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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困境 ...

  •   在楚父二人离开的这段时间,楚妙君已经将原主在这个家的过往仔细回忆了一遍。
      原主今年十五岁,母亲在她出生时难产而死。楚父在一个月后娶了继母张氏,隔年生下一女,次年又添一子。楚父大喜,将全部的宠爱都给了这对姐弟。
      在弟弟妹妹没出生前,原主还能得楚父几分怜惜和照顾,如今有了继母的孩子,楚父的宠爱也随之转移。
      继母更是仗着有儿子傍身,明里暗里苛待原主。
      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扔给她干,冬天去河边洗衣,常常冻得十指生疮。
      夏天上山砍柴,累得直不起腰,有次下山时还差点摔断一条腿。
      下厨做饭的是她,她却只能吃家人的残羹剩饭,有时饭菜不够,她便只能饿肚子。
      除此之外,她还要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刮风下雨送弟弟上学堂,自己只能在外面守着。可原主这个姐姐也只比他大两岁呀。
      对于她的艰难处境,楚父好似看不见一般,只一味夸原主乖巧懂事。
      原主之死就是因为继母让她下雨天去河边洗衣服,结果,脚下一滑,掉入河中。
      虽然被人及时救起,却因此感染了风寒。
      若是能及时请来大夫医治,原主并不会死。
      但偏偏继母舍不得花钱请大夫,让原主就这样耗着,硬生生害她丢了小命。
      楚妙君认为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好日子过,还得继续忍受继母的刁难。而且原主已经及笄,这次拒绝了沈家,下次还有张家李家……
      万一哪天张氏为了钱财,将自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妾室,那还不如嫁到沈家呢。
      张氏见楚妙君转变态度,立马露出和善的笑。
      “我就知道妙君最懂事了,我们已经和沈家商定好了,这个月底就嫁过去。”
      楚妙君一脸为难。
      “月底恐怕不行。”
      张氏以为她想反悔,“怎么不行?你就是不想嫁,对不对?”
      楚父也着急,但还是示意张氏先冷静下来,听她怎么说。
      楚妙君看了两人一眼,委屈巴巴开口,“父亲,母亲,不是女儿不愿意嫁,实在是女儿病了这些日子,浑身无力,怕是等不到成婚那日,便又病倒了。”
      一听是这个原因,楚父松了口气。
      “这好办啊,这些日子,你什么事都不用干,我让你娘给你买些补品,好好补一补,把身体养回来。”
      说着,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张氏。
      张氏没有回应,她正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楚妙君。
      眼前的人样貌没变,可她直觉,这个小妮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楚妙君唯唯诺诺,她说一,她不敢说二,现在都晓得用成婚要挟她了?
      张氏想到了一个可能,楚妙君落水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转了性子。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沈家,她是一定要嫁的。
      那二两银子,她必须拿到。
      楚父见张氏没有反应,又撞了她一下。
      张氏反应过来,忙笑着应下。
      “妙君,你放心,这段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前几日家里不是捉了两只老母鸡吗,本来打算养胖一点等昭儿回来再吃,这样,明天我就炖鸡汤给你补身体,你看如何?”
      张氏说最后一句话时,没有看楚妙君,而是看向一旁的楚父。
      楚父笑着点头,对她的安排很满意。
      “那就有劳母亲了。”
      楚妙君十分配合着演这出母女情深的戏码。
      晚膳时分,张氏端来了膳食,总算不是清汤寡水的米粥,这次端来的是一碗白米饭,再加两碟小菜。
      虽然不丰盛,但比原主之前的待遇好多了。
      楚妙君的身体还很虚弱,连下床都很费力,只能用手支撑着身体,半靠在床头,将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几天,张氏的确熬了鸡汤送来给她喝。
      可一碗鸡汤,几乎全是汤汤水水,里面的鸡肉,除了鸡脖子、鸡屁股,就是干瘪瘪的鸡爪子。
      张氏的两个孩子,弟弟楚昭寄宿在镇上的学堂,每半个月回一次家,如今还没到回来的时候。那些鸡肉,多半给楚柔吃了。
      说好的给自己调养身体,最后还是舍不得。
      好在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楚妙君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楚妙君过了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张氏却看不下去了。
      这日,天刚亮,张氏便敲响楚妙君的房门。
      “妙君,这几日我尽心尽力照顾你,熬汤给你补身体,你知道那两只老母鸡花了多少银子吗?如今你已经大好,母亲也不要求你回报什么,但家里的活,你还得继续干呐,我们家可不养闲人。”
      楚妙君笑着应下,“好啊,母亲,我和柔儿妹妹一起干。”
      张氏面色一变。
      “柔儿她要学女红,她的手是拿针线的,怎么可以干这些粗活。而且,她做的女红可以拿去集市卖钱,你会吗?”
