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黑夜长明

1、第 1 章

　　“嘭——！”
　　“嘭嘭嘭！”

　　来赛从剧痛中清醒，来自大脑来自太阳穴的持续性钝痛几乎完全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这么疼？！
　　他搞不清状况，身体倾倒，意识到自己正在跪立，手部立刻在虚弱中撑住地面，以及身边的东西。

　　第一瞬间，他觉得那物件儿的手感像是人体，温热，而且并不僵硬。

　　来赛满头冷汗地睁开眼睛。
　　白色的睫毛底下，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他瞳孔清澈，如同红酒般倒映出面前的影子。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脸部似乎被啮齿类动物啃吃了一番，露出森森的白色骨头，残留死前惊恐万分的神情。

　　随后来赛迟钝地感受到光，过曝的白光审讯一般打在他的脸上。

　　人影混杂，脚步声，噪音，剧痛让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该死，他还活着！”
　　“记录：实验体3092号表现出对人类□□的食欲和攻击性。被警告后依然我行我素，使用N型子弹射击三发，命中头部，但3092号对此似乎有超强的抗性！”

　　什么……
　　来赛的睫毛都被额头上汩汩的血液黏住了，脸皮和下巴也因为粘稠的血浆干涸而发紧。

　　他茫然地睁大眼睛，从武装部队的头盔反光中看清自己竖直的瞳孔。

　　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为什么都在用枪口对着他。
　　为什么大家的样子看起来都这么的……

　　视网膜中最后的景象，是黑洞洞的枪口，飞射而来的针头闪烁银光。
　　剧痛消失了。

　　来赛的身体嘭地倒在地上。

　　武装部队和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对视一眼，呼呼喘气，无法遗忘自己刚刚看到了怎样的可怖场景。

　　*

　　来赛再次醒来的时候，处在一个茧型的医疗舱里。

　　他试图转动头颅，但无论脖子、肩膀，手臂，还是腿部，都被束缚带缠得很紧，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只能极力转动眼珠，视线从透明的玻璃往外看，那里空无一人，是一种白得让人觉得恐怖的白色。

　　空荡荡的环境让他感到暴躁，但来赛是一名优秀的实验体，他克制住了，于是开始等待。等待中，来赛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那躺在他面前面目全非的身影，血肉模糊的脸孔和惊恐瞪大的眼珠。
　　当然，还有……
　　痛，剧痛。
　　现在都还残存在他的太阳穴和后脑。
　　可来赛明明什么都没做。

　　“嘀——”
　　医疗舱检测到来赛的情绪波动，传来轻微的响声，片刻后，里面一道男声传来。
　　“实验体3092号。”

　　来赛回应道：“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他的手臂上有了些青筋，说：“我好痛！”
　　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

　　医疗舱的治疗效果似乎并不显著，来赛又说：“我需要空气，治疗，一个可以活动的地方，我好难受，不要这么对我，痛苦……”

　　“伤害人类的实验体必须被关起来。”那道声音变得严肃，“不要再用这样的手段装可怜，没有人会再信任你，3092，你这次不会再得到任何人的怜悯。我们已经在你的身上吃够了苦头，所以，收起你那卑劣，不堪，肮脏的算计！”

　　来赛的红色眼睛流露出迷茫，他像是被这些言语刺痛了一般，“我只是很痛。对不起。”

　　“那就继续痛下去。”男声干净利落地哂笑，“你现在的理智属性为7，”红点闪烁，里面传来翻阅资料的声音，“好，属于可正常交流的范畴。来吧，如实地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来赛：“我做了什么？安东尼教授。我从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很痛，你们的武装部队打了我三枪。”
　　“那就从清醒之前说起。”

　　来赛：“我起床，刷牙，洗脸，吃饭，接受今天的针剂，我记得是一管强化针，上次注射是在上次。”
　　“然后呢？”

　　“然后太困了，我睡觉。没有被子，我很冷，所以我蜷缩着。”他说，“我只是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你们都对我很凶。”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安东尼教授在问。
　　他的语气非常冷静，沉着，带着明显的压迫气息。他不觉得3092说了实话。

　　来赛诚实地摇头。但因为束缚带的作用，他摇头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费力。

　　“还要装下去吗？你觉得你同样的伎俩可以使用几次？”安东尼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

　　他操控医疗舱的内屏闪烁了下，投射在来赛虹膜上的是一具尸体。
　　“山姆·图伯，可不可怜？你认为他脸上的伤口来自于谁？”
　　“我可不知道。”来赛说。

　　“你的看管者。你对他乞求，说自己只是饿了，强化剂让你的身体发热，有异于寻常的饥饿，你让他为你找一点食物来，哪怕只是营养液，或者水，无论是什么，你都愿意接受。”安东尼冷漠的声音响起，“多可怜，看你的表情。你是一个特别的实验体。别的实验体暴躁易怒，而你却这么擅长装可怜。”

　　来赛说：“你也这么诋毁别人吗？算了，我的处境就是这样。哪怕你骂我一百句话，我也只能接受了。”

　　“山姆为你找来了营养液。”安东尼继续说，“实际上那是他自己的午餐。给了你，今天下午他就会饿肚子。但你却杀了他，吃了他的尸体。”

　　来赛：“抱歉，打断一下，我非常讨厌你这么说。”

　　安东尼无动于衷：“接下来，你说，你想要感谢他，与他握手。你的语气多诚恳。你说，他是你遇到的第一个对他这样友善的看管者，别人总是对你非打即骂，因为实验体的变异性和攻击性，你们的危险早已被认定，但你是一个好的实验体，你因此对他们的冷落感到受伤。你恳请山姆和你握手，与你建立可贵的友谊，同时你说，不握手也没有关系，你希望他能偶尔陪你说两句话，因为你真的很无聊，整天都无聊。”

　　来赛：“这是事实。”
　　“但你刚才可没提。”
　　来赛说：“我说，无聊是事实。”

　　安东尼冷笑，“山姆被你的伎俩诱骗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要说不知道，不清楚吗？”

　　“你握住他的手。”

　　“用你的变异能力，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从狭小到只够提供饮食和针剂的巴掌大窗口拖拽了进来。”

　　“你隐瞒了什么。对吗？你的档案里并没有登记与此相关的能力。”

　　“但这个问题容后再提。山姆浑身骨折，痛到不停惨叫。你的动作粗鲁而蛮横，像把人放进了榨汁机一样，他浑身的血喷溅出来。”

　　“你说好吵，好吵，你不要再和他做朋友。”

　　“你掐断他的脖子，啃掉了他的面皮。”

　　“我想你的确很饿了，是吗？3092。”

　　“与此同时，警报被触发，枪子打到你的头上，砰！然后你又摆出那副表情，可怜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

　　“你真的很可怕……3092。”

作者有话说

　　随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