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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散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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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并不是苏白起的,而是原来的主人。他没想好要给小狗改什么样的名字,在家也不会这么喊,但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埋坑。
沈雁书忍笑:“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听,简洁直白,朗朗上口,你说是吧,小白。”
苏白妥协道:“你喜欢就好。”
沈雁书问:“以后家里喊小白,会有两个人回头吗?”
Anna在一旁看着沈雁书撩拨苏白,觉得十分有趣,一想到苏白这种冰块有一天被撩拨的脸红,就很刺激。
苏白闻言抬头,目光灼灼,问:“家里吗?”
沈雁书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脸蹭一下烧起来,嘴快没好处,没好处啊。
“我乱说的,你听错了。”
苏白:“你刚才自己说的。”
沈雁书:“我是说小白,不是说你,你是小白吗?”
飞盘又扔了回去,苏白无奈泄气,他的头发很软,耷拉下来到真像受委屈的小狗。
Anna说:“你们两个谈个恋爱真麻烦。”
沈雁书说:“没有谈。”
苏白说:“不是。”
两个声音一同出现,反驳道。
“……”
你们开心就好。
“不过,我以为你是那种喜欢她就会把人摁在墙上亲够了就在一起的人,没想到你真喜欢起人来这么扭捏,和你的行事风格简直天差地别。”Anna转头又对沈雁书说,“我以为你是进攻型,没想到你也会迁就他。”
“你们两个谈恋爱,真不像你们本来的性格。”
苏白说:“不是所有人在各个方面都保持一套作风,你看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Anna无所谓地摊手,说:“虽然你们两个在尽力克制,但心里的想法绝对是这个,su,她稍微气一下你,你绝对会像我说的那么做。”
她看向沈雁书,提议道:“要不然你试试?”
沈雁书偏过头,心里叫嚣,这是算命来得吧。
见沈雁书遮遮掩掩,Anna失笑:“抱歉,我好像多此一举了。”
沈雁书真的又刷新了对Anna的认识,她真的在想Anna是不是会读心术之类的东西。在Anna面前,真的会有人藏得住吗?跟这种人谈生意一定非常可怕。
苏白倒是淡定:“谢谢你这么说,但我们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带坏她。”
Anna看着苏白装模作样,翻了个白眼:“正视自己是认清自己的第一步,虽然你伪装的很像样子,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或许你在感情这方面确实没经验又软弱,但你潜意识已经把自己划给她了,小狗的项链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的目光柔和而平静,却有一种会将人看透的感觉,“你在思考她会喜欢你多久,值不值得你打破这么多年筑起来的堡垒,你甚至在想她不喜欢你了,你该怎么办。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确实很难,但你一向喜欢突破。”
“你的堡垒已经有裂痕了。”
Anna的分析把沈雁书听的目瞪口呆,只想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苏白却听到了心里去,Anna说的没错,他仍在衡量,二十多年的恐惧不是一句喜欢就能烟消云散的;他仍在害怕,害怕沈雁书无法接受真正的自己,也害怕转瞬即逝的爱是否能够永恒。
他既怯懦又想得到,他与沈雁书对视了一眼,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多了些苦涩。
他不想推开沈雁书,又想看看推开沈雁书之后,她会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感情最经不起试探,他可以昏头的在股票最高价时买入,这不过是赔了些钱,但他却不能在沈雁书对他兴趣最高的时候同她在一起,热度过后,又会剩下些什么呢。
尽管他让自己远离父亲,但还是会被他影响,感情就是生意,感情是绝对的沉没成本,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扎根了二十多年,一时半刻清除不干净。但他也希望沈雁书能给他一些利润,一点就好,他这样追逐利益的人,只要有一点获利的可能,就会勇往直前。
沈雁书或许察觉了他的心思,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Anna在说什么,但她那么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在告诉他。
“说了等你就一定会等你,不要多想,慢慢来。”
粉色的晚霞在天空中铺开,天色渐晚,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外面散步的人越来越多,窗户外趴了一只大金毛在和沈雁书怀里的小白打招呼,小白被吓得往沈雁书怀里一缩。
她摸着小白的身体:“不要怕啊,它不会进来的。”
这样才渐渐安静下来。
晚餐他们直接在咖啡店解决,吃完饭六点多,暮色渐浓。
停车场里,沈雁书问苏白:“我送Anna回酒店,你要自己回家吗?”
苏白说:“我跟你们一起吧。”
沈雁书莞尔,“那我们一起吧。”
车子正往环海高速上驶去,远处的港口一片亮光,清楚地看到塔吊还有集装箱堆积在一起。夜晚身体会分泌出更多的褪黑素,让人的情绪宁静下来。
Anna斟酌了好久,问沈雁书:“你觉得我在餐厅的话是不是伤到了su?”
沈雁书反应了好久,才明白Anna在说什么,擅长捕捉情绪的人总是会对情绪转变敏感一些。
“你在担心他生气吗?”
