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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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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全走。
为什么是不会全走?到时换回质子也不用打仗,本都能活着。
走是什么意思呢?除了死会是别的意思吗。
我们俩会死一个,以他来说还是我死。
他,叛国了?
一个准确的想法闪过我的脑子,我被吓出一身冷汗,不得不冷静思考起来。
我该怎么死?被他陷害,被青羽陷害,意外死亡。
被他陷害不可能被别人知道,到时回去就是被青羽陷害,意外死亡是没人会信的。
那如果只有一种结果,他怎么没和我一起死。
一旦我在这儿死了,开战和不开战就是立不立太子有助于太子的关系。
很显然我没助于太子,我做太子也有些玄乎。
除非他知道他就是太子,或者有助于太子,暂且说得过去吧。
所以我理应死在异国他乡,让位吗。
他没理由叛国。
金豆的毛在光线下飘浮,像我这条蜈蚣一样危险的命。
可我没那么多节。
他叛国,线人肯定官位入得了眼,甚至就是王家。
搞死我给他想要的,可是钱权势他在元凰是手到擒来。
他爱上这儿的谁了?
大皇子得势,他一条好狗,不去跪舔去叛国。
低付出高回报,高付出未知回报。
而且不排除他单纯跟平常一样放狠话,毕竟现在我们活着的概率不出意外是百分百。
此后得更小心,我敛了神色,金豆起身用头蹭了蹭我的膝盖解痒。
“如此冒险,他又不是真傻。”
“启禀殿下,祈山王找。 ”
我看了一眼栖铭,他心领神会关了门,我开口:“三殿下近日动向如何?”
“回殿下,三殿下的狸奴已经死了,被他的亲信生达扔出去的。
属下还发现一只信鸽,纸已经没了,但看旁边有一堆灰烬,却不像是信纸烧的。”
此刻的我少了些平时的吊儿郎当,眉眼低垂,投下一片阴鸷。
“开门,见祈山王。”
“是。”
太阳依旧烈得很,倒显得云腼腆,从不遮遮傲娇的太阳,你说当年后羿怎么就偏偏还剩下这一个独苗呢?
“见过祈山王。”
“走吧,一起。”
我笑着点头,没有隔阂是假的,寄人篱下连本宫也甚少称,要是发生别的什么也是把苦打碎牙割了舌头往肚子里咽。
栖铭骑着马在马车后头跟着,他是母妃送给我的死士。
从小跟着我跟出感情也就明面当个普通亲信跟着了。
祈山王还是跟我开始见着他一般老笑着,我来这迫不得已才装着的。
平时在我自己宫里虽然也老吊儿郎当笑也至少有几分真心吧。
果然啊,牛就是比人强,人家不装。
“不知元凰流行什么样的衣服,殿下看着什么喜欢尽管挑。”
他声线偏低沉,配这张脸可谓惊为天人,是无数少女少男都能为之尖叫的感觉。
“有劳祈山王,我倒是很喜欢月光色,初见您时见您那一身黑,令我惊艳不矣。”
我听见他浅笑出声,探寻的目光刚递过去,就一眼望进黑篮的眸子里。
霎时间,我险些又如上一次那般怔住。
他贴心献上解释。
“这就是二皇子殿下选中我解药的原因吗?”
……
我发现我总结的真没错嘿,跟牛一样直白的发言,与几次前无二。
“…误会。”
“本王没跟你上床?”
没说完的客套话被堵死,我苦涩的笑笑。
他就装作乐意听不行吗,大家都不容易,我大老远儿跑来的。
“祈山王慎言。”
他笑着点点头,撑着脑袋看我,胳膊肘抵在窗户下打磨光滑的木条上。
阳光眷顾的照在他脑后,打光一样照的他发丝清晰,衬得帅脸模糊了几分。
我扭过头,他开口:“元凰人当真无情,心思深沉,竟一点责也不想负。”
还是那副笑着的嘴脸,我也没必要跟牛计较。
“祈山王与我不过一夜荒唐,何况身份有别。
就算有心又如何呢?我们别的元凰人自是要负责的,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多说多错,我尽量少说,但怎么还上升国家呢?不带这样的吧,我要状告衙门。
”若本王单纯只是想为自己的初夜讨个说法呢?”
我回了眼神,直直瞧着,道:“那祈山王这是非要我负责了?”
我轻笑,他忽然凑过来,两颗脑袋间只有几寸的距离。
我视线自动向下盯着他的嘴,他眼珠朝上只盯着我的眼。
“本王也不是没听过二皇子寡廉鲜耻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啊,
还怎敢让殿下负责。”
我不行了。
俗话说得好,喇叭伸出门外,说那哑巴好坏。
我既然让他在外头说的如日中天,那必是有用处的。
即是有用处的,你就吃那哑巴亏吧?
我笑着偏过头,开口:“那还望恕过我这逃责之罪,我也谢过祈山王了。”
瞧瞧这揪着个初夜不放,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我占了个屁的便宜,就跟谁不是初夜似的。
我在心里偷摸翻白眼儿,盼着他赶紧把大脑袋挪开。
“本王可还没应你。”
啥人啊给你把路堵死了你反手刨了个洞钻出来。
我缓慢的眨眼以表我的愤怒,道:“那您行行好?”
“本王不当大好人。”
“…您先离我远点儿?我好好想想怎么对您负责?”
我眼睛不知道往哪瞅,他知道我是断袖还凑这么近,翻白眼他不得给我戳瞎了。
“等你何时想好,本王再离远点,万一你反悔可如何。”
“我要是真说要和您在一起,您会答应?”
