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钟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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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在进入钟步青的潜意识之前，李余问过医生们。
当然，她不是想向她们寻求答案，而是想用这个问题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李余向医生要一把会在梦里出现的狙击枪——只要调整干涉钟步青潜意识的电波就能得到。
这么暴力的东西，她们自然是强烈反对。
原定的计划是，李余去找到潜意识里的“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在梦里去和钟步青分手。
失去了眷恋的对象，钟步青自然会从梦中醒来。
李余表示这群对钟步青没多少了解的人有点太想当然了。
于是她跟医生达成了协议。
她先按照医生们的计划执行，但如果方案没有奏效，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唤醒钟步青。
归根结底，不管过程如何，目的是为了唤醒患者，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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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余」按照原计划的引导向钟步青提出分手后，「李余」的感官慢慢钝化，她以为这是世界在坍塌。
但实际上，钟步青的潜意识世界并没有被削弱，甚至没有太大的晃动。
只是「李余」的形象和钟步青现实记忆中已经分手的李余开始重叠，在钟步青世界里不再作为恋人的角色出现。
钟步青的潜意识撤回了一部分构造和维持「李余」的能量。
但世界没坍塌，钟步青没有一点醒来的预兆。
李余一点也不惊讶。
她在隔壁教学楼的楼顶，狙击枪的镜头瞄准了能量在缓慢消散的「李余」——能量在消散，但世界没坍塌——昭示了这段本不该有的感情不是让钟步青流连忘返的罪魁祸首。
作为提前预料到这点的奖励，她得到的狙击枪有自动瞄准功能。
也不怪钟步青，换作是她，也想赖在这个能靠金手指为所欲为的世界不走。
李余不带什么犹豫地扣下扳机，子弹穿透空气，划过一道不寻常的轨迹，正中「李余」的头颅。
那个和她有相同长相的女孩直直地倒下，对面像是猛然醒悟一般开始惊慌失措。
钟步青愣愣地看着在地上蔓延的血迹，李余透过镜头静静地看着她。
下一瞬，潜意识织成的网支离破碎，世界在顷刻间坍塌。
李余的任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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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李余」说那一大段话时，李余在想，钟步青在那些外人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深情的爱人？
那这段故事又算是哪种类型的爱情？
...救赎文？
李余非常讨厌单方面的救赎文。
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角色不需要任何出彩的地方就能继续下去的故事。
被救赎的人只需要有苦难，救赎的人只需要善良，她们就能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然后幸福快乐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为了这样的配套，过去的伤痛成了被救赎之人唯一的谈资。
苦难被肆无忌惮地堆叠着，把人拖进泥潭里，压到尘埃里，卑微到骨子里，只为了让那个命中注定的有缘人，毫不费力地把她拉起来。
那个人不必有什么理想抱负，不需要有能力和背景，只需要善良，甚至不用太善良。
一个平庸甚至恶劣的人，可以随手就把受难者拽出来，然后等她感恩戴德，从此两人凑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
苦难被性缘化；阶级被合理化；命运被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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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更讨厌的是，真的有那么命苦的人。
这个社会差劲到，真的有陷在这种为了戏剧效果而夸张的苦难的人。
不同的是，这样的人被拉不起来，不把试图拉起她们的人反拖回泥潭就已经不错了。
她们只能有点道德地松开那株来之不易的救命稻草，任由自己重新下坠。
有些不幸的人，她们想要说点什么，但深渊深处是一些更不幸的枯骨，于是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些幸运的人，她们想要做点什么，但站立在堆叠的躯体上，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到最后她们才发现，她们当然改变不了过去，甚至改变不了现在，因此也改变不了将来。
李余知道，钟步青是她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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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钟步青用一个词概括自己过去的人生，她大概会选择“顺遂”。
钟步青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开明的家人，和自身不错的天赋。
她顺利地度过每一次升学，找到不错的工作，满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钟步青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磨难。
她是个善良的人，是个愿意和别人共情的人，但她成长的路上没什么大挫折，也就导致，她对苦难的后果想象有限。
钟步青当然知道这世上有人在受什么样的苦，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连苦难都是超清的。
她也不是在刻意回避社会问题和那些不幸的人的存在。
只是她没想到，对于那些令她敬佩的爬出沼泽的人来说，过去仍然是巨大无比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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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重新遇到李余那年，李余已经切断了和过去所有的联系，跟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以及过去的同学朋友都不再往来。
