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蛊师》前缘空空

3、第 3 章

　　“对了，那位大侠长得俊不俊啊？你可曾说过以身相许……”
　　“乔乔！”叶安楠嗔怪地瞪她一眼，“我不清楚，只晓得他受了重伤，幸好郭叔及时把他救下。总之，他是个好人，为了救我，都误了逃命的时机呢。”
　　“唉，若是个俊公子，你同郭叔一起去，没准他会看上你呢。”“你就这么想给我牵红线啊？”
　　“但他既救了你的清白，你就应努力报恩才是！”
　　“我们都两不相欠了，谈何报恩？”
　　乔乔恨铁不成钢地说：“缘呐！缘你懂不懂？！主动点，他就是你的！”
　　回想起那晚，她的脸不自觉抹上了一缕红：“可是……百鬼打穴术是我们泉垣的高级功法，只有剑法卓越者，才能一举定六人。他如此厉害，定是看不上我的……”
　　“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如何被招进来的？”
　　“拥有‘通神’之资的又不止我一人。有的人一辈子也激发不出。多半是靠运气罢了。”
　　乔乔歪了歪头：“但你既然喜欢他，就去争取啊！”
　　叶安楠掐着蛇的手不自觉用力，蛇吃痛地吐着信子。但它好似也明白了什么，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眼神似是警告，似是……带点不明、且危险的意味。
　　叶安楠歪了歪头，只觉得它滑稽又可笑。像是在看一个争宠的小狗。
　　蛇：“嗯。”
　　本想抱着它睡觉的叶安楠发现它身体紧绷，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无奈间，她只好轻柔抚摸着它，以表安慰。
　　次日，分组大会。
　　清晨，曦光微照。浩瀚人流的广场上，两万两百多名弟子从结界处拿到小组分配单，在划清数字和界限的广场内找到自己的小组。叶安楠和乔乔接过小组分配单：7332名，薛澜；7342名，顾拾伍；14657名，乔乔；14669名，叶安楠。
　　她俩顿时睁大眼睛：“这两个不是一直霸榜剑法前三的……！！！”
　　那二位剑法相争七年，一直稳居前三，薛澜更是常年位列榜首。然人外有人，这只是毕业前的排名。若他能在终极排名中展露身手，才是真正的门派第一。但因他其余两科或有一科不合格，所以一直没能毕业。但若真毕业了，也不会入了成人小组，而是终极小组。但这不代表他没进终极，剑法就没有终极的招式心法了，只要他剑法过了及格线，泉垣自会给他终极的书本和教育，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每月的考核了。
　　二人找半天，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数字。这是正方形的划分，二位已走了过来。其中一位热情地跟她们打着招呼；另一位则步履有些踉跄，面色苍白地站到一旁，缄口不言。
　　叶安楠见前者热情如面，英气逼人，潇洒健壮；后者则顶着那乖巧温柔的脸阴面四溢，像谁欠他二百两黄金似的。衣服也是不修边幅，但……人也是真的美。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俏、如此美的人。
　　乔乔和前者附和着聊了几句，露出崇拜的目光，“没想到顾大侠人长得英俊潇洒，性子也是开朗得很，以后任务请多多关照！”她伸出手，旋即又觉不妥地将它缩了回去。
　　他俩聊得甚欢，直把叶安楠“挤”到后面。只能和后者站在一排。
　　“大侠，往后我该如何称呼你才好？”
　　“直呼名讳便是。姑娘，你与她……可是姐妹？”
　　“虽非血亲，却胜似姐妹。准确说，是‘知己’。”她话音一转，含笑望二人，“你们又是何关系？”
　　顾拾伍双手一合，笑着说：“自然也是‘知己’。只不过啊，他性子沉闷，不爱说笑哎呦——！”
　　薛澜收回掐他腰的手，睨了眼叶安楠：“我只是觉得她太丑了。”
　　乔乔沉默了一会儿。叶安楠脸都青了，心想许是昨晚一直想着那人，辗转难眠，面容憔悴了些，所以才……
