公给的……这点疼,算什么。”他鼓起勇气,低头,极其珍重地在我额间落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带着无尽的眷恋与虔诚。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林恒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该起身了,今日还有早朝……”
寝殿内的温情氛围瞬间被打破。
燕慕寒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想立刻起身下榻,履行他“侍卫”的职责,却被我按住了。
“今日免朝。”我扬声道,语气不容置疑,“传朕口谕,朕与燕世子昨夜受惊,需静养一日。所有政务,交由白豫与内阁酌情处理,非十万火急,不得打扰。”
殿外的林恒显然愣住了,半晌才恭敬应道:“……是,属下遵旨。”
燕慕寒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主公,这……于礼不合……”
“朕就是礼。”我淡淡打断他,重新躺回他身边,甚至往他温暖的怀里靠了靠,“你身上有伤,需要休息。朕……陪你。”
“陪你”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最甜的蜜,瞬间浇灌了燕慕寒的心田。他不再多言,眼中闪烁着激动与幸福的光芒,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然后将我重新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近乎叹息的喟叹。
这一刻,什么朝政,什么流言,什么北境王庭,仿佛都远去了。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交缠的呼吸。
然而,皇帝罢朝一日,与受伤的燕世子一同宿于寝殿的消息,还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皇宫,乃至前朝。
当日下午,白豫不得不硬着头皮,抱着一摞实在无法决断的紧急奏疏前来求见。
他被林恒引着进入寝殿外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陛下并未卧床,而是披着一件宽松的常袍,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翻阅书卷。而那位本该“静养”的燕世子,同样衣着随意,正坐在榻边的脚踏上,后背的伤口似乎已被重新上药包扎过。他并未做任何越矩之事,只是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刀,极其认真、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水晶梨削皮、去核,再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然后一块块地喂到陛下唇边。
陛下目光并未离开书卷,只是自然而然地张口接受投喂,偶尔指尖在书页上某处轻点,燕世子便会立刻停下动作,凑近细看,低声与陛下交谈几句,神色专注而认真。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氤氲出一层温暖的光晕。气氛宁静、默契,流淌着一种外人根本无法介入的亲昵与和谐。
白豫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还是燕慕寒先发现了他,立刻放下银刀和小碟,站起身,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姿态,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凌乱的领口……
“白大人。”燕慕寒的声音还算平稳。
我这才从书卷中抬起头,看向白豫,神色平静:“何事?”
白豫连忙躬身行礼,呈上奏疏,眼角余光却忍不住飞快地扫过燕慕寒的脖颈——那里,一枚清晰的、新鲜的红痕正掩藏在领口边缘若隐若现。
白豫:“……”他迅速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我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并未点破,只淡淡道:“放那儿吧。朕晚些看。”
“是,臣告退。”白豫如蒙大赦,放下奏疏,几乎是落荒而逃。他需要立刻去重新评估这位燕世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以及……未来朝堂的格局。
殿门再次合上。
我瞥了一眼身旁看似镇定、实则耳根红透的燕慕寒,故意问道:“怎么了?白豫似乎很匆忙。”
燕慕寒抿了抿唇,眼神飘忽,声音有些发虚:“没……没什么。可能……是政务繁忙。”
我轻笑一声,不再逗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下。梨还没吃完。”
他乖乖坐下,重新拿起银刀和小碟,只是这次,动作明显更加轻柔,眼神也更加柔软,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经此一事,“燕世子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动了谁都不能动他”这一认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烙刻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中。
名分虽未明诏天下,却已如山屹立。
而这头北境的狼,也终于彻彻底底,名正言顺地,吃上了他觊觎已久的、独属于他的……“肉”。所以,该来好好清算一下我们的账了,金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