确实应该这样。
钟步青认可李余做出的决定，并认为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她的家庭是那么幸福，以至于让她觉得恶劣的原生家庭可以从理智上说断就能断。
她们相处很长时间后她才明白这种事在现实中是多么艰难的决定，至少对李余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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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给她讲过一个故事。
李余最早的记忆是在她5岁生日那天，她妈妈给她下了碗面，里面打了两个鸡蛋。
她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桌子有条腿不知怎么短了一截，吃饭时桌子一晃一晃。母亲就扶着桌子，笑眯眯地看她吃。
老化的电路让头顶的灯一闪一闪，她看到妈妈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自己模糊的笑。
李余最早的记忆是来自她妈妈的幸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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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最开始听到时感觉很惊讶。
她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幸运得可以保持天真的人下意识地在以为，像这样有问题到理应需要法律来干涉的原生家庭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她对别人原生家庭的认知来源于旁人的叙述，对她来说糟糕的家庭就像是苦难的背景板，
是励志主角能够自立后一脚踹开的石子，而不是这种复杂的、难以割舍或清算的纠缠。
李余说，就是因为这一段模糊的记忆，让她后来做了很多可悲的事。
谁不期望有个像故事一样温馨的家庭？谁不希望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实际上是爱自己的？
李余在长大后的每一天，都在叩问自己离开家的选择，都在试图从记忆里搜刮出母亲爱或不爱自己的证据。
她绝望地发现，她不知道母亲爱不爱她，她却爱自己的母亲，以至于无法说切断就切断。
李余毕业后有给母亲偷偷打过钱，直到自己在单位被贪婪的男人找上门，他说：“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给你妈打钱是吧？”
这下由不得她切不切断了。
她要是再寄钱过去，该寄的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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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爱她，或者说，她更爱她的丈夫，和她后来当高龄产妇生的那个儿子。
念叨了一辈子儿子的男人在14年底如愿得到了男孩，也没见他振作起来——该赌还是赌，甚至兴致高昂地赌。
李余被骚扰了将近一个月，她辞去了刚转正的工作，搬到了另一个省份，换了手机卡，和所有人切断了联系。
她跟过去的所有人画上了句号，顾不上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不想再被过去的生活淹没了。
转年，2023年，她的新工作慢慢稳定下来了。
长大后，李余一直觉得很孤独，没有家人朋友，现在甚至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但孤独比热闹地成为牲畜要好。
至少她在有尊严地活着。
仅仅是想作为一个人一样地活着，她居然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
但至少她在活着，站立着活着。
在那一年，她踏进了那家她在上班路上路过了无数次的书店，碰到了意想不到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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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碰到李余之前，钟步青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尽管忘记了她的长相。
李余对钟步青来说也是个特殊的人。
钟步青每次回过头来再看自己初中那年，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大脑。
她的生活太平静，以至于无法将身边人的异常和知道的社会阴暗面联系起来。
钟步青初中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同桌在经历什么，她注意到过对方的异样，但从没有想到用家暴和贫穷或者其它在书上看到过的概念去解释身边人的反常。
直到李余转走，她初中毕业，到了高中，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她反复地回忆自己和李余相处时的细节，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对这些有什么解释——似乎干脆没有解释。
钟步青一直以为自己离那种绝望到摧人心智的磨难很远，但实际上近在眼前，不过是自己目盲耳聋，把它们高高地挂到了天边云朵的尾巴上，趁自己欣赏夕阳时连带着把它们抛到脑后。
李余有时候会笑钟步青天真，实际上钟步青曾无数次懊恼过自己年少时的无知。
李余是她年少时无意中逃避现实的罪证，是她半夜辗转反侧感到羞愧的过往。
再一次碰到李余时，钟步青觉得这是命运对本就幸运的自己又一次馈赠，给她不要再对一些事坐视不理的机会。
她靠近李余，直到被这个坚毅的人深深地吸引。
她觉得如果是自己，根本不会有毅力做到像李余一样，大概会在半途就在沉默中消亡了。
钟步青爱上了对方，她认为她们会有个好到可以忘记过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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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认为钟步青是个特别的人，很少有人能做到像她那样——至少李余自己做不到。
李余觉得，如果换作是她，两眼一闭就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哪管别人过得怎么样每天有什么苦恼。
钟步青不但管她有什么苦恼，还不由自主地和她一起苦恼，试图让她不要那么苦恼。
李余被过去噩梦吓醒时，被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刺痛时，展露出性格中的尖刺时，好像在过激反应时，对生活感受不到快乐时......