　　可转念一想，一股无名火又噌地升起——他凭什么当面羞辱她。
　　正要好好“理论”一番，乔乔突然看向他：“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大侠的兵器是？”
　　一番交谈打断了她的动机。她发现全组只有那贱人和乔乔选择了烈焰枪。这时，因身旁人群拥挤，打闹的人不小心撞上了薛澜，让他原本苍白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似是踢到了他的软肋，让他反应甚大。
　　她的瞳孔骤然增大。此人的喘息与压抑的闷哼——分明与那夜的人别无二致……但……眼前这人言语刻薄，举止轻浮。定是她心神不宁，生了错觉。定是定是。
　　乔乔问：“他怎么了？”顾拾伍答：“伤着命根子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在场的人瞬间寂静。所有人皆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薛澜，隐约能听见几人的窃窃私语：
　　“长得俊俏不已，没想到背地居然这么不知检点。登徒子！”
　　“没准是被小娘们下药，折腾了一晚上呢……嘿嘿。”
　　薛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极力克制着。但那份滔天的怒意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浑身细微的战栗中泄露了出来。
　　“喂喂，你们别乱说！他只是……只是和人斗殴时落了下风而已！”顾拾伍极力解释。
　　这时，叶安楠缓缓瞥到他腰间挂着的水墨双鱼吊坠的墨色左鱼。她的瞳孔再次增大。等她要藏住自己腰间的水墨双鱼吊坠的水色右鱼时，乔乔早已眼冒金光地指他腰间说：“安楠你看！他带的正是寻找良缘标配的水墨双鱼吊坠！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的有缘！”
　　叶安楠脸都绿了。此等孽缘，也配称之为缘？纯是来恶心她的吧？她愤恨地把它收入囊中，却见薛澜早已运行内力将他的墨色左鱼震得粉碎。
　　“安楠，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呢。这世间有平安环玉、龙凤圆玉、太极阴阳玉、金丝血玉、鸳鸯玉、各种花玉草玉、三生石玉，蝶玉、鹅玉……”
　　她只觉乔乔的话聒噪无比，没忍住打断了她。
　　“那我简洁明了说了。大千种玉，大多颜色不一。这水墨双鱼的寓意便是……性格互补、相伴相守、不离不弃、共同进步、事业有成。只可惜，这位公子貌似看不上你。”
　　说得跟我能看上他一样，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时，掌门发话了。偌大的广场上他站在台阶上，用扩音奇术放大自己的音量：“近年间，江湖闹‘鬼’严重。但这世间本无鬼，是鬼阴府的人——硬生生把自己修成了不人不鬼！他们残害世间，作乱无数；此吸阴链，便是给你们颁布任务、杀死目标人物的重要工具；同时，也是证明你们身份的信物。”
　　没一会儿，所有人的手腕处皆出现四方琉璃形的波形手链。
　　叶安楠从掌门话语中得知鬼阴府常用吸精气之法逼迫他人成瘾。此瘾一段时间不吸便如蛊毒作祟般痛苦不堪，所以十几年来百姓死伤惨重。鬼阴府的结界又强到无人敢破。即使破了，也难敌鬼阴府。
　　回到斋舍，她收拾了衣物、画、信还有笔墨纸砚等重要物品，然后背上竹筐，将花纹大蟒蛇放进去。由于泉垣早已将禁令解除，所以不怕遭人怀疑。
　　此次，他们的任务地点在建康。听闻建康有叫人鸳的门派。他们的目标人物便跟人鸳的掌门之女有关。
　　夜晚子时，四人准时蹲守石狮旁。见一头戴红纱，身材婀娜的嫁衣女子走进花轿。她便是人鸳掌门之女——芷砚没错了。
　　他们在浓重的氛围和诡异的唢呐声中跟了上去，撒在地上的铜钱在环境的衬托下着实像是冥币。更诡异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听到来自身后那由远及近的“咔嚓咔嚓”声。
