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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哥哥，放弃这个任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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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我要看到克莱门特的脑袋。”
养父彼得斯的话犹言在耳，比安卡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只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怎么办？如果是三个月前，别说是一个月，他敢保证克莱门特根本活不过三天。
但现在，索利斯正因为两人之间的“交易”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不仅安排了舒适的居住环境，保证了营养丰富的吃食，还安排了专业医生两天一次过来查看情况。
而作为大祭司长的克莱门特，更是三天一次雷打不动地来看望比安卡，有时对方甚至还煞有其事地和青年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
虽然这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交易。
他帮他杀人，他帮他照顾好孩子。
但交易任务下发后，克莱门特从没有催促，也没有急切地事事询问，仿佛只是拜托了朋友一件再轻松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现在要他杀死克莱门特。
说实话，比安卡有点下不了手了。
突然，小腹处传来一阵莫名的蠕动感，白发青年动作一顿，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瞳孔地震，手脚僵硬完全不能自理。
这、这是？！
然而，不等他反应，身后便传来一道软乎清脆的童音，“哥哥，是安卡哥哥吗？”
喉结上下滚动，比安卡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四肢，转过头，就看到自己养父的儿子亨利住着拐杖站在墙角，正伸出手在墙上摸索着。
他连忙快步过去扶住男孩，担心地轻声斥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阿瑟呢？又去偷懒了？！”
年仅九岁的亨利只有一米二多一些，还不到比安卡的腰部，他伸手轻轻抓住哥哥，空茫的眉眼弯了弯，“不是的，是我叫他帮我去买布丁的，哥哥不要骂他，是亨利不好。”
“你又护着他……算了，”比安卡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忍心责骂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怎么出来了？不在房间里等阿瑟买东西回来？”
说到这个，亨利眉头一皱，没有一丝高光的浅褐色眼眸精准投向比安卡，“我听父亲说，要再安排哥哥去解决掉克莱门特大祭司长？”
比安卡“啊”了一声，没想到被听到了。
“父亲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我打算先埋伏在他身边……”
“哥哥，”亨利打断他，男孩扶着拐杖的手猛地一颤，另一只紧抓着比安卡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急切道，“哥哥，放弃这个任务吧！”
“亨利？”比安卡瞳孔微瞪。
“哥哥，你听我说。从上次任务失败其实就能看出来了，克莱门特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当时不仅我们接到了刺杀他的任务，‘夜枭’和‘兄弟会’也接到了，但在这样的围猎下，他都能活着回来，甚至成了新任大祭司长……”
“他绝对不像大家说的那么简单。”
“还记得这段时间大家都是怎么说他的吗？那个童谣。”
比安卡动作一顿，忍不住倾下身子，开口说出了最近几乎所有人都在传唱的谣言，“应许牧人，虚假雇工……”
亨利点点头，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哥哥，不说他现在是大祭司，就是之前作为红袍祭司，他也有能力将谣言压下去，但他为什么没有呢？”
“这说明他心虚了，或者想要利用这个谣言。一个连不利于自己的谣言都能利用人绝对不简单，哥哥，你一定要小心！”
思考半响后，比安卡回过神摸了摸亨利的脑袋，安抚了一下自己亲爱的弟弟，“没事，我只是埋伏在他身边，再说了……”他顿了顿，“我的目的是杀了他，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别担心了。”
见亨利还想说什么，比安卡却迅速将弟弟调转身子，拉着他回自己房间，“你今天的功课是不是还没做完？还有阿瑟，他也该回来了。”
“好了好了，你只是个孩子，这事情大人能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哥哥！”
比安卡不是笨蛋，弟弟说的这些他也有想过。索利斯毕竟是从千万修士中“杀”出来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城府。但他也知道耳听为虚。
常年的刺杀经历，让比安卡习惯于自己去寻找答案，自己去亲眼看见、亲身感受。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为了完成和克莱门特的交易，为了让自己在这段交易中能多占据一些有利条件，也为了找到可以周全养父命令的办法，比安卡多次跟踪索利斯。
他发现，这个人，和谣言里说的有点不太一样。
除开第一次在贫民窟见到索利斯，比安卡后面还多次看见他带着神谕所的一众人等亲自给贫民修缮破屋、凿洞修井，索利斯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还跪下抱起过满身脏污的残疾儿童为他寻找医生。
如果是做秀，会做到这种程度吗？
毕竟现在已经有很多贵族因为他经常往贫民窟跑而拒绝了他的祈福了。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在这之前，整个塞拉菲亚王城都在说，克莱门特能获得大祭司长的职位，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在神谕所中有点位置，而他们家本来就是贵族。
花钱就能解决的事，对于克莱门特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买下一个大祭司长的位置呢？