“我答应了。”
他那颗大脑袋走了,声音也恢复正常,只留我呆在原地。
马车稳稳停下,他先下了车,伸出一只胳膊来扶我。
指节匀称,指甲干净整洁,手臂肌肉如小山峰鼓起。
我搭上下车,眼前是偌大的牌坊。
不是元凰的简奢气,繁复装饰配上采光好的屋内是一套又一套衣服。
我们元凰的这些店多少都沾着点奢靡味儿。
这里的店面倒是新意。
“祈山王殿下,您来啦,很少见您来衣裳店呢。”
店主是位大娘,看着跟祈山王挺亲近。
而且走进来这么多人也没见很惊讶的。
很少见过这么亲民的王爷,传闻青羽民风一直如此,如今一见还是不免稀奇。
元凰的王爷这样的倒少,通常的要么遮遮掩掩要么还是有架子或威严。
左吹箫倒显平常。
“今日带元凰二皇子来逛逛街,也有劳大娘您帮忙看看他适合的衣服。”
对啊,那三皇子那个臭傻逼呢。
搞孤立,也行。
我朝妇人颔首。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儿,赞叹:“啊呀,玉树临风霞姿月韵,放出去不知道要多少姑娘喜欢嘞。”
她转身利索的寻了件绸纱拼接的裤子。
看着极为飘逸,跟外面好多人穿着的灯笼腿儿不同。
“这是我们店的新款,提前给殿下了,也好让殿下帮着宣传宣传。”
她凑到我耳边悄悄说着,我一副了然的样子。
“大娘,您贵姓?”
“诶,贱命肖漾。”
“好名字,劳烦肖大娘在我身上比一比这衣服,我在元凰甚少见,别穿坏了。”
我本意让肖老板给我把这裤子和绸纱在我身上比划一下,不至于摸索着穿。
哪想惹了祸。
“本王来吧,大娘还有别的客人,快去忙吧。”
左吹箫领着我就往试衣室走,我一瞬间傻眼了。
这人要干啥?!
“我想这裤子我肯定会穿,刚看走了眼。”
“不用比了我会穿了。”
“祈山王?大王子?殿下?殿下!左吹箫!”
我压低声音喊他,他领的是我衣服!不是我!再扯我衣服就撕了!
这是头牛吧我眼瞅着他手都揪红了怎么这么犟呢?!
为了避免我金贵的衣服遭殃,我只好顺着力道跟着他走。
手指一直捋着他拉着的那块。
不要起褶儿,不要起褶儿,不要起褶儿,不要起褶儿……
“站着,本王给你比,你躲什么?本王会吃人不成。”
他说的会吃人是肯定句,他不会真会吃人的吧。
不对,牛是食素的。
关键就算他吃了我也没关系,别是别的吃就成。
面前是一面很大的铜镜,我站定,就听见他说。
“只有试衣室才有镜子,你刚怎么以为的?”
我瞬间石化。
让我这张少脸往哪搁。
我狠狠闭眼,用手遮掩性的捂住脸,冲他点点头。
“来吧。”
他身量很高,我只到他耳朵的位置。
他侧着脑袋,一条胳膊伸到我跟前,另一条手臂接过衣服,我在他怀里依稀闻到太阳和橘子的味道。
镜中的衣服盖住我原本的身体,左吹箫热浪般的呼吸喷在我耳侧。
对一个断袖不避不躲不嫌弃?还关爱照顾有耐心?
我鄙夷中带着不解的目光一刹那间在模糊的铜镜上与他对视。
我立马睁大眼睛。
“本王刚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我下意识转头,用目光回答。
他抿抿嘴唇,又道:“裤子你正常穿上,腰上的这层绸纱绕一圈扣到这里,这些金链你搭着也行,穿在上身也行。
这是手腕上的绸纱,也是绕一圈扣在金环上,脚踝上的金链不要踩掉了,穿完了扣上。”
注意到我眉头微蹙,他将衣服挂上,转身出去了。
还算有眼力见。
我拿上衣服开始叮呤咣啷往身上穿,穿好后我盯着镜子。
干净利落的身段,比薄肌厚实一点的肌肉。
上挑的眉眼,轻蔑的不行,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白皙手背附在镜面,遮住了我的下半张脸,那双眼却怎么也看不出半分笑意。
我摘下金冠,原本打理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
原本前额只剩刘海,现我只把耳侧两缕头发梳到身后。
扯下一旁金冠上垂落的金线绑了上去。
我真心笑着拿起扇子一开,掩面而去。
“上马,带你逛一逛这青顷城道。”
我挑挑眉,“上等的马匹,多谢祈山王。”
我踩上脚踏,翻身上马,一只手用力一拽马缰。
通身白雪的马腾起一叫,载我疾驰而去。
左吹箫在后头追着,发现我金冠不在了,只有金色发链滞空飞扬。
突然愣住,用力制住马,盯住白到圣洁的那一团身影。
我没见着身边的左吹箫,扭了缰绳,白马回身抖了抖马鬃毛,原地等待。
他追上时手里拿了糖人,全都给我了。
疑惑之际他忽的开口。
“那个责,你负定了。”
我看向他,他看着我手里的糖人。
“祈山王莫不是几串糖人定苦情?”
“不一定是苦情,不止是几串糖人。”
我沉默一瞬,笑道:
“是吗,静候佳音。”
上午还骂过我寡廉鲜耻的人现在找我告白?
虽然是反讽我吧哈哈。
或许这就是魅力太大的代价吧。
路望遥的背后左吹箫攥着马缰的手勒出了血。
如同一朵朵血花绽放在青顷城街路惨白画卷上。
苦恋,如何是苦恋,他怎么偏不信,多少冒险事都做了。
如果非要做最后一件才能收手,那抱得美人归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