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苗疆文里的炮灰》池三木

9、苗女

　　闻雪生一出现，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闻雪生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过分安静的场景，他自顾自地抬起江虞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江虞手掌中不小心沾染上的泥土。

　　“怎么才离开一会儿，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闻雪生的语气带着亲昵，江虞瞧了几眼自己脏兮兮的手，脸上一红，不自在地解释：“有些地方不好走，我只能用手撑在地上滑下来。”

　　闻雪生“嗯”了一声，又继续牵起江虞的另一只手继续擦拭。

　　“别擦了，我等会洗一下就好了。”江虞的手抽动了一下，却又被闻雪生紧紧握住，抓了回去。

　　闻雪生声音极轻却不容拒绝地说：“江虞，别动。”

　　江虞挣不脱，只好祈求他快点吧，毕竟对面三个女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让江虞变扭极了，就好似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到人的关系。

　　“咳咳”闻婷看着这一幕，刚想开口，就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的咳嗽声也让另外两个女生回过来神，她们的眼眸低垂，同时说出了同一个语调的苗语。

　　江虞猜测，这应该是闻雪生的苗族名字或者是一个称呼。

　　闻雪生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阿哥，这个男人脚腕上的药是你给他上的吗？”闻婷走上前一步，突然出声问道。

　　闻雪生抬眼看着她，回答道：“是我。”

　　闻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在猜测着什么。

　　江虞不明所以，只好看着闻雪生，小声问道：“她好像很在意这个，是药酒有什么问题吗？”

　　闻雪生摇了摇头，“没有，不管她，她总是喜欢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闻婷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不满地嘟囔道：“这药多难做，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叔那里也就只剩一瓶了，你随便就用在一个外人身上，还说我大惊小怪，阿哥，你太不讲道理了。”

　　这下江虞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药效那么好，原来是这药很珍贵。

　　这样一来，他欠闻雪生的恩情，又多了。看来他那三千块现金是还不清这债了，江虞发愁地心里叹了口气。

　　“闻婷，”闻雪生重重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警告，“那本来就是我放在阿叔那里的药，我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管你的事。”

　　闻婷撇了撇嘴，突然不说汉话，改用苗语交流。

　　江虞站在原地，一句话都听不懂，只能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来猜测。

　　闻婷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闻雪生撒娇道：[阿哥，我喜欢你带来的这个汉人，可以让我把他带回家吗？]

　　闻雪生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闻婷，直到闻婷不安地垂下眼，他才冷冷地开口：[他是我的人。]

　　[可他是男人，]闻婷讶异抬起眼，幸灾乐祸地提醒道：[阿哥，你可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闻雪生不咸不淡道：[那又怎样，你们管不了我。]

　　[哼，阿哥，你可真没意思，我不和你说了。]

　　闻婷生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跺了跺脚，丢下一句话，就拉着两个小姐妹离开了。

　　江虞作为话题的主角，木着脸看完了全程，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闻婷突然走掉，他想出声想挽留她，可闻雪生阻止了他。

　　闻雪生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江虞的眼睛，眼眸里的不开心都快溢出了眼眶，“为什么要叫她，你喜欢她吗？”

　　江虞：“……”

　　江虞一瞬间脑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

　　他愣了一会儿，才无语地解释说：“不是啊，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叫住她，是因为闻婷刚刚让人去帮我找闻晴和林竹梢了，可又和我说，闻晴他们被她阿妈留在家里不能出门，我想向她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闻雪生对于江虞并没有喜欢闻婷这个答案感到满意，热心地说：“那我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虞猛地拉住他手臂，眼神催促，“快说。”

　　闻雪生撇了一眼江虞抓住他的手，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说：“她的那只小蛊虫马上就要死了，闻婷的阿妈应该是在教她怎么救活它。”

　　他们是在救吱吱。

　　江虞想起来了，闻晴的确说过，一旦她唤醒吱吱，吱吱很快就会死去。现在有办法可以救吱吱，当然是吱吱更为重要，毕竟它是闻晴阿妈留给她的遗物。

　　但是时间怎么那么巧？昨天他们就进了苗寨，为什么那时候不教，偏偏是在他们约好见面时间后？

　　江虞抬头望了望天，它是故意的。

　　如果没有闻雪生突然出现，出于对闻晴和林竹梢的担忧，江虞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选择进苗寨去找他们。

　　江虞面若寒霜，手脚发冷，对这一二再而三要他走向剧情的命运既深恶痛恨又畏惧。

　　他真的能逃过这一劫吗？

　　“江虞，你在想什么？”闻雪生眉头紧蹙，不满江虞在自己眼前走神，无视他的存在。

　　“没想什么，”江虞摇了摇头，这些事太过离奇诡异，他并没有打算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

　　闻雪生显然不相信，他试探性地问：“你还在担心你的朋友，要去看一眼他们吗？我可以带你去。”

　　江虞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既然他们没事，我们晚点见也没关系。”

　　可江虞的表情还是在告诉闻雪生，他在惶惶不安。

　　闻雪生了然，“我知道你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意进寨子里，我可以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江虞抬眼看他，眼眸里充满惊喜，语调上扬，“好，我等你回来，谢谢你闻雪生，真的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闻雪生笑了笑，将江虞带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变戏法似的把手指伸向发间，几个眨眼后，一只蝴蝶突然出现停留在他的指尖。

　　闻雪生牵起江虞的手，将蝴蝶放在了他的指尖，语气郑重说：“它会保护你，这次别再乱跑了。”

　　江虞好奇地看着这一只小小的蝴蝶，并不相信它能保护自己，但还是点点头，认真说：“好。”

