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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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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少爷，玄鸾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吗？”
最高学院学生宿舍前，一年级新生排着队，站在安全线外，依次等候螺旋树将他们运往各自楼层的宿舍。贺立铭安老远就看见闻骁顶着黑色高帽，周围围满了好奇的学生。
“当然，所有结论都由实验证明。”闻骁像老师讲课般，挥舞着他的手，指向上下左右旋转着，如风车般的载人螺旋树，“最高学院建校二十六年，记录在册的螺旋树伤人事件有四十三起，几乎每年都有人从树上摔落，入学新生最多。”
“不过，今天新生中绝对没有。”闻骁自信满满。
“以后，我最爱的鸟就是玄鸾。”“太棒了！感谢闻家带来的好运。”新生们七嘴八舌，又说又笑。“还会再有吗闻少爷？真希望每次考试前，都能得到玄鸾的祝福。”
“这——”闻骁余光瞟见远处走来的贺立铭安，停顿片刻，“不好说，议会厅总是否决有创新性和使用价值的东西。”
“真扫兴，都怪贺立——”新生们吐出半截的话，被吞回肚里，他们也瞧见了面带微笑，神色自若的贺立铭安。
“开学愉快。”贺立铭安轻松愉悦，“我亲爱的同学们。”
人群尴尬的安静片刻，“贺立少爷早。”“开学愉快。”有少部分新生抬手行问候礼。
“叫我铭安就好，以后都是同学，千万不要见外。”贺立铭安优雅回礼，顺道暗暗记住那些不理睬他，还和闻骁站的很近的面孔，“大家出远门难免东西没带齐，学院旁的惠立商铺，报我的名字，可以减免。”他微微侧头，笑容温暖甜蜜，面孔天真无邪。
“天呐，他人真好。”“我刚好忘带床褥。”部分新生走向贺立铭安，“多谢贺立少爷！”
贺立铭安懒得看为点利益就临阵倒戈的人，本来还想再客气两句，巩固平易近人的形象，目光却被站在又厚有大的树叶上，等待螺旋树运转升空的麒默吸引。
天蓝树高，麒默刚劲挺拔，这回总算不是破布鞋，换上了麒家的墨绿色长皮靴，从脚踝往上一直到小腿肚，勾勒的笔直有力。他似乎对周身的一切毫不在意，埋头捧着一本小册子，眉头紧锁，仿佛被什么难住。
贺立铭安默默记下麒默的楼层，也站上树叶，嫌弃地默诵提前分好的宿舍口令：“探索真理的路，如榛子巧克力，黑又甜。”他实在不理解，闻家喜欢的文邹邹又恶俗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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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学院第三教学楼，顶层露天教室。
贺立铭安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正中，虽然有一点对插位的愧疚，但他不会允许闻骁和麒默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无话不谈。
“我怎么可能帮你占位子？”闻骁咬牙切齿，低声命令，“赶快离开。”
贺立铭内心平静，连装也懒得装，没带感情地哼了一声：“又在玩笑。”
闻骁两眼冒火光，快要将头顶的高帽给撩燃，贺立铭安不动声色的无赖，也不甘示弱。
“哈哈哈哈。”突然，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干笑。贺立铭安恼怒地转过头，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对上麒默真诚的目光，贺立铭安嘴角一抽，顿时无语。
“哈哈哈哈，真是个妙趣横生的玩笑。”麒默机械地像朗诵美文。
贺立铭安眉头皱起，又缓缓舒展开，瞥见麒默指缝间小册子上的内容，轻笑两声：“是呀，妙趣横生。”
“没什么比得上武罔神史有趣。”低沉严肃的嗓音从屋外传来，他走得很快，黑袍在空中如钢板般，直突突的，仿佛从他身边经过，就会被割伤。
“我是闻斐然，最高学院副院长，你们的神史课教导。”一个年纪四十多岁，装扮如放大版的闻骁，脸又长又冷的男人大步走进教室，“把书翻到127页。”他目光扫射过全班，在前排贺立铭安三人身上短暂停留，随后轻轻一挥手。
“哇！天哪”“快看那些藤蔓，突然变长了。”“好像在构成什么形状。”露天教室，周围摆放的一圈植物接近疯狂的生长。好强大的神力，贺立铭安惊叹过后，微微垂眼，望向闻斐然的手腕，闻家洛石的佩戴处，可惜黑袍太长，只露出几根手指。
贺立铭安紧盯着闻斐然的手腕，思索着如此强大的神力者，却愿意教学枯燥的历史课，却被突然闪现到眼前的黑袍打断，他抬起头，对上闻斐然长而尖的下巴，和闻家典型的方圆下巴很不一样。
“贺立铭安，127页。”一张脸俯视而下，长密的睫毛间，闻斐然眼睛涌现出的复杂色彩，比全身的黑还要浓重，让贺立铭安非常不安。
“好的，教导。”贺立铭安低头时，却发现书本已经被翻开到230页，一幅黑影交织的插画，房间地面上张牙舞爪的枯枝，乍一看好像无数挣扎的双手，贺立铭安不解地抬头，闻斐然却一甩黑袍走回讲台，他双手一勾，周围已经勾勒成形状的藤蔓，呼啸着出现在教室的各个方位。
“真可惜，二十年前，神石守卫战，你们都没出生。”闻斐然惋惜地摇头，“不过今天，我来弥补你们的遗憾，让你们身临其境感受。”
“树影蔓蔓，启！”