可万一呢？
万一克莱门特真的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在民众中的好名声获得的这个位置的呢？
为了更了解这个男人，比安卡特地去查了这位“最年轻大祭司长”的过往经历。
他的履历堪称辉煌。
6岁进入修道院，14岁大学毕业，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别人需要五六年才能完成的所有课业，被学院里的教授老师们称为“难得一见的天才”。
此后，他15岁进入神谕所，18岁成为最年轻的红袍祭司，而今年，他19岁，成为了阿斯加德最年轻的大祭司长，掌管王国境内的大小所有神谕所。
这样的人，有人嫉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谣言说不定是克莱门特的对手放出来羞辱他的呢？
而克莱门特之所以没有压下，是因为就像他说的：“我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小祭司，没有人听我的。”
男人在神谕所没有任何地位，因此根本没有能力压下这些莫须有的谣言。
总之，比安卡心中天平的一端已经倾斜了。
最起码，他在和克莱门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对方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在对待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上，克莱门特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和善有爱”。
处理完组织内之前堆积的事务后，比安卡便朝着郊区别墅走去。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路走下来，心中就莫名的烦躁，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挠着他的痒痒，甚至没来由的，还有点心慌的感觉。
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了许多，白发青年的一只手支撑着路边的梧桐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另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斗篷领子，脑子一片混乱。
我这是怎么了？
脑子好昏……
想要……
想要什么？
想要——
想要那清凉苦涩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想要依偎进那温良的怀抱，想要被……
比安卡神色恍惚，梦游一般地回到别墅。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因为门口的执事见到他时，脸色大变，前前后后问了不下三遍是否需要叫医生。
但彼时的比安卡脑袋一片混乱，根本不想回答任何人的问题，烦躁地挥了挥手就朝屋子里走去。
那里，似乎有什么自己一直渴求的东西在不断吸引着他。
因为比安卡糟糕的状态，别墅上下的仆人都绷紧了身子，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生怕青年出点什么事。而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别墅的主人回来。
“大人。”
看向欲言又止的老执事，索利斯眉头微皱，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交给他后随口问道：“怎么了？”
“比安卡先生，今天似乎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索利斯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脸色冷淡的小杀手来，怎么也想不出对方不舒服的样子，“喊医生来看过了吗？”
“喊了，但是戴维德医生根本无法靠近小先生。”
男人动作微顿：“什么意思？”
犹豫片刻，老执事面色为难，只能道：“情况有些复杂，希望大人可以亲眼去看看……”
这倒有趣了。
索利斯有了点兴趣，抬脚便朝走廊的第一间房间走去，但刚转身便被老执事拦了下来，“大人，比安卡先生现在在您的房间里。”
“我的房间？”
索利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他的房间、书房这些地方一贯是他的私人领域，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算是仆人打扫房间都要提前告知他时间，得到他的允许之后才能进入。
“是的是的，”担心被迁怒，老执事连连躬身语速极快，“大家发现比安卡先生误进房间后便想请他出来，但小先生似乎有些不舒服，我们还没靠近，就被赶走了……夏普甚至差点被打断了腿……”
索利斯：“……”
他是没想到，自己捡回来的小猫咪会这么嚣张，明明前一个月都好好的，他们双方相安无事，相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谐。
难道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索利斯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就算是下午日头正盛的时候房间内也是一片漆黑，厚重的暗色窗帘被拉了起来，房间内静悄悄的，可索利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甜腻的气息。
他动作一顿，将还等在门口的老执事打发走，这才步伐缓慢地踏入房间，将门合上。
原先还能透入一丝光亮的房间顿时又被黑暗笼罩，而处于其中的索利斯鼻尖微动，只感觉那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他的床上翻滚。
“比安卡？亲爱的？”
没有回应，就连之前翻滚的动静都没了，可鼻尖萦绕的气息却更加浓郁，清甜又勾人，就像一块刚刚出炉的蜜糖或小糖糕。
“光明神在上。”索利斯缓步走到床边，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莹润白皙的两只脚踝，视线一路向上，经过小腿，膝盖，大腿，之后那一抹白便隐入了昏暗，让人看不真切。
当索利斯看到此时正窝在床上的比安卡时，原本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霎时僵住，动作也猛然一顿。
他正穿着自己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