　　--

　　闻雪生一个人走在路上，不断有经过的苗人上前来和他打招呼，闻雪生漫不经心地一一点头回应。

　　他的目光往上望去，闻婷的阿妈家，也就是苒花苗寨现任族长的家，正坐落在吊脚楼群的正中间。

　　他抬脚，一步一步地攀登，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但他的目光仍落在远处，因为在这条路的尽头，那最顶端处，是苗寨祭司的居住之地。

　　曾经是他父母的住所。

　　而现在，隶属于他。

　　闻雪生转过了身，又朝下方望去，苒花苗寨的大门就竖立于那，再远一点的地方，江虞就在那里等着他。

　　一只蓝色的蝴蝶扑扇出现，环绕在他周围。

　　闻雪生的目光淡淡地随它而动，这只蝴蝶看起来和他留给江虞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加浅。

　　闻雪生抬起手，蝴蝶便乖乖停留在他指尖。

　　闻雪生轻轻抚摸它，喃喃道：“要是他和你一样乖就好了。”

　　蝴蝶扇了扇翅膀似乎在回应。

　　闻雪生笑了笑，手一扬，它便展翅高飞，“不过，活泼生动一点也好。”

　　--

　　江虞其实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在平时也总是能很快静下心来。

　　但此刻他的心脏却总是砰砰砰的狂跳。

　　江虞眉头紧蹙，总有一种不安的恐慌。他目光警惕，环顾四周，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什么也没有。指尖有点瘙痒，他低头看向乖乖待在指尖蝴蝶，笑了笑，开玩笑道：“闻雪生说你可以保护我，你就这么小小一只，要怎么保护我啊？”

　　蝴蝶动了动翅膀，并不言语。

　　江虞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聊透顶了，竟然会和一只蝴蝶说话。

　　“不过，保护不了我也没关系，你这么漂亮，我会保护好你的。”江虞用手指戳了戳它，蝴蝶不满他的骚扰，扇着翅膀飞上了他的头顶。

　　江虞没来及将它抓下来，就看到之前走掉的闻婷又出现了。

　　闻婷一蹦一跳的朝江虞走来，问道：“阿哥人呢？”

　　她一出现，江虞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警惕说：“闻雪生去你家了，你没遇见他吗？”

　　闻婷眉头一挑，啧啧两声，“我没有回家，没看见他。不过他竟然去我家了，难得啊。”

　　江虞太阳穴一抽，总觉得她等会说出的话，又会加重他欠闻雪生的人情债。

　　果不其然，不等江虞问些什么，闻婷便自顾自地说：“他之前要搬出寨子，我阿妈不同意，他不听执意要搬之后，他就很少去我家了，不过……”

　　闻婷拉长语调，故意卖关子。

　　江虞叹了口气，配合她问道：“不过什么？”

　　小姑娘轻哼一声，满意地继续说：“不过他们之间奇奇怪怪的，我觉得根本原因不是因为这件事，但我想不到。”她眼珠转了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虞，“但是看到你之后，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找到这个真相了。”

　　江虞：“……”

　　怎么说的话还神神叨叨的。

　　江虞一时无语，闻婷也不在乎，很自来熟的靠近江虞，颇为八卦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不跟阿哥一起去我家？”

　　江虞将上一次的回答重复了一遍：“脚伤了，走不了。”

　　闻婷却不依不饶，“你骗人，你是自己从阿哥家出来的吧？那么远的路你都走了，去我家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去。”江虞的态度也冷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你的家？”

　　闻婷眼睛眨了眨，直白地说：“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啊，所以想带你回家给我阿妈看，不过现在嘛……”她垂下眼眸，一副很伤心的样子，“阿哥也喜欢你，我抢不过他。”

　　江虞：“……”

　　江虞太阳穴突突跳，他忍不住扶住脑袋，刚刚的不祥预感果然准确。这小姑娘看着格外年轻，才多大年纪啊，怎么脑袋里都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闻婷像是猜出了江虞要说什么，主动开口说：“我今年十八了，成年了，阿哥比我大几岁，好像是二十二吧。”

　　江虞：“……我并不关心你们多少岁。”

　　闻婷哦了一声，仍然热情洋溢地问：“那你关心什么，想问我阿哥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啊。不过我先说明一点，阿哥并不是我亲兄弟，我知道的也不一定都对哦。”

　　江虞摇了摇头，拒绝了。

　　萍水相逢，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闻雪生的事他并不需要了解，而且闻婷现在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江虞并不想加深她的误解。

　　“你真没趣。”见江虞不太像搭理她，闻婷也失了兴致，她吹了一声口哨，声音激昂。

　　江虞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闻婷挑了挑眉，说：“我在叫我的小可爱回家，它出门觅食了。”

　　小可爱？江虞心里发毛，对这个书中世界里的苗族小可爱们敬谢不敏，他急忙问道：“小可爱是什么？”

　　闻婷耸了耸肩，指了指江虞身后，“你很快就看到了，三，二，一，你看……”

　　江虞转过身，顿时僵着了原地。

　　是一条红色的蛇，蛇身极细，腹部却鼓起，目测一米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小可爱，回家了。”一听到闻婷的召唤，红蛇移动得更快了。

　　江虞：“……”

　　江虞恨不得昏死过去……

　　他颤颤巍巍，声音发抖，断断续续地勉强吐出几个字，“走，你让它走……”

　　闻婷一脸惊讶，看着江虞脸色瞬间苍白，顿时明白了，撇了撇嘴道：“你怕蛇啊，真没品，不懂欣赏，小可爱明明那么美。”

　　她不满地小声嘟囔，但还是走前了几步，站在江虞的前方，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不见蛇的身影，江虞喉结滚了滚，深呼吸几次，才堪堪恢复了点力气。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闻婷转过了身，声音温柔似水，说出的话却恶意满满：

　　“江虞，你说，我让小可爱咬你一口，然后把你藏起来，阿哥还能找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