      “母亲,我也可以学女红啊,我不怕吃苦的。”
      “当初你不说学女红,现在都要嫁人了,哪里来得及?你还是帮家里干些杂活吧,反正去了婆家也要洗衣做饭洒扫,正好用的上,母亲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楚妙君望着张氏,皮笑肉不笑。
      “那我还得谢谢母亲了?”
      张氏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谢倒不必,虽然我是你的继母,但我对你真的比亲女儿还好。”
      “柔儿总跟我诉苦,说学女红太辛苦,还问我为什么姐姐不用学,就她学,怪我太偏心你……唉,我这个当娘的,真是左右为难呐……”
      楚妙君十分善解人意地牵起张氏的手,柔声安抚。
      “母亲,是妙君不好,没体谅母亲的难处,女儿这就去干活。”
      张氏欣慰点头,“还是妙君懂事,不枉为娘的疼你一场。你先去把柴劈了,劈完柴再去小河边洗衣服,记住巳时前回来做饭。”
      吩咐完,张氏并没有离开。
      楚妙君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留下来盯着她砍柴嘛。
      她从来没砍过柴,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她住的地方就是柴房,虽然漏雨,但放柴的地方却是好的,只因柴堆底部垫了砖块加高,防止被雨水打湿。
      再看看她床前被雨滴打出来的小水坑,以及受潮发霉的床脚,相比之下,她的待遇竟不如这堆柴?
      楚妙君不禁冷笑,拿起一旁的柴刀,坐在矮圆木桩凳子上,开始一下下劈柴。
      手下的力道逐渐加重。
      张氏一边盯着她砍柴,一边倚在门框上打哈欠,这几天起的太早了,她还没睡够。
      正在打哈欠的张氏,突然听到“哐当”一声脆响,惊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循声望去,竟看到柴刀断成两节,掉落在地。
      “你怎么把柴刀砍断了?”
      楚妙君一脸无辜,“娘,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这刀用太久了。”
      “我用的时候都没坏,你一用就坏了?你、你是不是不想干活,故意将柴刀砍坏?”
      “我真没有,或许是这柴刀跟我八字不合吧,要是娘不相信,那以后这柴还是交给你来砍吧?”
      “你!”
      张氏一时语塞,这柴刀的确用了很久,坏掉也不奇怪。
      “算了,我让你父亲拿去村口修一修,你先去河边洗衣服吧。”
      张氏将人带到院子,院墙旁放着一个大木盆,盆里的衣服堆成小山高。
      楚妙君看得眉头紧皱。
      在原主的印象里,普通百姓不会像现代人一样,每日洗澡换衣,洗一次澡需要的水量和柴火,不是普通人家承受的起的。
      这么多衣服,估计从她落水那天起,就没动过,一直积压到现在。
      楚妙君眼眸微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笑得十分乖巧。
      “娘,我这就去洗。”
      张氏以为她还要讨价还价一番,才肯去洗衣。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莫非这小妮子知道斗不过她,决定示弱了?若是这样,她就省心了。
      她还是希望楚妙君能回到落水前的性子,唯唯诺诺,乖巧听话。
      见人果然乖乖去洗衣,张氏转身合上大门,刚才被吓了一跳,她的心现在还噗通直跳,她得去躺一会。
      刚躺下没多久,便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
      张氏半梦半醒间惊得坐起身来,心中直犯嘀咕,夫君出门做工得天黑才回,这个时辰谁会回来?
      迅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一看,就见楚妙君怀里抱着一盆衣服回来了。
      只是,这衣服,看着怎么少了许多?
      张氏蹙着眉头走过去,越看越不对劲,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盆,在里面翻找。
      “我和昭儿的衣服呢?怎么没有?你洗哪去了?”
