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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泰山寻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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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兖州,寒风凛冽。林沧澜站在泰山书院门前,望着巍峨山门,心中百感交集。根据楚雄临终提供的线索和楚珩后续查证,她终于找到了儿子沈瑜的下落。
“大人,书院山长已在等候。”随从低声提醒。
林沧澜整了整官袍,迈入书院。她以考察地方学政为由前来,实为寻子。
山长殷勤相迎:“不知尚书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山长不必多礼。”林沧澜环视学堂,“听闻书院不仅教授经史,还开设商科?”
山长颇感意外:“大人明鉴。确实有些商贾子弟在此修习经史,兼学筹算。”
“哦?”林沧澜状似无意地问,“可有姓沈的学子?”
山长思索片刻:“确有一位沈瑜,年十六,是扬州沈家送来的。这孩子聪颖过人,尤其精于数术。”
林沧澜心中一紧。瑜儿!果然在这里!
“不知可否一见?”
山长面露难色:“不巧,沈瑜前日随先生下山游学了,三日后方回。”
林沧澜暗叹时机不巧,只得先办正事。考察学政之余,她悄悄向书院仆役打听,得知沈瑜这些年在书院表现优异,但性情孤僻,鲜与人交往。
“听说这孩子是家中庶出,不得宠爱才被送来。”一个老仆多嘴道,“可怜见的,过年都不见家人来接。”
林沧澜心如刀绞。公婆为了断绝她们母子之情,竟如此诋毁她!
三日后,沈瑜游学归来。林沧澜在学堂外远远望见那个青衫少年——眉眼像极了沈砚舟,神态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
“沈瑜。”山长唤住他,“这位是户部尚书林大人,特来考察学政。”
少年躬身行礼,举止得体,却透着疏离:“学生参见大人。”
林沧澜强抑激动,温声道:“不必多礼。听说你精于数术?”
“略知一二。”少年垂眸。
林沧澜考了他几个算学问题,沈瑜对答如流,显露出非凡的算术天赋。
“可曾想过科举入仕?”她试探地问。
沈瑜摇头:“学生志在经商。祖父说,沈家以商立世,不必求官。”
林沧澜心中冷笑。好个“以商立世”!若不是她当年带来的嫁妆和经营,沈家早就败落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算盘——这是她当年出嫁时,父亲给的嫁妆之一:“这个送你。”
沈瑜见到算盘,眼中闪过讶异。那算盘紫檀为框,象牙为珠,精致非凡,更奇特的是算珠上刻着细小的林家族徽。
“这...太贵重了...”他迟疑道。
“宝剑赠英雄,算盘赠才俊。”林沧澜意味深长,“望你善用此物,莫负天资。”
沈瑜郑重接过:“谢大人厚赐。”
离开书院时,林沧澜回头望了一眼。少年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算盘。
她知道不能相认太急。公婆多年灌输,瑜儿对她必有误解。需从长计议...
而此时江南,楚暮词正面临危机。
安王虽倒,其残余势力仍在反扑。这日她突然接到多家织坊联名控诉,说她“以官压商,破坏行规”。
“分明是他们克扣工钱在先!”苏瓷愤愤道,“如今倒打一耙!”
楚暮词蹙眉细看诉状:“背后有人指使。这些措辞,不像普通商人所写。”
果然,次日便有御史参奏,弹劾林沧澜“纵容亲信扰乱市场,有负圣恩”。
消息传到兖州,林沧澜立即返程。行前她修书一封,让心腹送去书院给沈瑜。信中只字未提身世,只以师长口吻鼓励他向学,并附了几道精妙的算术题。
回到江南,林沧澜立即彻查此事。发现果然是安王余孽勾结当地豪强,意图阻挠新政。
“大人,此事棘手。”幕僚担忧道,“豪强们联名上告,若强硬镇压,恐激起民变。”
林沧澜沉思片刻:“不必镇压。传令:明日公开审理此案,许百姓旁观。”
公堂之上,林沧澜让织工与坊主当面对质。织工们泣诉遭遇,坊主们百般狡辩。眼看陷入僵局,忽听堂外有人高喊:“我等愿为暮姑娘作证!”
但见数百百姓跪地请愿,纷纷举证豪强恶行。原来楚暮词平日善待百姓,早已赢得民心。
便在此时,一骑快马驰来:“圣旨到!”