Anna点点头,说:“我虽然不怕他,但他生气的样子我可不想领教。”
沈雁书回想起那天在会所,苏白的样子就是一只炸毛的大型犬,怪可爱的。
她说:“他只是在思考你的话,你可能说到了他心里。”
Anna问:“那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沈雁书说:“我认同你说的一部分。”
“哪一部分?”
“你说他的堡垒有裂痕了。”沈雁书说,“但我不认同你说他在感情方面软弱这句话。他并不软弱,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不幸福的家庭,并且在童年时期甚少被父母关照的孩子,在成年之后会有各种心理问题,这些问题伴随着他们成长,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不过不同的人会长出不同的类型,有些人会疯狂的着迷恋爱,试图用爱情填补情感的缺失;有些人相反,只会躲避爱来保护自己,苏白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他希望有人坚定地选择他,又担心自己是否值得,会不会再次被抛弃,因此犹豫徘徊甚至抵触。但他也没有止步不前,没有钓着我,他让我看到他的期待。对一件伤害自己至深的事心存期待,在我看来是勇敢而非软弱。”
Anna听着沈雁书分析一番,了然一笑:“怪不得su会为你动摇,你确实值得。”
沈雁书说:“我只是想了解我喜欢的人。”
鬼知道她一个学数学和哲学的,有一天竟然会打开心理学的网课和论文。不过这样的过程并不枯燥,而是充盈,逐渐了解一个人内心的充盈。
沈雁书话锋一转,说:“说起来,我真的很想学习,你是如何看穿一个人的,这太厉害了。在我的看来,这只有算命的能做到。”
Anna笑道:“看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了,而且我们的工作就是面对不同的人,分析他们,了解他们。你要是想学,多上几天班就慢慢学会了。”
听到上班,沈雁书也是头大,不会有人天生就喜欢上班的。
“怎么会有人喜欢上班呢?”沈雁书喃喃自语。
Anna说:“苏白。”
隔壁苏白正在开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送Anna回到酒店,沈雁书从大厅走来,看见苏白站在门口。
酒店的大门敞开,他站在台阶下面,背靠着一辆全黑的宝马8系,简约的休闲装裹着肌肉,怀里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花,黄色的一大捧,外面已经很黑了,光隐隐约约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人影,顺着灯光往外看,视觉中心落在他身上,而他正倾身往里面看。
沈雁书越走近,苏白的脸就清晰一分,心跳就快一分,夜风吹着他额前的头发,目光不移的看着她,似乎世界都有他们两个在对视。
她不由的加快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苏白双手将花递到她面前,说:“给你的花。”
柠檬黄的多头玫瑰,和她今天的裙子很搭。
她接了过来,问:“什么时候买的?”
“告诉你的话,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好小气。”沈雁书假装谴责,随即又大方道,“不过我很大方,你说吧。”
苏白手慢慢握紧,呼吸都轻了许多:“花是去海边之前买的,看到你给我发的照片时就想好要买什么了。”
“……我想和你出去散散步,可以吗?”
他有些紧张,说话有些不稳。
沈雁书心跳如雷,看着他的眼睛,“当然可以,你不买花也可以。不过,我们得先回家,这里不能停车。”
苏白立刻点头,“坐我的车?”
“笨蛋,当然是要开回家,然后再去散步。”
“我们家小区有个秋千,带你去荡秋千。”
苏白哦了一声,他没想那么多。开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有汗。
沈雁书家的小区有一大片休闲场地,儿童区和成人区分开,秋千在成人区。她有些着急,想快点带苏白去,但苏白很慢。
她放缓了脚步,说:“怎么走这么慢?”
“因为我想和你散步。”马尔济斯窝在苏白的怀里睡觉,他伸出手理了一下小狗的裙子,说,“就这样吃完晚饭走一走,不聊天也可以。”
“我们一定会走到秋千的地方,但是我会失去和你散步的时间。”
“好吧,是我太着急,一心只想带你去看秋千。”沈雁书略带抱歉的说。
他垂眸泛起一点笑容,心变得柔软,他不看沈雁书,而是看向前方,有一个小朋友在滑滑板。
他突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跟母亲去公园散步,也是前面有一个滑滑板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更年长些,从那以后他便不再拥有这种休闲时光,在父亲的教导里,时间是金钱,时间是股市每分每秒变换的数字,这种闲暇时光是不被允许的。
后来,母亲不再回家,她会来看苏白,但却没有温馨的时候,母亲只告诉他,他会找到愿意跟他散步的人。
他开口回答:“我也想看你喜欢的秋千,是我贪心一些。”
我既想要和你散步,也想看你的秋千。
“苏白。”
“嗯?”
“你为什么会想和我散步啊?”
苏白愣了一下,说:“网上说散步是很好的交谈和了解对方的方式。如果能和你一起饭后这样消磨时光,我会感觉到高兴。”
“好吧,以后你要是还想和我散步,就告诉我。”
“任何时候吗?”
“对,任何时候。”沈雁书说,“只要你想,我就会出现。”
说完,沈雁书朝前方指了指,“你看,我的秋千到了,刚好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