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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伊人已入凡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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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黑漆漆的渭河水,只能听见波涛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突然水中央一道金光闪烁串出一条金色的龙来,他在空中盘旋了一下,看清楚河边没有人才飞上了岸边。一个转身,就化作了一位翩翩美少年来。
这公子八尺有余的身长,剑眉朗目,鼻直口方,往那一站,玉树临风,眼神犹如流星一般,四处观察了一下,便径直往长安城东市走去。
"哎呀,龙公子,你怎么才来?那位花公子早就在楼上等你了。"
一位老鸨站在大厅中间,拉着刚才那个化成人形的龙太子,就往楼上带。
这里是东市晚上最热闹的地方-笑花楼,据说以前只有两层楼,后来生意红火,又添盖了一层。
楼下是歌舞唱戏的地方,二楼便是吃饭的雅间,三楼呵呵,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地方,听说非达官贵人不得上此楼,就连伺候他们的下人及姑娘,那都是要精挑细选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虽然隋朝迁都已到洛阳,但是隋炀帝把长安还是当做并列的都城来管理,而那些达官贵人依旧喜欢流连于这里,毕竟皇上在洛阳,他们在长安,想潇洒快活,反正皇上没在这里,怎么也管不着。
于是这东市里的花柳巷便成了声色犬马 ,官场消息及权益交易的场所。笑花楼当之无愧的做成了最重要而又最安全的地方,生意便青云直上,为图更多生意,便将这三楼的场所,构建成了守卫森严十分神秘的地方。
"他在哪。"
"我带你去就是,他呀已经点了好几个姑娘,在等着你呢。"
老鸨说到这,兴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用绢帕擦一擦,其实她不是对龙公子笑,而是对她即将到手的银子笑。
想必这位龙公子平常出手一定阔绰,所以十分受老鸨的待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正坐着几个姑娘,正围着一位面如银盘,阔眉圆目,鼻尖口方的少年劝酒划拳。
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这公子哥一身富贵相,只见他腰系嵌珠金丝带,斜挂一条鸭蛋那么大的帝王玉佩,两手护腕全是黄金打造,上面刻着一对豹子头。
"你们说今晚谁愿意伺候爷,爷就多给点银子,不过你们要伺候好了才行。哎,龙老弟,你终于来了。"
这位龙公子脚步轻盈地走到桌前,泰然自若地坐下了。
老鸨见状,赶紧关上了门,捂着嘴把脖子一缩,暗笑:
"今晚又赚大了,哈哈。"
笑得嘴都在抖动。
"杨妈妈,不得了啦,你那干儿子居然在那里吃狗屎,你快去看看吧。"
"这怎么可能,别胡说!我儿子那么聪明,你看走眼了才是。"老鸨插着腰,瞪着圆眼叫道。
"没有啊,我就看见他在一只狗拉屎的时候,把狗屎扒拉着往嘴里塞。"
"哎呀,你这是干啥呀?疯了吧你!"
老鸨跑过去,赶紧抓她儿子的手,拉开一看,一个大馒头而已。
"平崽子,你找死啊你居然把大馒头看成了狗屎。"
"杨妈妈,我不会看错的,咦奇怪,他明明捡的是狗屎,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馒头了。"说这话的平崽子,长着敦实的身材,面如火焰般红黑,是老鸨养的打手,这几天给她刚收养的干儿子做手下。
"你说,你刚才吃的是馒头还是狗屎?"
"呵呵,那肯定是馒头了。"这干儿子一笑就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大黄牙来,嘴角还漏了些馒头屑出来。
"我说呢,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乱吃东西。"老鸨终于放心了。
岂料这干儿子从屁股旁边掏出来一把脏东西,对着老鸨说:"娘,这个东西给你吃,我刚才试过了,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
老鸨赶忙往后退,急着叫道:"好啊,你还真吃屎,你疯了吧!"
这时从窗户外边飘进来一阵琴声。
"她又在弹琴了。"打手把头探向外边,一边搜寻着琴声应该从哪里传来的。
坐在地上啃馒头的傻小子,也赶忙起身把脑袋凑了过去。
"在哪,是谁在弹琴?"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把丈夫休了的小娘子嘛,这女的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从未见过她的前夫来过。"
打手从窗户口把头缩了回来说:"哎,她是不是有点傻啊,非要和那男的断绝关系,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是,我跟她说过好几次了,要她来我这卖艺,补贴点钱给她,她却不肯,宁愿去河边打鱼,到集市上卖,那能卖多少钱。"
"娘,她不愿意做卖艺的,也可以来我们这烧水做饭呀。"
"哟,我的儿,你到是想得蛮周到的,可我这里又不是做善事的地方,要那么多人做饭干嘛?"