皇上得知江南之事,特下旨支持新政,严惩诬告之人。局势瞬间逆转。
风波过后,林沧澜与楚暮词登上北固亭,遥望长江。
“这次多亏你深得民心。”林沧澜感叹。
楚暮词摇头:“是沧澜姐运筹帷幄。”她犹豫片刻,“还有一事...苏瓷在查案时立了大功。”
原来苏瓷利用从前人脉,混入豪强聚会,窃得他们勾结的证据。
林沧澜颔首:“看来她是真心悔过。”
“她求我一事...”楚暮词轻声道,“她想见您一面。”
次日,苏瓷跪在林沧澜面前:“民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恕。只求大人给个机会,让民女赎罪。”
林沧澜静默良久,终是道:“且看日后吧。”
冬去春来,新政渐入佳境。这时,书院来信了——沈瑜解出了林沧澜出的所有算术题,还附了自己的见解,思路之精妙令人惊叹。
林沧澜回信赞赏,并寄去更多书籍。母子二人书信往来,探讨算术商事,心照不宣地避开身世话题。
这日,沈瑜来信问及江南新政,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民生疾苦的关切。林沧澜欣喜地发现,儿子虽在商人家长大,却有一颗仁心。
她立即回信详细解释新政理念,并邀他“若有闲时,可来江南一见”。
信发出后,林沧澜忐忑不安。这一步是否太急?瑜儿会如何反应?
就在等待回信时,兖州突然传来噩耗:沈家老太爷病故了!
林沧澜立即赶去。灵堂上,她终于见到了婆婆——那个曾经刁难她的老妇人,如今白发苍苍,憔悴不堪。
“你...来了...”婆婆看到她,眼神复杂,“瑜儿他...”
“我知道。”林沧澜平静道,“母亲节哀。”
婆婆突然落泪:“这些年...委屈你了。老太爷他...临去前说后悔了...”
正说着,沈瑜冲进灵堂。见到林沧澜,他愣在原地。
林沧澜深吸一口气,取出当年和离书:“瑜儿,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她将往事和盘托出,如何嫁入沈家,如何受公婆刁难,如何被迫与子分离...桩桩件件,听得沈瑜面色惨白。
“为何...祖父说您不要我了...”
“因为母亲想让你读书明理,而非只学经商。”林沧澜泪如雨下,“他们不愿你与我亲近...”
沈瑜怔怔地看着母亲,又看看祖母。婆婆羞愧低头,证实了一切。
少年突然跪地,抱住母亲:“娘...”
母子相拥而泣,十六年的隔阂在这一刻消融。
处理完丧事,林沧澜带儿子返回江南。船上,沈瑜好奇地问起新政事宜,母子二人彻夜长谈。
楚暮词见到沈瑜时,惊喜地发现少年竟带着她送的算盘。
“瑜儿一直珍藏着这个。”林沧澜欣慰道,“他说这是'恩师'所赠。”
楚暮词笑道:“看来我白担心了。你们母子连心,算盘为证。”
三人在月下品茶,恍如一家。沈瑜说起书院趣事,逗得众人欢笑。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安王余孽得知林沧澜母子相认,竟生出毒计...
这日,沈瑜独自巡查织坊时,突然被几人挟持!
“想要儿子,就让林沧澜辞官!”歹徒留下恐吓信。
林沧澜震怒,却强自镇定:“备马,我去会会他们。”
楚暮词拉住她:“沧澜姐,这是陷阱!”
“即便是陷阱,我也要去。”林沧澜目光坚定,“我已经失去他十六年,不能再失去了。”
楚暮词凝视她片刻,忽然道:“我有个主意...”
次日,林沧澜单刀赴会。歹徒押着沈瑜出现在荒庙中。
“林大人果然爱子心切。”为首者狞笑,“辞官奏章可带来了?”
“带来了。”林沧澜取出奏章,“先放人。”
就在交换之时,突然箭如雨下!原来楚暮词早带人埋伏四周!
歹徒措手不及,纷纷中箭。混乱中,沈瑜挣脱束缚,与母亲汇合。
突然,一支冷箭直射林沧澜!沈瑜眼疾手快,推开母亲,自己却中箭倒地!
“瑜儿!”林沧澜抱住儿子,嘶声痛哭。
万幸箭矢偏离要害,沈瑜经救治脱险。经此一事,母子之情愈加深厚。
皇上得知此事,下旨彻查,又一批安王余党落网。朝野震动,再无人敢明着反对新政。
沈瑜伤愈后,主动要求参与新政推行。林沧澜让他从基层做起,少年毫无怨言,虚心学习。
楚暮词打趣道:“沧澜姐,这下可有接班人了。”
林沧澜望着儿子与织工认真交谈的身影,欣慰一笑。
然而她们都不知道,最后的风暴正在酝酿。安王虽死,其最得力的谋士却仍在暗处,布下了最后一局棋...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