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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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
我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十二岁。
幸运的是，我天生幼小的东西让我免去了去势的痛苦。
不幸的是，我爱上了领我入宫的那个侍卫。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要下雨却又干旱无比的空气让人心里不由自主抑郁起来。
我被他领着进宫，来到了皇宫中偏远的小殿。
他说，这是前废太子的偏殿，前太子身患重病被废，在此殿寄居两年后逝世，现已无人居住，需要我在这打扫。
他说，你好好待在这，没主子也是好事，起码不会惹祸上身，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他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于是，他果然经常来看我。
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爱上了我。
每逢不当值，他便带着一些有意思的玩意过来。
我们一起在那个冷清萧瑟的小殿里度过了许多许多愉快的夜晚。
一起数星星的时候，他把那些在暗黑天空中闪烁的宝石连成各种形状。
一起踢毽子的时候，他让那些毛茸茸的彩色东西飞在我的头顶。
一起放风筝的时候，他总能让那高高的彩纸在天空荡漾。
每次他离开，我都躲在殿门后悄悄地看他，看他伟岸的背影，看他英挺的身姿，盼望着他下一次的到来。
可惜，我只是一个太监，他只是一个侍卫。
在这红红高墙围成的权利中心，我的爱情必然不会有任何结果。
可是，我能猜得到结局，却猜不到他的心。
为了获得皇帝身边御前侍卫的位子，他把我介绍给了皇帝心腹大太监。
一个小小的太监当然没有机会见到那位从小陪伴在皇帝身边，手握大权的年轻的常公公，我也从未听说常公公特殊的爱好。
没人告诉我，他当然也不会说的。
在他眼中，我只是一级他踏向权利巅峰的台阶。
常公公欣喜异常地获得了一个可随意拿捏的玩具，他获得了那个御前侍卫，而我，却失去了一生唯一一次的爱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常公公也是天生的，他那东西后来不知怎么竟然长大了，如同正常男人的一样。
可能还要再大一点，那紫黑色的东西可能在什么药水里面浸泡过。
在宫闱禁忌里，这样的事情本来算不得什么。
十四岁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于是被毒哑了喉咙。
真是自己活该，被绑起来分开双腿，塞着口球还发出一声尖叫，常公公的眼中赫然闪过一丝杀气。
真是不舍得你的声音，可是没办法啊，你说出去我就活不了了，你也活不了了。
常公公温柔吐纳在我耳边的语句像是催眠曲一样，让我渐渐从身后撕裂般的剧痛中昏了过去。
那之后的每个晚上，常公公都没有放过我，他泛着青筋的巨物总是在我身体里来回捣腾，不把我弄晕决不罢休，然而在我在初晨的太阳照耀下醒来时，他却从来不见人影。
我有时会奇怪，常公公怎么就那么闲呢？皇帝难道不会随时找他吗？
那是因为陛下也在做着跟我同样的事情啊。
常公公咬着我的左耳，一捅一捅没有停歇。
他从哪看出我的疑惑？
想问却问不出来，脑子里总算多了根筋。
不，得多谢的是发不出声响的喉咙。
常公公似乎觉得从皇帝那里来到我这小殿长长的路程一点也不麻烦，每晚必到，在满月的晚上，他总是特别兴奋，特别折腾，皮鞭蜡烛一样不落地给我来个全程。
皇帝也这么喜欢玩吗？
我那时还不知道有一天会被拖到皇帝的面前。
常公公收贿被查，然后被下了大狱，然后被五马分尸。
皇帝却觉得不够，还暴尸三日。
那三日皇帝只是抱着我无休止地索要，然而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常公公那么多花样。
只是把那根让人胆寒的东西在我的两个入口处不断抽cha。
