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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母的欺骗和和相伴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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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欺骗和突如其来
阴雨连绵的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响起，吴芷兰放下笔，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次的数学试题难度超乎想象，就连她也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卡了将近二十分钟。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要被周羽尘甩开更多了。”后排传来哀嚎声。
吴芷兰抿紧嘴唇，收拾文具的动作加快了些。每次考试后，周围人讨论的永远只有一个名字——周羽尘。那个永远压她一头的存在。
“芷兰，最后那道空间向量题你做出来了吗？”同桌林小雨凑过来，愁眉苦脸地问。
“嗯，用了坐标系转换。”吴芷兰简短回答，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教学楼的连廊上，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正不慌不忙地走着，丝毫没有刚经历一场恶战的模样。周羽尘总是这样，无论多难的考试，他永远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吴芷兰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着那个背影，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越他。
三天后，成绩公布。
红色的光荣榜前挤满了学生，吴芷兰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就看到了最顶端的两个名字。
周羽尘：723分吴芷兰：716分
7分之差。又是7分。
“哇，周神也太牛了吧！比第二名高了7分！” “这次题目这么难，他数学和理综居然都是满分！” “吴芷兰也好强啊，英语和语文比周神高呢...”
议论声钻入耳朵，吴芷兰感觉胸口堵得难受。她转身要走，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抱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吴芷兰抬头，正对上周羽尘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好像也是刚来看成绩，脸上既没有喜悦也没有骄傲，仿佛榜首那个名字与他无关。
“恭喜。”吴芷兰勉强挤出一个词，侧身想从他旁边走过去。
“英语作文，你的切入点很好。”周羽尘突然说。
吴芷兰愣住，这是周羽尘第一次主动与她谈论学习。她转头看他，试图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找出一点讽刺的意味，但失败了。
“但还是比你少7分。”她语气生硬。
周羽尘微微偏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数学最后一题，你用了转换坐标系？”
“你怎么知道？”吴芷兰惊讶地睁大眼睛。
“步骤繁琐但有效，像是你的风格。”周羽尘语气平淡，“我用的是参数方程，省时。”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吴芷兰心上。他是在暗示她的方法笨拙吗？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吗？
“谢谢指点。”吴芷兰咬住下唇，转身要走。
“不过，”周羽尘继续说，“你的语文作文拿了58分，很高。”
吴芷兰停下脚步，再次惊讶地回头。连她自己都是刚刚看到总分，他怎么连她单科成绩都知道了？
周羽尘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轻轻抬了抬下巴：“我看过各科排名了。”
这话让吴芷兰更加不舒服。所以他是在全方位地分析竞争对手吗？连7分差在哪里都要弄清楚？
“所以呢？周同学是在评估威胁等级吗？”吴芷兰忍不住带上了刺。
周羽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眉毛极轻微地挑了一下：“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我为什么总是超不过你？”吴芷兰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周围已经有同学看过来。
周羽尘沉默地看着她，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让吴芷兰感到一阵难堪。她这是在干什么？在光荣榜前失态，对着竞争对手发泄情绪？
“你的学习方法很有效，只是...”周羽尘开口，却又停住。
“只是什么？”吴芷兰追问，心脏莫名地跳得快了些。
“太执着于超越别人，会迷失自己的节奏。”周羽尘说完，微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得吴芷兰脸上火辣辣的。他凭什么？凭什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评价她的学习态度？
“至少我有想要超越的人，而不是永远目中无人！”吴芷兰冲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
周羽尘脚步顿住，缓缓转身。那一刻，吴芷兰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太快了，快得让她怀疑是错觉。
“目中无人？”周羽尘重复这个词，嘴角极轻微地扬起一个弧度，“吴同学，你对我似乎有很多看法。”
周围安静下来，同学们明显在吃瓜看戏。年级第一和第二当众争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吴芷兰挺直脊背，不甘示弱。
周羽尘轻轻摇头：“如果你把对我个人的情绪带入学习竞争，那这7分差，可能永远都追不上。”
这话彻底点燃了吴芷兰的怒火：“你！你是在讽刺我情绪化？讽刺我能力不足？”
“我在陈述事实。”周羽尘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这种平静此刻显得格外刺人，“情绪稳定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吴芷兰气得笑出声来：“哦？那周同学真是实力超群了？永远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感情？这就是你稳坐第一的秘诀？”
话一出口，吴芷兰就后悔了。这话太过分了，已经超出了学术竞争的范畴，变成了人身攻击。
周羽尘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突然拉近，吴芷兰不得不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吴芷兰，”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声音压低但清晰，“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第二吗？”