"娘,她那么可怜,你就行行好吧。"
"魏泰,我认识你也有两三个月了吧,没见你多说几句话,平常总是少言寡语的,今天这是咋地了,居然为了一个娘们,让你成了话痨了。"
"……"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
窗外的琴声又再响起。
魏泰是从哪里来的,老鸨从未关心过,她刚刚看到他的时候,魏泰只是坐在笑花楼外面的台阶上,傻傻的望着来往的路人,也不说话。
只到老鸨看见他,发现这孩子虽然衣裳破败不堪,但是面容却有着不俗之色,这老鸨混了多年的江湖饭,什么人没见过,看这孩子的相貌就不像是普通人,将来说不定有大官做。
于是赶紧把他叫进来,换了一身衣裳,果然不同凡响,再给他叫上几个好菜,便开口要认他做干儿子,她自认为这也是一种生意,先下点本钱,日后这孩子发达了,那大把大把的银子不往她这送才怪呢。
这弹琴的女子,就是东市最南边一个低矮而又破旧的房子的主人。她姓什么,别人不知道,只清楚她经常饿肚子,把好吃的省下来给女儿吃,自己吃最少最差的,大家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常饿女。
后来觉得这名字叫着不顺口,便都叫她娥娘了。今晚这娥娘估计又是没吃饱饭,坐在那里拿琴来倾诉自己的苦恼。哎这真是:若要琴发音,先苦抚琴人啊。
"娘,快睡吧,我明天还要去书屋读书呢。"女儿苏碧云在抱怨。
"云儿,你先睡吧,我不困。"
"哼。"苏碧云横了她娘一眼,便躺床上去了。
其实这孩子并不是娥娘所生,或许是缘分吧,娥娘在来长安的路上,也就是渭河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才发现不知是谁用竹篮子把她装着,挂在了树上。
善良的娥娘怎能见死不救,于是就这样抱着她进了长安城,可又不愿意对别人说是捡来的,只好杜撰出一个前夫的故事来。
此时的月牙早已挂上了树梢,娥娘走出屋外,站在院子中央,抬头看了看浅黄色的月亮,便坐在了竹椅上,打算再弹奏一曲,就回屋睡觉去。
"这位娘子,你弹的这琴能让我看看吗?"
"啊!"
吓得娥娘拿在手里的琴掉地上了,月光中依稀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想必是个男人,他是谁?来这里干嘛?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被你的琴声所吸引,才过来看看的。"
"你是谁?"
"啊,嗯嗯。"男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姓龙,你就叫我龙公子好了。"
"这半夜三更的,你进我院子里恐怕不妥,让人知道了会有说笑,你快走吧。"
这位龙公子当然就是渭河里冒出来的那条金龙。
"你把琴借我看一下,行吗?看完了我就走。"
龙公子并没有走近她。于是娥娘捡起地上的琴递了过去。借着朦胧月光,龙公子依稀打量了一下她,只见娥娘,面如桃花般娇艳,目光如水中月一样灵动,小翘鼻下樱桃小嘴,似笑非笑的微微张开。
"看吧,看完了快走。"
"好,咦,你这琴怎么比普通的琴要小一些,这是为何?"
"我嫌琴太长,不好拿,就自己做了把短的,拿起来方便点。"
"真聪明!"在美人面前说几句好话也是值得的,龙公子向来如此。
"龙公子,不早了,请回吧。"
"好。"龙公子把琴递了过去,又加了一句:"我明天还会来听你弹琴的。"
不容娥娘拒绝,就走了。
娥娘转身便往屋内走去,又抬头看看夜空,只见月牙儿已经挂在空中,喃喃自语:"那地方我还真不想回去了。"
"屋里有人吗?"
咦,龙公子不是走了吗?奇怪。
"谁?谁在外面说话?"
"请问刚才弹琴的那位是你吗?"
娥娘只好从屋里又走了出来,眼见院门口站着一个身长七尺有余的男子,虽有月光,但还看不清他的脸。
"不是我家的,你找错了,去别的地方找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承认,看来这琴不能轻易再弹了,否则,哎……
"怎么可能呢?他们都说是你家弹的,你知道笑花楼吗?娥娘。"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娥娘纳闷了。
"知道,怎么了?"
"你想去笑花楼做事吗?"
"是去卖艺吧?不卖!"
"不是,你误会了,在下是杨妈妈的干儿子,我叫魏泰,特来告诉你一声,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笑花楼厨房里做杂工,娥娘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娥娘笑开了脸,这才往院门口走去。
她借着月光打量着门外的男子,一位只有十来岁的少年,正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她再走近细看了一下,心头猛的一颤,身旁这位少年,可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非凡人之貌也。
娥娘心中不禁纳闷,长安城内怎么出现了这样不同凡响的人。
"娥娘,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既带点忧伤又有点放肆。"
"你,你怎么听出来的?"
娥娘面色一怔继续说:"我弹什么曲子,与你何干?"
"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不要误会。"
娥娘抬头望向夜空,暗声说了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眼睛有点湿润了,不由得抽泣了几下。
魏泰赶忙道歉:"是我让你伤心了,抱歉,娥娘,你别哭呀。"
"公子的好意,娥娘日后定会报答,我明日就去笑花楼可以吗?"
"可以,可以。"魏泰欣喜若狂。
娥娘转身便朝屋内走去,"公子,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
魏泰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娥娘,你怎么不请我进屋坐坐,我还想和你聊聊。"
突然从屋里传来声音,"不必了,以后别在晚上来找我。"
魏泰只好转身,一脸忧郁的说:"娥娘,你的心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