手在全身上下来回拧捏。
仅此而已。
非常轻松。
很好侍候。
我被调到皇帝身边，接替了常公公的工作，宫里现在都叫我英公公。
其实我更喜欢小英子这个称呼，十二岁时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说，你叫小英子，就叫你小英吧。
皇帝的身边总是可以看到他，然而他却总是毕恭毕敬地称呼我一声英公公。
伴着年岁的增长，他鬓间开始有了白发，身姿却越发挺拔，面容越发英俊，我越发沉迷。
这一次，无关爱情。
皇帝孜孜不倦地重复着他的运动，一点花样也没有我奇怪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做个不停。
你这身体真是诱人，下面的小口紧含着朕不放。
皇帝喘息着动作，力气大得我有点支撑不住。
回过头去吻住他，同时用力收缩。
他不禁咬了我的舌头一下。
小妖精，我让你狂！
不知从哪抽出的绳子把我的双手捆绑在了大床的两侧。
我本以为常公公会和他的主子分享他那一屋极有特点的工具，结果可怜的皇帝竟然只知道用绳子。
他大概不知道常公公那些东西不管哪一样我都已适应，都能给他带来无上的快感。
朕知道你想念常为德的那些手法，小妖精，不过朕不屑用那些东西来得到你的心。
他怎么也如此轻易地看出我心中的疑问？
朕杀常为德的原因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朕恨他独占了你，朕喜欢你放风筝时的笑容，以前朕每次都在废太子殿外看你，你不知道吧。
看我？那看到他了吗？
朕从来没有见过像你那么漂亮又干净的人，朕喜欢你，朕不想伤害你，可你却被送到了常为德那里。
是啊，您知道是谁送的吗？
朕也恨他，他得到了你的心，却肆意蹂躏。
这么说，陛下您什么都知道。
朕悔恨难当，可常为德是太后的人，朕除他需要时间。难为你了，小英。
小英，小英，是谁在呼唤我？
眼前飘缈不定的是谁？白色的纱布重重迭迭，遮盖了我的眼睛，却也遮盖了我的心。
皇帝把我安置在他的寝宫，然后拿来了药水，每日浸泡我那根已经萎靡的东西。
他想证明什么呢？他对我好？
可我已经不对人抱有希望了。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皇帝自幼登基，太后摄政，朝廷内外后党遍布。
他压力很大，除掉一个常公公并不能让他宽心。
皇帝总是眉头紧锁，我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不能发出声音，更让他的寝宫和书房总是弥漫在一股幽深的恐惧之中。
终于他扳倒了太后，扳倒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
可惜的是，他也处决了他。
他在东门外行刑的那天，皇帝把我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我抚着他的双眼，看他把我那已经发育正常的东西含在嘴中吞吐流泪。
他看着我的口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朕看的懂！
不要道歉，不是您的错。
是啊，错的是我，皇帝没有错，他的爱，我回报不起，受天遣的人应该是我。
朕爱你，小英，朕爱你，忘了他，忘了他吧！
我紧紧抱着皇帝的颈项，任他在我身体里冲刺。我的头在他的肩膀上，蹭到了他的汗水，感受他的颤抖，体会他的爱情。
对不起。
可惜你看不到。
十六岁生日，皇帝用满天的风筝帮我庆祝。
如果我也爱他，未必不能用幸福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可是我敬他，感激他，却不爱他。
我的爱情早已随那个人的尸体一起，常埋地底。
边境动乱，皇帝亲率大军前往。
朕不想离开你，可是战场刀箭无眼，你不能跟着去。
我点头，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和爱意，心中无限惆怅。
他离开的当天晚上，太后就把我带到她的宫里，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整整半宿。
然后让我离开。
