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的我嘎嘎乱杀》昭南屿卿

7、规矩管不了冤魂

　　黎颜爬起来走到洞口，顺着池晚晚的视线看去，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瞬间抓住了她的目光：“魔族也来参加这次神域会了吗？”
　　“竟然真的是魔族！”池早早眼眶通红的走过来一看，手虚空一抓，捏住归墟刺。
　　谢辞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等等！执法堂规定……”
　　“规定管得了活人，管不了索命的冤魂！”池晚晚的水蓝长鞭一甩，拦住了要上前的几人。陆归鹤急忙想拉她，甩过去的灵力却在她的鞭影中碎成光点。
　　黎颜趁机闪身过去，圣歌剑横在双方之间：“没问清楚之前……”
　　“让开！”池早早的雷光炸开空气，姐妹俩的身影已冲过山脊。黎颜被震得后退几步，嘴角渗血，脸色更加苍白。陆归鹤飞身接住她，担心地看了一眼，黎颜点点头，连忙追了过去。
　　当魔族青年的背影在崖边出现时，池晚晚的长鞭正迎头劈下。却在离他鼻尖一寸处猛地停住。
　　“他额头没有歃血纹。”黎颜用尽全力将圣歌剑横在中间，剑身映出青年光洁的额头，有罪的魔族，执法堂都会在他们额间烙下饮血纹。
　　“可他是魔族！”
　　“但魔族本无罪！对不起，我刚想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之前参与那件事的魔族全在火域受刑。”
　　黎颜翻腕亮出执法堂令牌，青光中浮现魔族受刑的画面，“我师父亲自烙的印，绝对没有漏网之鱼！你不能杀他……”
　　魔族青年颤抖着跪在地上，哆嗦着掏出通行玉牌：“我有通行玉，魔族可以参加神域会的……”
　　池晚晚的鞭梢突然卷走了玉牌。
　　她看了一眼黎颜，黎颜立马上前仔细检查，然后点了点头，把通行玉佩递回给池晚晚。通行玉在池晚晚掌心发烫，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她反手一鞭抽飞扑来的妖兽：“要哭丧滚远点哭！”
　　“魔族无罪，那我们人鱼族就有罪吗！曾经的碧波海到现在还是一汪血海！”
　　池早早一脸愤恨地瞪着眼前的魔族，质问的话接连不断，眼泪从眼眶滚落，“难道我们就活该吗？魔族这种连自己本心都控制不了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存在！”
　　“早早！收起武器！”
　　池早早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池晚晚，听到她让自己收武器，死死捏住归墟刺，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池晚晚的长鞭立刻缠住了她的手腕。
　　“六界的律法还在！如果你杀了他，你也活不了！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进神域！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魔族青年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黎颜用圣歌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咳着说：“通行令……是真的……他无罪，不能杀……”
　　陆归鹤音波一震，池早早瞬间晕了过去。黎颜也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厚厚的落叶堆里。
　　池晚晚的长鞭一卷，把那魔族青年甩向远处的安全地带，冷喝一声：“滚！别再让我感受到魔气！”
　　“对不起……”池晚晚神色复杂，扶起还在咳血的黎颜。
　　黎颜摇摇头，看向昏迷的池早早：“仙皇说过，该道歉的是仙族……没能及时赶到……对不起……”
　　二十丈外，那魔族青年突然朝着她们重重磕了个头。
　　篝火在洞壁上投下暖光。黎颜背靠岩壁，看着染血的袖口。洞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立刻挺直了背。池晚晚径直走过来，一把扯开她染血的袖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别动。”池晚晚蘸了药膏的手压住黎颜颤抖的手腕。恰好陆归鹤的琴音漫过来，光系灵力温水般裹住伤口。
　　黎颜咬紧牙关，声音发酸：“没事的，我自己能……”
　　“闭嘴！”池晚晚挖了一大块药膏拍在伤口上，疼得黎颜直抽气，“看了那么多书，就没人教过你，逞强死得更快吗？”
　　陆归鹤察觉到黎颜灵脉里残留的雷电之力，琴调忽然转急，黎颜苍白的脸上瞬间渗出冷汗。
　　“忍着点，”陆归鹤看着她轻声说。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混着陆归鹤加重的治愈琴音。黎颜低头看着给自己上药的池晚晚，心里好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晚晚姐……对不起……”
　　池晚晚正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包扎，只是轻轻开口：“……仙界总说想让六界和平共处，可千万年来，大大小小的争斗从没停过，每次都是用血淋淋的代价才终止。阿颜，你们从来没想过吗？或许各族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和平。”
　　陆归鹤听到这，假装不经意地收起不周琴：“各族都有不同的人，有好战的，也有向往和平的，不能一棍子全打死。”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一族会拿自己的族人炼药，”池早早扶着墙，脸色苍白地看过来，“人鱼之心作为药材入丹，多么残忍……”
　　看着她那表情，梨颜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仙族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按实力排，最强是神界，接着就是仙界和魔界。妖界、鬼界和人界一直垫底。妖界开了灵智的叫妖，没开灵智的叫兽，被当成食物圈养。鬼界生来在光下就弱势。至于人界，有的连修炼能力都没有……这不公平……”
　　那一夜的话题之后再没人提起，那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也始终没有答案。接下来平静的几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些沉重的事。
　　金红的枫叶簌簌擦过剑穗，池早早蹦跳着踩碎枯枝，轻快的步伐惊起几只蓝尾雀：“阿颜你看！昨晚你裹着毯子缩成一团，像不像只雪兔！”
　　“总比某人被松鼠抢了栗子急哭强，”黎颜苍白的指尖拈掉池早早头发上黏的蛛网。陆归鹤和谢辞勾肩搭背走在后面，漫不经心插话：“白虎少主昨晚射偏的那三箭，该不会是想给魔化雪狼纹个花钿吧？”
　　“那也好过某人拿琴音催泪的恶趣味！”谢辞一巴掌拍在陆归鹤拿东西的手上，半包糖炒栗子顿时天女散花般洒落。
　　走在前面的池晚晚猝不及防淋了场栗子雨，灵力一震，焦香的栗子四散飞开，还带着几分警告：“前天是谁误食毒菇又唱又跳的？我有留影石……”
　　“错了错了晚晚姐！”
　　赤色枫叶在殿阶前消失，池早早伸手戳了戳门环上的饕餮纹：“这门环上的眼睛会动诶！”
　　谢辞用力推开厚重的石门，漫天星辉瞬间倾泻而下，大殿中央，一棵参天古树虬枝盘结，静静伫立。
　　池早早的裙摆带起几片枫叶，蹦跳着冲进大殿：“好大的一棵树！这要是当柴烧，得烧多少年啊……也不知道点不点得着……”
　　黎颜一听：“对神树不敬者，罚……呜呜！”
　　池早早立马冲过来捂住她的嘴：“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再说我也没听过这条规矩啊，不知者无罪！不许记！”
　　夜七从树后转出来，一脸戏谑地看着池早早：“哟，小鱼挺会挑柴火嘛，准备烤自己啊？”
　　“你！”池早早抬手一道雷光劈向夜七脚边，却被她轻松避开。谢辞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惊讶：“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竟然是人族？”
　　“人族怎么了！”夜七踹了踹殿柱，得意地看着他们。梨颜过去拉住池早早的手，把她从火星凝成的猫爪下拖回来，不小心撞到树上，惊落几片树叶。夜七立刻扑过去接住：“别糟蹋好东西！”
　　陆归鹤慢悠悠靠到树上：“《仙界异闻录》记载，神树树叶专治话多。你们要不要来点儿？”
　　“不可对神树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