钟步青都在作为一个优秀的伴侣在感知她，体会她，安抚她。
她在和李余一起感受痛苦。
她的涵养和品格让她俯下身子去够还在下陷的人，但苦难之所以是苦难，是因为它会拖着所有触碰到它的人向下坠落。
钟步青像是走在海边的小女孩，看着无数的鱼被卷到岸边上，拼尽全力在原地跳动着等死。
而她像她最喜欢的那篇小学课文一样，一次次弯下腰，捡起搁浅的鱼，向海里扔去，因为“这条小鱼在乎，这条也在乎”。
直到过了太长时间，大海自顾自地潮起潮落，她变得直不起身子。海浪拍打着她的脚，她的脖颈开始长出鱼鳃，一张一合徒劳地想要吸取氧气。
海的女儿踩着浪花来对她说：“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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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忘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成了她们争执的导火索，她只记得她们聊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她需要一些时间。
她需要一些时间，去自己面对过去；
她需要一些时间，去独自适应如今切断和所有人联系的生活；
她需要一段时间，不在精神上倚靠任何人。
她需要一段时间，去睡不着觉地想自己该怎么活着，又为什么活着。
她需要以自己的视角去重新看这个世界，她需要自己找到生活的动力。
她需要自己从过去走出来。
她不想，也无法被任何人救赎。
她需要自己沿着来时的路拼凑出自己。
钟步青和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把原来的自己捡得七七八八，她又独自花了三年的时间把自己拼成了一个能够接受的样子。
然后她在某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收到了钟步青的短信：
【你还记得刘庆吗？我们的初中同学。你妈妈通过他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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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听到初中同学向她打探李余下落时，还挺意外的——她不认为自己任何初中同学会了解到她们初中之后的接触。
确实没有人知道，他几乎问遍了初中所有人，得到的答复都是再也没有联系了。
钟步青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说李余的妈妈生病了，在到处找她。
“再没有良心，也得给她妈治病吧？”
钟步青忍不住反感地皱起眉，想了想：“我初中后就没再碰到过她了，但不管怎么样我初中时和她关系还挺好的。
要不你把她妈妈联系方式给我，要是有情况我就联系她。”
她去拜访了李余的妈妈，说自己是李余初中时的朋友，来问候一下。
李余的妈妈看着有些苍老，但看着精气神完全不像病重的人。
旁边是她16岁的儿子，边打着游戏边毫无教养地骂着街，丝毫不在意有客人拜访。
李余的爸爸也在家，看着被酒肉伤坏了身体，只剩贪婪支撑着躯壳。倒是外强中干地骂了儿子两句。
“阿姨您好，我是李余初中时的朋友，后来她转学了我们就再也没联系上了，我还在想她过得怎么样了呢。
您这是怎么一回事？身体感觉还好吗？”
对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收敛了笑容，哎呦了几嗓子。
“你说这孩子，出去打工因为犯了点事就不敢回家，跟家里失去了联系。”
骗子。
男人插话了：“家里从小供吃供喝地把她养大，现在能让她受委屈吗？但她就是不敢回来。”
骗子。
“我们都很想她，我想，她爸爸也想，她弟弟也是，前两天还吵着要姐姐。”
钟步青斜了正猛敲键盘的熊孩子一眼，骗子。
“孩儿他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想让她早点回家看看。
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她弟弟也要长大将来娶媳妇儿了，她不得回来看看？”
钟步青看着眼前三个吸血鬼，一家子蠢货——李余不算，李余不是这家人。
她站起身，像是被触动：“您说得太有道理了，可惜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之前倒是听说她去美国了，还是说去了澳洲？”
“可能不是澳洲，我有点忘了，好像是在北美那块。总不能是加拿大吧，那鬼地方也太冷了。”
“哎呦这下可不知道怎么联系了，我觉得您可以去问问留学中介，她们指不定有海外寻亲的门路，可能就是要花点儿钱。”
她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出着主意，像是真情实感地想帮他们找到女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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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坐高铁来的，又要坐高铁回去。