背后的宫殿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后来，我又迎来了长公主的召见。
长公主是皇帝的同母姐姐，驸马离世以后，她便搬回皇宫居住。
长公主同样看着我，眼睛里堆满了惊讶，愤恨，痛苦，和一些不知名的感情，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
她疯狂地晃动我的身体，尖叫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你不能回来！不能回来！
谁？谁要回来？
我不解，却没人能为我解释。
我去问，没人敢回答我。
朝中变幻莫测，每日都有人员更替，一时间人心惶惶。
后来，传来了皇帝的死亡。
打赢了仗，却身中毒箭而亡。
临死前，据说疯狂地呼喊我的名字。
我以为我不爱他，然而我却为他哭瞎了左眼。
太后当天就疯了，皇帝无子，先帝膝下只有长公主，前废太子，皇帝。
于是废太子世子继位。那个六岁的孩子高坐在皇帝的宝座上，背后的珠帘里，他的姑姑长公主临朝听政。
长公主再一次把我召到她的寝宫，告诉我事情真相。
废太子的母亲，是皇宫最尊贵的女人。
那位皇后娘娘获得了先帝所有的宠爱。
她的儿子一降生，作为嫡子，又是长子，很自然地被立为太子。
太子个性活泼，调皮捣蛋，往往让父皇母后头疼，宠爱却日益增加。
后宫众多嫔妃，偶有几个皇子公主诞生，却全都夭折。
只有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在这个充满了权术阴谋的皇宫中幸福地活了下来。
太后那时只是贵妃，膝下只有一个长公主。
但贵妃是皇后的亲妹妹，长公主和太子同出一家门，皇后娘家顿时尊贵无人可比。
太子八岁，贵妃娘娘诞下了后来的皇帝，当时的秦王。
光芒万丈纯净无瑕的太子在姐姐和弟弟的陪伴中长大。
先帝爱太子，也爱秦王，更爱皇后。
世上最尊贵的一家，和睦非常。
贵妃是唯一不高兴的人。
用尽手段，让后宫中没有其他的先帝血脉，虽然是皇后和贵妃共同的心愿，但是贵妃显然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坐上那个宝座。
于是太子无缘无故得了重病，先帝不舍，却不得不废了太子。
太子移居偏殿养病，幼年的秦王仍时时去找他的哥哥玩耍，兄弟感情更甚从前。
两年后太子病逝。
长公主停顿了一下，擦了擦眼角。
母后的毒用得很缓很慢，她不知对同胞姐姐轻易取得的一切荣耀和灿烂爱情积累了多么深重的仇恨，才能忍心让自己的外甥痛苦整整两年之后死去。
太子活泼不再，每日病恹恹地躺在榻上，长公主和秦王来看望他虽高兴，却也只能扯着床单，连坐都坐不起来。
临死时的遗言是要长公主和秦王幸福活下去。
太子去世之后，秦王便成了太子。
皇后疯了，先帝病了，这对夫妻到死都约好，一前一后走得是那么默契。
独留贵妃哀怨地心死。
八岁的皇帝在珠帘后只剩权力的女人的辅佐下，登基治国。
英公公，你大概不知道，你和太子弟弟长了一张那么相似的脸。
你的眼睛，多么漂亮。
是啊，我从来都奇怪为什么皇帝会如此轻易地爱上一个太监。
长公主缓缓抚着我的脸，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她柔软的嘴唇紧紧贴着我，让我无法思考。
她泛着茉莉花香的身体靠过来，我只知抱住她的腰身，亲吻她，脑中一片空白。
长公主温柔的眼神，像极了皇帝。
皇帝爱我，他对他哥哥只是一种怀念。
公主也爱我，她对她弟弟只是一种哀思。
他爱我，当然爱我。
她也爱我，无疑爱我。
我在女人的身体里解放的时候，只存了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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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弟弟爱哥哥。
这种事情，父皇，母妃和皇后姨母是不会明白的。
他们俩个那点事情，又怎能瞒得过我这个姐姐？
皇宫那么大，却只有我们这个小小的家。
我曾经以为这个家是那么幸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皇后姨母身边的嬷嬷带着人打残了御书房新来的宫女。
