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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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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嬿理伸手推开搭在臂膀上的拉力,没有抬眸和对方上,转着圈的眼睛瞥在另边,下意识地嘀咕道:“老姚都没有说什么,而且我自己有数!”
只见对方掏出手机,作势要给姚主任发消息,裴嬿理瞬间警铃大作,凑近去摁灭屏幕,语气难得的嫌弃。
“我说,陈同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的……”
话说间,陈灏仪也是意料之外,对方直接撑着自己的小臂来夺手机,温软的手掌却不经意覆上冰凉的手心,瞬间脊背一阵电流穿过,大脑瞬间空白。
许是发烧的缘故,裴嬿理的整个感官都变得迟钝,身子不受控地东倒西歪,拼命地抓住手中的冰凉,另只手够着罪魁祸首。
女孩突然将身子重心压到自己身上,陈灏仪边撑着对方双手,边双脚不停地往后直打退保持两人平衡,猝不及防地撞上墙壁才堪堪停止。
由于惯性,女孩的前一冲,眼见着撞上,立马紧阖上双眼别开脸,额角的碎发擦过对方的耳廓,然后匆匆地起身。
头上传来晴朗的嗓音,有些挪逾和挖苦。
“裴同学,你再不回去,估计也不用我告状,就被老姚活逮了!”
裴嬿理很快反应对方说得什么意思。
连忙信步跟上对方,试探着开口:“这是妥协了?”
陈灏仪没有任何动作,只丢下一句:“别在半路晕了就行!”
此话一出,就像打了定心丸,忽然燥热感消失,裴嬿理规规矩矩地跟着对方,缩着身子骨保持温度,撑着脑袋悠悠道:“放心吧!陈同学,晕了也不在你面前晕!”
陈灏仪闻言不知道该气还是笑。
翌日,数竞的初赛结束是下午,裴嬿理拎着文具脚步虚浮地出了考场,便看到老姚和何秦等人围成圈讨论,下刻边看到那边一众人招手示意。
裴嬿理很快听见众人纷纷讨论声,脑子昏沉,没有听得分明。
“嬿理,你怎么样啊?”
“还行,就是后面思路有点卡顿。”
就这么提到自己,然后弯唇应上一句。
最后实在撑不住,和姚主任招呼声回酒店休息,今天早上就看着自己测量体温,正常范围,也没有过多的顾虑,让副班长陪着,裴嬿理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姚主任没坚持,只说到酒店发个消息报平安。
回到酒店套房直接钻进被窝,翻开微信老姚消息栏发了条消息,摁灭屏幕,然后神经放松,沉沉地睡着过去。
不知多久,越睡越冷,如坠冰窟,黑暗里,掀起沉重的眼皮。
裴嬿理只知道如果再不去医院,估计明天的头条的标题——十六岁花季少女烧死在XXX酒店。
突然门口铃声突兀地响起,裴嬿理正收拾好出门,打开门后,缓缓抬眸,见来人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伸出右手的保温袋,眉眼比白日少了凌厉:“晚饭!”
裴嬿理接过连声道谢,顺手关上门,抓住落在身上的视线,轻吐一口气,有些难言:“估计又发烧了,我得去趟医院!”
“我陪你一起去吧!”
“啊!?”
陈灏仪挑了挑右眉,故作商量:“我不行的话,老姚也行!”
空气瞬间凝固,挂在手指上的塑料袋愈加收紧,缓缓开口:“会不会麻烦你?”
陈灏仪瞬间怔住,吞咽下即将针锋相对的说辞,轻笑出声:“我既然说了就没有什么麻烦的事!”
这次换裴嬿理不说话了,颔了颔首,跟着宽大的背影下电梯。
封闭的环境里,萦绕着清新的薄荷清香味,连堵塞的鼻腔都顺通过空气,灌涌进胸膛,只觉得阵冷冽清明。
她莫名地恍了神色,意识到嘴角勾起的弧度,欲掩弥彰地紧抿下唇,捏紧垂在身侧的指腹,却又后知后觉自己带着口罩,转念又自嘲刚刚兵慌马乱地自演的那场独角戏。
消毒水味弥漫的医院里,裴嬿理实在没什么力气跑来跑去,陈灏仪只说让她在这里等自己,扯过对方的证件来回在厅堂里挂号,取门诊号,然后再回到公共座椅上,便看到女孩紧阖着双眼裹着大袄靠椅上昏昏欲睡。
陈灏仪缓步上前,俯下身来,本嘈杂的门诊厅似乎都隔绝开来,女孩粗重难喘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传入耳朵,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禁一紧。
虽然嘴上盖着口罩,巴掌小脸也难掩痛苦的神色,刚想开口,女孩长睫颤巍巍,下刻水光的琥珀眸子睁开,满是歉意地盯着自己,沙哑地开口:“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只见面前伸出手来,裴嬿理也不矫情撑着,一路上彼此都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默着。
测量体温三十九度七,医生只说再不来怕是脑子就要烧坏了,裴嬿理也只是赔笑不语,接下来抽血化验,所剩的力气直接掏空,又等了三小时,陈灏仪取回化验单,医生根据指标确定病毒性感染,开药吊水。
吊水大厅里人来稀少。
护士临走前看着倒靠在座椅女孩,一脸疲态,调整了滴速,嘱咐到陪同的人:“这是退热药水,可能会挂着不舒服,可以调慢些!”
