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放晴了吗》南瓜丝粥

18、第 18 章

　　裴嬿理深深地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王茜雅，然后又转过头来，轻启红唇，认真地开口。

　　明明都是熟悉的话，却让自己无畏地去面对自己认为十恶不赦的错误。

　　“我始终觉得这辈子不会放弃做任何一件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可感情不是，变量太多了，”

　　“如果以后我能够幸运地遇上了，我也不会后悔对这段感情去付诸的精力，还是金钱，且全心全意，求仁得仁，但是……”

　　女孩话锋一转，清醒也足够理智：“……如果发现不管心理还是生理上的不适，让自己迷失的，丧失自我人格的，定及时止损，永远的独立，去以让自己更好为目的去经历，”

　　裴嬿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调整好坐姿，弯起唇角真挚劝慰道：“所以我们女孩一定记得，我们很好，也值得很好，经济学有句话，叫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不要让一次全心全意的投资失败灰心，失了向上让自己变好的勇气，”

　　“毕竟山高路远，未知还有很多。”

　　王茜雅眉心处一跳，紧绷的神经很快松弛了下来，鼻音不轻不重地问出口：“学委，其实上次在小区撞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瞒不住了！”

　　明明月考出了年纪一百名，不可避免还和教导主任争吵起来，结束还直接离家去找靠墙就倒的男孩。
　　裴嬿理吞咽了下喉咙，狭佯不明所以，语气调侃：“那你还敢在猫头鹰眼前顶风作案！”

　　狭仄的角落里响出低笑声，没有想到看似板正的学委也会拿流传的绰号调侃到入木三分。
　　整个阴郁的情绪顷刻消散不见。

　　裴嬿理扫了一眼，心头松了口气。

　　“去正面面对自己做错的事，天不会塌下来，”想到严厉的教导主任的皮囊下包裹的的柔情，轻缓语调，“其实教导主任也挺担心你的。”

　　过度控制的爱何尝不是负重的包袱。
　　裴嬿理见着王茜雅又黯然失色的眸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也阖嘴止言不再多话。

　　好半晌，丧气的声音缓缓地从旁边飘到自己身边。
　　“其实，我临走前，我看到她眼里尽是失望！”

　　“茜茜！”
　　戴主任不知道何时站在座位的后侧，嘴角下扯着，能够清晰入目眼珠上带着的血丝，疲惫又狼狈。
　　“妈！”
　　然后再也抑不住眼眶的酸涩，泪腺决堤，夺眶而出，起身扑进对方的怀抱里，窝在肩上哭腔喊道：“妈妈，我错了，不该让你担心的，我错了……”

　　本悬在半空的手一颤，戴主任紧咬下唇，喜悦和苦闷交织，堵在喉咙的愤恨顷刻回落，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眼眶湿润，然后紧紧地抱住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儿，换作抚摸后脑勺，歉意地说：“对不起，是妈妈太着急了，”
　　紧接着声线有些绝望字句错开：“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妈妈该怎么办？”
　　“……”

　　裴嬿理早就从礼堂里出来，给一家三口推心置腹的空间。

　　姚老师欣慰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扫了一圈焦急寻找的学生们，点点头道：
　　“嬿理，麻烦你们了！”

　　温橙挠了挠头，故作不好意思地回道：“老师，你突然这么客气倒让我有点不适应！”

　　姚老师咕噜转了下眼。
　　“那这样吧，你们给我都写一千字检讨吧！”

　　“啊！”
　　温橙有些不解抗拒出声。

　　姚老师翻了一下白眼，不留情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兵分两路，让……”

　　温橙直接愣装成聋子，手抵着太阳穴，“哎呀”出声打断，虚弱地倒在裴嬿理身上，故作痛苦：“老师，头有点晕！”

　　姚老师简直没眼看，脸色精彩万分，见状一众人纷纷捧腹而笑。

　　期中落下帷幕，王茜雅转学的消息不胫而走，对方走得悄无声息，在老姚公布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温橙没少在裴嬿理愤慨，但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敛了眸光，说情理之中，可温橙有些失望了，难不成这人心是石头砌的吗？

　　裴嬿理有绞尽脑汁地劝哄着温橙，见对方不就大大咧咧地将苦恼扔在脑后，放下心继续埋头写着公式步骤，一日又一日，新的篇章覆上泛旧的扉页。
　　原本天气还乍暖还寒，慢慢步入寒峋的月份，一天的夜也静悄悄地来得更早。

　　温橙手撑着脑袋，发呆地望向窗外，奔走嬉闹的场景入目，自顾自地说道：“理理，你竞赛是不是在临陵市啊？”

　　裴嬿理有点摸不着温橙的来意，轻声“嗯”了声！

　　“临陵市是出了名的历史古城，理理，你一定要拍些照片给我……”突然又凑到自己的跟前，黏糊糊地扒拉着左手臂，“或者，拍些澜大的照片也行，接受高等文化的熏陶，蹭蹭高校之光日后学业飞升！”

　　裴嬿理见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模样，哪里还有给自己拒绝的权利。
　　“当然可以！”

　　“太好了……”
　　温橙还没有手舞足蹈完，另边何秦手臂揣着这一星期真题试卷，来到后门喊裴嬿理和许祺娣，两人接受到讯息，朝着对方点点头表示马上跟上。

　　“还有一星期，我得加训，这几天最后一节课都不上，委屈你自己去吃饭，别等我啦！”
　　裴嬿理简略地在简述题写了结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笔袋，摸了摸温橙软绵绵的头发告别，立马起身离开了教室。

　　看着空无一人的课桌，心底就像挖了一块，空落落的。
　　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又转念想，等结束定狠狠宰她一顿，以报“冷落之仇”。