      楚妙君挠了挠脑袋,笑道:“娘,你和弟弟的衣服被水冲走了,唉,都怪我不小心,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让水冲走。”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张氏将盆往地上一摔,大声斥责。
      “娘,天地可鉴,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衣服也被冲走了,还要麻烦娘给我添置几套新衣呢。”
      张氏听到这话更气了。
      楚妙君的衣服都是又破又旧的,而且是柔儿穿旧的。
      两人虽然相差一岁,但柔儿吃穿用度更讲究些,自然长的快些。姐妹俩身量差不多高,穿妹妹的旧衣服,旁人也挑不出理来。
      张氏觉得,这小妮子就是变着法想买新衣服穿。
      家里就那么一点钱,柔儿和昭儿都不够用,哪有钱给她买新衣服。
      “你在家里干活,穿什么新衣服?柔儿那里还有两套旧衣服,我拿来给你。”
      说完便往西厢房走。
      这个时间,楚柔还没起,张氏轻轻敲响房门,在门外说了几句便进去了。
      楚妙君收回目光,将盆里的衣服晾在绳子上。
      刚晾完衣服,张氏拿着两套洗的发白的旧衣服过来,并且警告她不能再弄丢衣服了,否则,就不给饭她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做饭,你祖母和柔儿都饿了。”
      楚妙君收下衣服,二话不说进了厨房。
      张氏有些不放心,跟去厨房,看着她动作麻利的备菜洗菜,确定她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才离开。
      张氏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软塌上,揉着太阳穴。
      一大早,她就被这小妮子折腾得头疼。
      回想起刚才的事,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正当她要想出个所以然时,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糊味。
      张氏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便往外跑。
      看到滚滚浓烟从厨房窜出来,吓得高声尖叫。
      “哎呀,怎么走水了?快来人,来人呀……”
      这几声尖叫,将楚柔和祖母也喊了出来。
      “娘,这是怎么了?”楚柔娇滴滴开口。
      “哎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祖母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张氏心急如焚,“我也不知道啊,妙君在里面做饭,我一出来就这样了。”
      就在三人手足无措时,楚妙君捂着鼻子从厨房跑出来。
      “娘,没事,只是锅烧糊了,已经没事了。”
      张氏一手拿袖子捂着鼻子,一手挥散眼前的浓烟,翘首往里张望,见真的没事,才大着胆子走进去。
      看到厨房里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锅被烧坏了,早膳也没了,张氏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缓过气来的她,随手抓起一旁的木条,指着楚妙君。
      “你这个死丫头,就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便朝楚妙君打来。
      楚妙君赶紧躲开。
      “娘,我没有,可能是之前大病一场,没有好利索,要不,娘再请个大夫给我瞧瞧?”
      楚妙君一边解释一边灵活闪躲,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一听她又要花钱请大夫,张氏整个人都气血上涌,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你这个赔钱货,什么事都干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我真后悔没早点把你嫁到张老头家做填房,让你留下来祸害我们……”
      楚妙君嘴上求饶,步子一点都不慢,直到被追着跑出家门。
      张氏追了一会,没追上,站在马路中间双手叉腰,数落继女的不是,又哭诉自己当后娘不容易。直到得到路人同情宽慰的话,才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往回走。
      楚妙君跑出去没多远就觉得肚子饿,但身上没有银子。
      家里的钱都是张氏在管,她只会给自己的孩子零用钱,从来不会给她这个继女。
      她看到路边的野果子,随手摘了几个充饥。
      穿来这个世界好几天,她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出来看看。
      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赚钱的营生,这样她就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两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镇上。
      这个镇不大,马路两边是一排排低矮的民房,依稀能看到有人进出,一直走到下一条街道,才开始热闹起来。
      这条街上有许多小摊贩,卖饼子、糖水、精致的簪花、胭脂、手帕之类的,种类很多。
      通常几文钱就能买到。
      沿街的店铺大多数卖大件或贵重的物品,成衣铺子、金饰店、古董店、各种陶瓷瓦罐锄具铺子等。
      剩下的就是两间酒楼,一家在街头,一家街尾。
      街头的生意还不错,时常有人进出,街尾的那家冷冷清清,看着快要倒闭的样子。
      楚妙君逛完一圈,算是对这里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里的小吃种类并不丰富,花样比较少,酒楼的菜品也少的可怜,她想起自家的火锅店,是从父母亲手中接管过来的,那年父母死于车祸,她才刚上大学,便被赶鸭子上架,临时接手,好不容易让火锅店重新走上正轨,还开了几家分店,没想到她也死了。
      若是她没死,明年她肯定能再开两家分店。
      一想到这,她就心痛。
      胡饼的香味从不远处飘来,楚妙君咽了咽口水,顺着香味瞧着做胡饼的小摊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不能在现代开分店,在这里开火锅店也是一样。
      火锅配方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从小就会背,只是那配方的制作过程十分繁琐,需要的配料也多,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些配料。
      楚妙君的想法很好,但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击败。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食材都买不起,怎么开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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