“快闪开，自然人攻过来了！”藤蔓从课桌上扫过，同学们作鸟兽散。
贺立铭安蹲身闪躲开，刚爬出课桌，手臂被麒默猛地一拉，他正不解，只听背后轰隆一响，原本站立的地方，一条又粗又长的藤蔓，似鞭子砸下。尾鞭扫过桌腿，卷走了一小块木头。
“幸好有你。”贺立铭安低声对麒默道谢。
透过无数盘旋的藤蔓与纷飞的课本，他看见闻斐然嘴唇上下翻飞，动个不停。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闻斐然手腕微动。贺立铭安转身就跑，已来不及，一条藤蔓瞬间缠上他的腰，将他禁锢在空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移动。
闻家这群下阴招的鼠辈！闻斐然和闻骁一样讨厌！
“闻斐——呜！”贺立铭安刚要大叫，一片叶子飞来，不偏不倚正糊在他嘴上，堵住他的破口大骂。
贺立铭安秀眉皱起，蓝眼睛气的发红，透出氤氲的雾气，可念不了催动咒，无法调动神力，就连手指都被藤蔓细小的枝丫缠住，动不了半分，只能颤抖着发出愤怒的呜咽。
手握鞭子的自然人认准了贺立铭安，大步走来，高高抬起手，劲鞭再度袭来，厉风迎面，贺立铭安在内心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闻家一百遍，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哗啦——又涩又臭的汁水扑了贺立铭安满脸，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他睁开眼。麒默背影坚决又勇敢，举起长长的课桌当利剑，笨拙地挡在他身前。
不知道麒默使了多大的力气，自然人被拦腰斩断，两节躯体倒在地面，痛苦的挣扎。
贺立铭安终于挣脱开藤蔓，跳落在地，他心脏跳的很快，胸腔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嗓子干的发酸。
麒默救他不可能没有目的，接近，利用？图财，图利？
贺立铭安深呼口气，心中默念两次军领部麒家，分清立场地位，才看向麒默，他恢复了从容，微微鞠躬：“万分感谢。”
麒默没有回应，只是松开手，任凭桌子掉落在地上，目光仍紧紧盯着着眼前藤蔓翻腾的恐怖场景。
贺立铭安目光在自然人和麒默身上流转片刻，忽然，高声喊道：“闻副院长，藤蔓演示有安全风险，我请求暂停。”
空中，张牙舞爪的藤蔓瞬间停滞。
“终于结束了，那个自然人刚刚差点打到我。”“他们真是愚蠢，还妄想抢神石。”
轰隆——藤蔓重新启动，动静比刚才大十倍，枝条瞬间变粗，横冲直撞地穿梭，贺立铭安痛苦地捂住耳朵，只见藤蔓向教室中央聚集，围绕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圆球，悬停在他和麒默正上空。
“跑！”贺立铭安下意识扯住麒默的手，话还没说完。
嘭！头顶一声巨响，绿色圆球裂成四块，如被弹飞的弹珠，藤蔓向教室四角飞去，震的两人直直跌倒在地。
等贺立铭安从眩晕中缓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回座位上，左边是闻骁，右边是麒默，没有散落一地的课本和七零八落的课桌，教室宁静平常，和刚来时一样，周围的绿植茂密生机，如果没有隐隐作痛的身体和脸上的黏液，刚刚的危机与慌乱，仿佛是一场幻觉。
闻斐然装腔作势，枯燥乏味的语调，将贺立铭安拉回现实：“我一向认为，历史，不应该从甜蜜幸福处学起。安稳，只会让人放松、懈怠。”闻斐然顿了顿，加重声音，“异想天开，理所应当。”
“历史应该先讲苦难，只有鲜血、生命、死亡，才能让人坚定立场。刚才每一株断掉的藤蔓，都是眼珠、手臂、脑袋。”
几个沉重的词语连续堆积，直白残忍，格外吓人，让平日里生活优渥的贺立铭安打了个寒颤，“你觉得呢？贺立铭安。”闻斐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仿佛残肢断臂爬满全身，贺立铭安一身鸡皮疙瘩。
贺立铭安强迫自己起立，缓缓转过身，与闻斐然正面相对：“对历史教学开端，是幸福，或苦难。我认为各有好处，如果先将——。”
“务必选择。”闻斐然一字一句迸出，打断贺立铭安面面俱到的发言，“最高学院的学生，武罔大陆的神力者，没有中立一说。”
“幸福。”贺立铭安脑中闪过母亲温柔的脸，不假思索。
咚咚——教棍敲击在贺立铭安一旁的桌面。“麒默。”闻斐然示意，“你来回答。”
“苦难。”麒默起立，没有丝毫犹豫。
闻斐然扬扬下巴：“原因？”
“如您所言，苦难能坚定立场。”尽管麒默目光坦然，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如海潮般淹没袭来。
“麒默虽然是麒家血脉，他是从自然区找回来的。”“也就是说，他从前一直和自然人呆在一起。”
“自然人！”“太可怕了，那他会不会——”“什么？”“你快说呀？”
“偷神石！”
“安静！”闻斐然厉声打断，他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扑向麒默，双臂撑在课桌上，居高临下。贺立铭安余光瞧见，麒默侧脸轮廓分明，没有一点害怕，目视前方。
闻斐然：“你是什么立场？”
贺立铭安在等麒默的回答，他同样好奇，也心存疑问，可突然！闻斐然阴森森的眼睛出现在前。贺立铭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闻斐然的问题不是问麒默，而是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