吴芷兰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因为你太在意那个排名了。”周羽尘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学习是为了超越某个人，而不是为了知识本身。每次考试，你都在想‘这次能不能超过周羽尘’，而不是‘这道题我是否真正理解’。”
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看这番话的效果。吴芷兰感觉自己被赤裸裸地剖开，连最隐秘的心思都暴露在外。
“所以，”周羽尘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讽刺，“你会在难题上钻牛角尖，因为你想证明你能解出我都解不出的题；你会在作文里堆砌华丽辞藻，因为你想拿到比我更高的分数。你的每一个学习决策，都建立在‘超越周羽尘’的基础上，而不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周围鸦雀无声。吴芷兰感到脸颊发烫，她想反驳，却找不到词语。因为周羽尘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你...”吴芷兰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凭什么这样评判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难道你不是处处在和我比较吗？连我的单科分数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羽尘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怜悯。
“我记住你的分数，”他缓缓说道，“不是因为我们在竞争。”
“那是因为什么？”吴芷兰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羽尘张了张嘴，却突然刹住。他移开目光，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不重要了。”他最终说道，转身前留下最后一句话，“等你真正为自己学习时，或许我们能有场公平的较量。”
吴芷兰僵在原地，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着散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但比这些更强烈的是内心深处的一丝恐慌——因为他说的，可能都是对的。
“芷兰，你没事吧？”林小雨小心翼翼凑过来，“周神说话也太伤人了...”
吴芷兰摇摇头，努力平复呼吸：“没事，他说的对，我确实太在意胜负了。”
“啊？”林小雨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居然认同他？”
“认同他的观点，不代表认同他的态度。”吴芷兰握紧拳头，目光坚定起来，“下次，我会让他刮目相看。”
放学后，吴芷兰闷闷不乐地收拾书包。手机震动，是祝悦宁发来的消息：“兰兰，今晚和周叔叔一家吃饭，在校门口等你。”
吴芷兰皱起眉头。周叔叔？哪个周叔叔？她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亲近的周姓朋友。
“哪个周叔叔？”她回复。
“你爸爸的大学同学，好久没聚了，今天刚好都有空。”母亲很快回复，“快点哦，我们已经到校门口了。”
吴芷兰叹了口气，无奈地向外走去。她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参加什么家庭聚餐，特别是刚经历那样难堪的一幕后。
校门口，她老远就看到了家里的那辆黑色轿车。拉开后车门，她愣了一下——车内已经坐了一个人。
清瘦的身形，淡漠的侧脸，不是周羽尘是谁？
周羽尘显然也很意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你怎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前座传来祝悦宁的笑声：“兰兰，这是周羽尘，你周叔叔的儿子。没想到吧？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驾驶座上的周云帆转过头来，笑容满面：“尘尘，这是吴芷兰，你吴叔叔的女儿。听说你们都是高三？说不定还认识呢！”
周羽尘和吴芷兰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听说过。”周羽尘简短地回答。
“年级第二。”吴芷兰扯出一个假笑，“周同学是年级第一，如雷贯耳。”
车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两位家长却似乎没察觉，仍然笑呵呵的。
“这么巧！老周，你看孩子们多优秀，都随我们当年啊！”吴承宇爽朗笑道。
周云帆点头：“是啊，老吴，还记得当年咱们说好的事儿吗？”
两位母亲会心一笑，交换了个眼神。吴芷兰和周羽尘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什么事？”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没什么没什么，陈年旧事。”周云帆笑着打哈哈，发动了汽车，“走吧，餐厅已经订好了，今天可得好好聚聚！”
车驶向市区最高档的商业区，最终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前。吴芷兰认出这是她家集团旗下的产业，但令她惊讶的是，周叔叔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需要引导就径直走向预留的包间。
包间奢华宽敞，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菜肴很快上齐，大人们聊着大学时代的趣事，气氛热烈。
吴芷兰和周羽尘却吃得心不在焉，各自琢磨着今天的巧合与尴尬。
“说起来，两个孩子名字还是周老爷子起的呢！”酒过三巡，祝悦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吴芷兰抬头，看到周羽尘也明显愣了一下。
“周爷爷起的？”她疑惑地问，“为什么？”
周云帆笑着抿了口酒：“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我们两家人聚会，周老爷子——也就是我父亲——一看老吴家的姓，就说‘吴’这个姓好，配‘周’，有古今之意，要是生个女孩，就叫芷兰，男孩就叫羽尘。”
祝悦宁接话：“是啊，后来真巧，我们家生了兰兰，老周家生了尘尘，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吴芷兰感到更加奇怪了：“可是...为什么周爷爷要给我们起名字？”
大人们突然安静下来，交换着有些尴尬的眼神。周云帆干笑两声：“老爷子喜欢给人起名，职业病，职业病。”
周羽尘微微皱眉：“爷爷是历史教授，不是算命先生。”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安诗瑶轻轻拍了下儿子的手臂，又笑着对大家说，“老爷子是觉得两个姓放在一起很有文化底蕴，就即兴作了句诗。”
“诗？”吴芷兰和周羽尘再次同时发声。
周云帆似乎有些醉了，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对啊，我这儿还存着呢！老爷子当时写的...”