保险起见，她对刘庆把自己在工作的地方说成了另一个省。
她也是骗子，钟步青总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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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高铁后回家的路上，钟步青给李余发了短信，概述了下情况，并阐述了自己的推论——那群拙劣的骗子在骗她回去。
没过多久，李余一通电话拨了过来：“你闲得没事吗大老远跑去那里管这破事？”
太久没有联络，还没来得及叙旧，两个人就开始吵了起来。
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是这样的，少了几分客气，说吵就吵。
李余嫌她多管闲事，她怪李余不领情。
事实证明哪怕是绿灯，过马路也要看路。
否则就有概率会像钟步青一样打着半截电话被车撞飞。
李余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以为是钟步青挂了她电话，闷闷地去生气。
直到医院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医院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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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问出这句话时，李余不认为其它任何人给得出接近的答案。
她们都不了解钟步青，把她看作是偶像剧中毒的臆想狂，燃烧着生命也要跟已经分开的前任在过去谈一段旷世恋爱。
钟步青这个人没有那么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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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濒死的时候，还有一丝残余的气愤。
她从李余以前的家出来时，就很生气。
她在气李余的家人，这么多年了，李余好不容易有了不错的生活，这帮吸血的臭虫又赖上来，试图咬走她的肉。
她在气李余的妈妈，怎么能真的不爱自己的女儿。
她在气冷言冷语的同学，根本不了解李余，听两句传言就不假思索地非议别人。
她在气这个世界，李余这么努力地爬出来，也不给她一点安生日子。
李余的声音还萦绕在钟步青耳边。
她在气自己，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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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步青的愿望从来不是和李余再谈一场恋爱。
钟步青爱过她，爱的是她本身，不是这段关系，更不是她的苦难。
钟步青希望李余不用经历这一切。
钟步青希望李余可以快乐地成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摆脱纠缠不休的阴霾。
钟步青希望李余有一个实际上还是爱她的母亲。
钟步青希望李余可以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事物。
如果这一切在现实中是那么得不切实际，如果残酷的世界会让她们那么得无力——
钟步青希望李余有超越现实的能力。
她希望李余可以言出法随，可以实现任何她想实现的东西。
她希望李余可以做她世界的主角——不是钟步青的，而是李余自己的。
她希望李余幸福——不是从现在起幸福，而是在过去就幸福。
她希望李余可以获得世界的袒护。
她希望李余有逃避现实的能力。
这就是梦中「李余」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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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李余」跟她分手时，她的潜意识世界没有崩塌。
钟步青从来不认为李余只有跟她在一起才能幸福，她也不希望是这样。
尽管「李余」成长过程中还是受了很多苦——「李余」源自她现实中对李余的记忆，这就注定「李余」不会轻易地逃避。
但钟步青始终相信「李余」会活出自己想要活出的样子。
钟步青希望「李余」幸福，或者说，她希望世界是一个可以让李余从一开始就幸福的世界。
而她不会因为两个人分开就停止这份希望，她在潜意识为李余搭建的世界也不会因此崩塌。
只要「李余」还存在，钟步青就还会认为她是幸福的。
只要「李余」存在，钟步青就不会醒来。
......
这逃避的样子真不适合她。
李余看着镜头里翻版的“自己”，按下了扳机。
到头来，只有她最了解钟步青。
或者说，作为梦里的另一个当事人，只有她有资格解读钟步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