　　裴嬿理三人再到，明徳楼的多媒体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与往时一样，三人一起坐在倒数第二排，一落座前面顶着蘑菇的男生执着试卷，一脸求知地朝向裴嬿理。

　　瞬间心知了然，裴嬿理笑着问哪一题。
　　对方指着最后一题，意外地是刚才囫囵吞枣写完得题目，至少不用重新读一遍题目。

　　“你是不是用了洛必达？”
　　男生满脸震惊：“果然是大神！”

　　裴嬿理对这称呼几乎免疫，已经伸手指在题目第一行，颇为可惜提醒道：“可是这个条件限制了洛必达的使用范围，你可以稍微转换一下，求导后再用！”

　　都是学校万里挑一的竞赛奇葩，几句提点，男生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激动到眉飞色舞连连感谢：“牛啊，懂了！太感谢了！”

　　裴嬿理落座，拿出纸笔摊开在座位上，那男生还没有侧过头去，察觉到对方狐疑的目光。
　　“嘿嘿！”两句掩饰出声。

　　不打着玄虚的模样，讲述着自己憋不住的八卦消息：“你们知道吗？咱班要来个插班生，听说七天速成这半学期的内容！”

　　裴嬿理将上一份真题找给许祺娣，随口敷衍应了句，没有放在心上。

　　见着对方不信，讲述的人可就着急了。
　　“哎！你别不信啊……”

　　还未说完，教室忽然鸦雀无声起来，所有的同学都端坐在桌位前，那男生转回前还扬了扬嘴角，裴嬿理只觉得见鬼了，她竟能读出他的意思。
　　——不信我们走着瞧。

　　只见姚老师夹着一卷资料，右手拿着玻璃水杯，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门口，紧跟着出现一身黑色冲锋衣的男生，天生的冷白皮，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狭长的眼尾，鼻梁骨上有个明显的弧峰，虽然见过几次，但还是得感慨对方脸的精雕细琢，几乎就是天生吸睛的存在。

　　几月没有注意，对方的脸色比刚开始几面都要有血色。
　　乌黑碎发盖住额角上分布极少的青色脉络，敛了一身戾气。深邃的黑眸无意地撇过来，彼此视线在半空中撞到一起。

　　裴嬿理放在桌肚的手指不受控地蜷缩收紧，胸腔里的心跳突然无节奏地律动起来，再反应过来对方早已移开目光。

　　那熟悉感愈来愈强烈。
　　仿佛刚刚自乱阵脚的只有自己，心底莫名的甜涩情绪交织蔓延开来。

　　垂下头来，自顾自地低语喃喃。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空也……”

　　许祺娣注意到裴嬿理蒸汽水壶的脸，声线清淡：“你……很热吗？”
　　裴嬿理尴尬地抬起头，僵硬扯起嘴角，干笑几声：“我吗，我，哈哈，有点！”

　　只见对方嫌弃地别开脸，让裴嬿理如五雷轰顶，石碎在原地。
　　“难怪念清心咒！”

　　“你听见了？”

　　见着对方惊慌失措地反问，然后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耳朵。
　　“听力比较好！”

　　裴嬿理直接没力气了，转过身去手指在桌面上打着圈，憋屈到最后还要吐出一句。
　　“其实你可以否认的！”

　　许祺娣继续补刀：“美色，人之常情！”

　　“……”
　　裴嬿理闻言脑后拉满黑线，她决定不辩解了，越描越黑！

　　突然教室里响起阵阵鼓掌声，两人恰才结束争论，陈灏仪早已从讲台上跨步走下，落座到第一组最后一排。

　　掌鸣声毕，裴嬿理重新敛了敛情绪，统统的想法抛诸脑后，终于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等待着试卷从前排传发到后排。

　　接过模拟卷从第一题简答题读题开始，整个人进入状态，沉浸于题海里的感觉，在自己受控的范围之内，嘴角微微地扯起了弧度。

　　黑夜就像泼洒了黑墨水般，晕染过广阔天际。
　　离培训结束早已半小时已过，裴嬿理坐在位置上啃次啃次地演算姚老师留给自己的附加题，教室里还留有零散的学生。

　　又十分钟很快过去，只是庞大的计算量铺盖演算纸，终于换了行写下答案，然后匆匆拍了照给姚老师，收拾背包，这才注意到教室仅余自己一人，还要头顶的几排白炽灯。

　　刚开始没有太在意，挎着包走到了教室长廊上，阵阵穿廊风席卷过细长的脖颈，灌进温热的胸膛，裴嬿理忍不住地打了寒颤，脚下地不禁加快，正下楼梯，楼道间的灯光直接暗了下来。

　　裴嬿理心脏瞬间停滞，腿开始发软，头晕目眩地往侧前倾，手不听使唤在半空扑棱着寻求支撑点，却没有拽到任何物体。
　　感官接受都迟钝几秒，无数巨型重物纷纷压向自己，根本喘不过来气。

　　忽然鼻腔涌进浓郁的薄荷清香味，宽大的手掌拽着右手臂，身体重心全压上面，渐而气味变得清淡，自己就像拽住浮木，拼命地抓着身边人，挣扎间脖颈上擦过一阵温热，瞬间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对方明显一僵，嗓音低哑了句，没有听得分明。

　　然后不再抗拒，昏昏沉沉地被扶到走廊的栏杆上月光撒下微弱银辉。
　　慢慢地呼吸到节律，意识回笼。
　　再抬眼，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陌生的气压。

　　裴嬿理莫名，现在皮肤还火辣辣烫得燃烧。
　　“被占便宜是我，你委屈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