陈灏仪点了点头,然后护士推着药水往里走,衣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
然后踱步到不远处的长廊外,掏出手机扣在耳上。
“裴嬿理怎么样了?”一接通电话姚老师便声线透露着担忧。
远远地望去,异常殷红的脸颊,陈灏仪嗓音依旧晴朗:“怕是,脑子快烧没了!”
“陈灏仪!”通话那头音量突兀的拔高,“人家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陈灏仪察觉到那头的焦急,神色正经起来:“现在在吊水,等你来,脑子真的是烧坏了!”
本来想过来探看,陈灏仪立马言辞劝阻,本就生病,人多了不是更闹得慌,而且还要看着吃饭的那群学生,来回跑不麻烦?姚主任只好作罢,又多嘴交代几句,挂了电话。
陈灏仪抱着臂坐到旁边,盯着水瓶,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女孩的侧脸上,似是小心翼翼地临摹轮廓,不轻不重地低语出声。
裴嬿理眼睛只眯开缝,长睫模糊着视线,依稀只见薄唇不断张合,然后再撑不住,重重地耷拉下眼皮,一片黑暗。
再睁眼,裴嬿理下意识地挪动手,只见棉花紧贴着皮肤和白色医用粘贴在手背上,左手覆上右手,冰凉直侵袭全身,脑海了都清明不少,见着泛青紫色皮肤,有些厌弃地挪挪嘴。
刚想找陈灏仪,转头的刹那,只见单手撑着脑袋靠在一旁浅睡,鸦羽长的睫毛下遮下一片阴翳,裴嬿理盯着出神。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裴嬿理眉心一跳,率先退开距离,陈灏仪见人醒来,也起身拿过报告单,嗓音在睡醒后含着慵懒:“醒了,就走吧!”
裴嬿理也紧忙跟上,很快出了医院。
月明星稀,淡淡的凉风晕着桂花清香味。
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得裴嬿理的思绪越盛。
面前忽然递过串撒着芝麻的冰糖葫芦,裴嬿理抬眸望了眼对方,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只闻坦荡如砥的嗓音借着空气传到耳朵:“嘴里难道不泛苦水吗?”
说着还吞咽了喉咙里的唾液,渐而的苦味漫过整个味蕾,裴嬿理立马捂住嘴,弯腰生理性地作呕出声。
陈灏仪见状低笑出声:“你反射弧有点长!”然后没有再询问自己的意见,将那串塞进自己的手里。
也没有胡思乱想,塞进嘴里咬下一颗,蜂蜜甜腻的外壁与微酸的枣肉席卷整个舌腔,在吞咽下喉咙后,几乎是震惊到喜悦:“竟然没有核!”
齿缝间还残留着甜腻腻的酸甜味,裴嬿理乌糟糟的心情顷刻消散。
陈灏仪简直没眼对上泛着星光的眼睛,倒不如说戳中了贪吃本性散发的光芒,淡淡道:“城南拐角靠西的商铺里买的,”
在上车前补充道,撇了一眼,憋着股坏劲:“毕竟你睡着了都念叨着……”
“……”
此景不欢而散,刚回到酒店大厅就撞上了匆匆赶来探望的姚老师,陈灏仪简单说了检查情况便上楼回房间,而今晚聚餐除了自己和陈灏仪,据了解大概七名学生估计有一半能挺进竞赛决赛,虽然与预望值差了点,但也达到最低要求。
姚老师推了推眼镜,知道裴嬿理下午高烧反复,真情实感地劝告裴嬿理没事,大不了下次再来。
裴嬿理弱弱地说道:“其实我只是写得慢了些……”
姚主任完全没听进去,最后影响还是裴嬿理苍白无力从考场里出来,依旧以鼓励的语气侃侃而谈,裴嬿理没有再反驳,也只是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组织多久的话。
好久才放自己上楼,在拐角处扔掉消毒棉球时,恰巧碰上下楼的何秦。
裴嬿理主动打了招呼:“班长!”
何秦看到清瘦手背上的针孔,弯唇礼貌问道:“听说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裴嬿理能从对方眼里抓住不断流出的可惜,赶忙打断解释道:“我只是发烧了,不是脑子坏了!”
何秦一头雾水的看着对方的焦急到竖起的眉毛,“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抱歉!”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怪就怪班长跟在老姚手底下干活久,连周身都带着和气的老干部味,“其实刚刚和姚老师谈了会话,和你流露同样的表情神色,认为我这次完蛋了!”
何秦依旧如往常,等着自己说完,摇摇头表示没事,温声解释道:“我只是单纯问你感冒怎么样了?”
“班长好多了!”
话音未落,正巧后面的副班长许祺娣找了过来,裴嬿理只好匆匆和何秦告别,“班长你早点休息,我有人找,我先走了!”
何秦也只是点了点头,待人走远,不知过了多久,刚转身往楼上赶,迎面正好撞上往下赶得陈灏仪,好在对方停住。
刚挪步往旁边靠,给对方空间,却在擦身而过之际,冷冷嗓音在身侧响起。
“你不往下了?”
何秦身形忽地一窒,不是听不出是恶意与试探,循着常规,稳住身形,伸手推了推眼眶,故作镇定,随和地回道:“不早了!”
“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