表面的幸福建立在无数孤魂野鬼之上。
父皇永远不会知道他有那么多没出生的儿子女儿。
我也永远不会看到我那些在襁褓中可爱的弟弟妹妹长成人时的模样。
父皇总是认为他自己缺少德行。
太子弟弟总是认为他没有尽孝，作为一个兄长没有尽德。
他们总是把那些弟弟妹妹的冤魂算到自己头上。
而那两个真正的债主却在一旁喝茶赏花。
秦王弟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出嫁前看见他，他已依稀有了帝王的气度。
帝王，就是万骨枯之后的青史留名。
后来，我和我的驸马在公主府里养鱼闲聊的时候，宫廷内侍告诉我太子弟弟身染重病被废。
这是谁的大手笔，我当然清楚。
但是我不能说，我也不能求，我更不能救。
谁让我们是皇室中人。
我的驸马我的府邸，要在我的隐忍下才能安然长存。
皇后姨母的报应来的很快，我有时想，母妃的报应应该也不远。
小英这个人出现在皇帝心中的时候，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掐死驸马，省得他在病痛的干扰下不得安身。
那支毒箭从哪来的我很清楚，可我不能说。
我没本事保住我的弟弟妹妹，也没本事保住我最爱的人。
常为德被五马分尸，驸马搜集的那些常为德的行贿纪录被皇帝弟弟心照不宣地用来杀了这个心腹大患。
我那时大仇已报，正给自己的梁柱上套白绫，好随驸马而去。
一道太后谕旨却让我回到皇宫。
母妃，不，现在是母后，端坐在暖塌上，问我愿不原意帮她。
帮她什么？帮她杀了小英吗？
母后，你不过死了常为德一个男宠，为何要让无辜的人陪葬？
我没有权力，只好答应帮忙。
但我知道，皇帝弟弟不会平白无故爱上一个小太监。
果然，我把他召到我的宫里，见到了那张和太子弟弟一模一样的脸。
他甚至有着一双和驸马一样善良的眼睛。
我想帮他，为了无辜惨死的我的弟弟妹妹，和我善良厚道的驸马。
但是我只能暗中帮他，在皇帝不在朝中之时，帮他引开了太后的注意。
谁知皇帝弟弟死了，那一刻我还以为又要回到母后临朝的黑暗当中。
但母后疯了，和她姐姐一样，遭到了报应。
我让太子弟弟的儿子继位，让我的好友接替宰相之位，让驸马的弟弟接手京城重兵。
这么多的波折，结果还是让太子的血脉延续了下来。
母后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她也不可能再有感想。
她已经疯了。
看着小英那张脸，仿佛我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那时只有我和两个弟弟。
在御花园里无忧无虑地嬉戏。
小英，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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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荒凉的土地上，秋风吹起洒落的枯叶，一片寂寥萧瑟的景象中，皇陵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圣孝皇太子独孤英之墓。
底下刻着九龙夺珠的花纹，似是在诉说陵墓主人的尊贵。
旁边，是一座结构形状相似的陵墓。
那是德宗皇帝的英陵，虽然雄伟壮阔的雕刻预示着皇权，可是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一座空陵。
里面只有德宗皇帝衣物。
他真正的棺木，安放在圣孝太子墓中。
如果从两座陵墓中走过，会看见一个形状略小的凤陵。
贤孝仁德镇国长公主之墓。
定南将军沐英之墓。
里面同样安放了两具棺木，是故去的镇国长公主和她驸马的合葬墓。
德宗皇帝南征，不幸身中毒箭身亡，长公主辅佐圣孝太子世子登基，是为仁宗，后开辟百年盛世。
公主死后，仁宗感念公主抚育，亲自在德宗英陵后修建公主陵，合葬公主夫妇。
史书上关于宦官英奇的描述只有一句。
“英奇，初为偏殿内侍，后侍奉德宗与镇国公主，仁宗亲政贬为庶人，三十而卒。”
皇陵北边的老槐树上，依稀挂着一只破烂的风筝。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