他翻找片刻，然后朗声读道：“周生羽尘游天际，吴女芷兰香满蹊。怎么样？意境不错吧？你俩名字就从这里来的！”
包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吴芷兰感觉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她机械地转头看向周羽尘，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脸上是同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周生羽尘，吴女芷兰。游天际，香满蹊。
他们的名字，竟然出自同一句诗？是早就设计好的配对？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突然浮现在吴芷兰脑海——几年前，她偶然听到父母谈论什么“周家那孩子”和“当年的约定”，当时没在意，现在却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
她猛地看向周羽尘，从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骇判断，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所以...”吴芷兰声音发抖，“我们的名字...是配套的？”
四位父母面面相觑，表情既尴尬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这个嘛...”祝悦宁试图轻描淡写，“就是老爷子随口作的...”
“不只是随口作的吧？”周羽尘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吓人，“这首诗，是不是还有什么...背景故事？”
大人们再次交换眼神，这次明显带着慌乱。
周云帆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既然孩子们问起来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他看向吴芷兰和周羽尘，笑容有些勉强：“当年我们四个大学时代就是最好的朋友，曾经开玩笑说，如果将来一家生男一家生女，就定个娃娃亲...”
“当然只是玩笑！”祝悦宁急忙补充，“后来有了你们，老爷子起名时想起这个玩笑，就写了那句诗...真的只是巧合！”
但解释已经太迟了。
吴芷兰感觉天旋地转。娃娃亲？开什么玩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而且对象竟然是...周羽尘？
她看向对面的少年，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但紧抿的嘴唇和握得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情绪。
耻辱、愤怒、被欺骗感...种种情绪在吴芷兰心中翻腾。所以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学业竞争？在父母眼中，他们一直是...一对？
那些比较，那些“别人家的孩子”的唠叨，那些看似偶然的关心问候...全都别有用心？
“你们...”周羽尘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怒火，“一直都知道？一直瞒着我们？”
“尘尘，不是你想的那样...”安诗瑶试图解释。
但周羽尘已经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我也走了。”吴芷兰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声音冰冷。
不顾父母们在身后的呼唤，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包间，在酒店走廊上面面相觑。
漫长的沉默后，周羽尘先开口：“所以你也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吴芷兰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以为我们只是...只是竞争对手！”
周羽尘苦笑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讽刺：“所以今天的争吵，还有之前的种种...在家长们眼中，是不是就像看小两口闹别扭？”
这话让吴芷兰一阵反胃：“别说了！太恶心了！”
又是一阵沉默。远处城市的灯火透过走廊窗户，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那首诗，”周羽尘突然轻声说，“‘周生羽尘游天际，吴女芷兰香满蹊’...”
吴芷兰接上：“游天际，香满蹊...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把我们的路规划好了。”
周羽尘看向窗外，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我不会按照别人的剧本生活。”
“我也是。”吴芷兰坚定地说。
但当她偷偷看向身边的少年时，内心却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名字与她相伴了十七年的人，这个她立誓要超越的对手，突然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竞争还在，愤怒也在，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周羽尘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明天开始，公平竞争。”
“没有娃娃亲，没有父母干预，”吴芷兰伸出手，“纯粹的，对手间的竞争。”
周羽尘犹豫一瞬，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好。”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去了。
无论是他们的竞争，还是他们之间刚刚开始萌芽的、复杂难言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