　　回头看，身后空空如也。乔乔吓得直冒冷汗，没见过此场景的叶安楠也有些双腿打颤，但在听到顾拾伍的话后，她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看到街边的木偶了吗。刚刚我开了阴阳眼，发现它们就在我们面前。打破幻象的唯一方法，就是碰到看不见的实物。”话毕，他持剑一划，由于木偶材质坚硬，他只划出一道剑痕。实象现。
　　“这些木偶都有个弱点。只要一直紧盯它们，它们便不会动。”
　　说罢，他们一路沿着铜钱，紧盯木偶直到赵氏府。最后乔乔选择一人盯着，让他们前往赵氏府。
　　目标人物赵宇轩正迎接芷砚，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便拜完堂入了洞房。三人趴于房檐，看到二人正解衣宽带。正欲动手，突然黑夜中窜出一个身穿灰蓝束衣、高束发的匀称男子。他两手推开洞房的门，动作干脆利落。二话不说便与赵宇轩干了起来。薛澜见他落败，也下去帮忙。终究一不敌二。男子抱起芷砚解除她的傀儡控制，正欲走，便被家仆拦住去路，只得单手敌众。叶安楠与顾拾伍也下去帮忙，这才发现家仆们肢体僵硬，剑触坚硬——是拟人木偶！
　　这时，随着赵宇轩一阵狂笑，家仆们忽然往后退一大步，站位整齐划一。就在他们的剑即将插入地面之际，除昏迷的芷砚，其余四人皆被脚下突生的阵法拽入深渊。
　　下坠的失重感结束，叶安楠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七年前——全家遭屠的那天晚上。
　　能回到过去，且是印象最深、最恐惧的过去，这莫非便是乔乔所说的……克服者能看到真相，克服不了者……未想完，黑衣人便破门而入，让她没有来得及思考，便被斩杀在地。
　　显而易见，她克服不了。黑衣人走后，她被永远困在了阵法中。
　　一场空欢喜让她痛苦不堪，真相近在眼前，她却触及不到。
　　殊不知，眼前的空间裂开一条缝，那蛇掉了进来。时空扭转，她再次回到起点，并迅速打开竹笼。在黑衣人来的瞬间，将它丢之而去！
　　强大的气力冲破四周，将二人震飞。叶安楠重重砸在茶几的桌凳处，猛吐一大口血，当场身亡。
　　再次睁眼，她的身体酸痛无比。但见那黑衣人将墙壁震得粉碎，嵌出一个人字形，倒在地上毫无声息。揭开面罩，那张俊美的脸上已毫无声息。
　　她，成功了。
　　“搓蛋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欣喜地问。
　　但搓蛋儿不会说话。她摸了摸它的头，在它脑门上吧唧一口。
　　她果真看到了真相。薛子轩之所以灭她满门，是因爹娘伪装奇术突出，湘满（薛子轩的妻子）让其扮作鬼阴府弟子混入其中，将儿子救出。虽计划成功，她家也惨遭灭门。
　　而他们的儿子——便是和她同组的薛澜。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赵宇轩没想到四人皆从阵法出来了，其间还混进去一条野蛇。
　　“木偶入梦术！”他暴喝一声，木偶们的瞳孔瞬间闪出红光，正与它们交手的叶安楠正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瞳。
　　一阵晕眩中，眼前画风一转。她来到一间农家厨房的灶台前，并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开始烧火做饭。
　　她发现自己的衣服变了。但手，还是她自己的。
　　把菜端到饭桌后，她终于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照着铜镜左右转了转，脸和身子是她自己的。只这衣服，未免太破旧了。
　　这时，顾拾伍和薛澜同时从一间屋里出来，叶安楠问顾拾伍：“你们难不成也……”
　　“也中了他的入梦术。只要和木偶的双瞳四目相对，便会被拉入梦境，成为他们。”顾拾伍坐到桌凳上答。
　　原来这些拟人木偶生前都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