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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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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殿中无关人员早已清空,连刘曲都不敢待在里面。看起来相对峙的只有花寻归、宋肖求、宋乔儿和钱文旭四人,实际上杨子规跟着几部的人出了正殿后立刻绕道了后殿,再现“垂帘听政”。
面对花寻归的疑问,钱文旭表现的非常大度:“臣不急,不如宋太傅先说。”
宋肖求也不推辞,端起架子走到殿中央,拱手说道:“陛下,如今您后宫空无一人,也无子嗣,这不管是对皇室还是对整个大吴来说,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若是无人继承大吴的江山,大吴势必会走向倾覆。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即刻立后选妃,填充皇室空缺,延续振兴我大吴百年基业!”
花寻归听着宋肖求这一通铿锵有力字字肺腑之言,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被他给说服了。他冷笑着弯下身,似是疑惑不解,皱着眉询问道:“按照宋太傅这个意思,我在位时间难道不会很长了吗?”
宋肖求不愧是在两位皇帝面前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面对花寻归的诘问仍然气沉丹田,面不改色:“臣不敢。臣也是为了这大吴所虑,谁也保不齐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望陛下三思。”
听他这么阴阳怪气一番,钱文旭先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厉声说:“宋太傅这话老臣可就听不过去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钱文旭气得冒烟,花寻归倒是悠哉悠哉地在几人面前踱步,看起来一点都没把宋肖求的话放在心上。他出声制止了疾言厉色的钱文旭,很大度地笑道:“哎哎哎,钱爱卿,朕都没生气你何必着急呢?”
钱文旭听了这话也不敢对着宋肖求发火了,规规矩矩地推到一旁:“臣知错。”
花寻归满意地拍拍手:“宋卿,朕也认同你这话,明天的事的确没有定数,早早做好准备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这些事上奏折就可以了,没必要在这跟我说。”
“诺。”
花寻归又“啧”了一声:“不过选妃之事还是小事,皇后是一国之母,立后之事马虎不得。既然宋卿如此着急,想必是对皇后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吧?”
花寻归这话里藏刀,宋肖求只当没听懂,只把立在一旁多时的宋乔儿拉了过来,叫她也跪下:“臣自知眼光低贱,不敢多言。只是想到自家小女年纪正好,德才方面也配的上这皇后之位,所以……”
这次又是钱文旭打断了宋肖求。若说他刚刚批判宋肖求是装样子给花寻归看,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恼火了。
“我说宋太傅,这皇后无论如何也不是您家决定吧!”
“哈哈哈哈哈哈!!!”花寻归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他泪花都飙出来了。一声声狂放的笑盘旋回荡在皇极殿上空,吓走了一列停留在屋檐上的麻雀。听的众人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大殿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排侍女太监早已匍匐在地,刚刚与宋肖求针锋相对的钱文旭立马闭紧了嘴,大气不敢出。还有宋乔儿一个姑娘,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花寻归笑得嗓子都要哑了才熄了笑声,弯下腰冷冷地看着宋肖求松弛枯老的面孔,嘴角讥讽的笑成为一把利剑,在宋肖求头顶高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这大吴国都不姓宋吧?”
“陛下,陛下恕罪,我爹爹他不是故意的!”宋肖求一言未发,宋乔儿确是吓傻了,呜咽着爬到花寻归脚下,串串泪珠滚滚而下,湿了花寻归的鞋尖。
花寻归盯着脑袋抵着他鞋尖的宋乔儿好一会儿,慢慢恢复了原本温和的神情,将宋乔儿虚扶起来,眯着眼笑起来:“不过宋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会考虑的。”
钱文旭当场就不淡定了,疾疾呼喊:“陛下……”
花寻归不再听,冷着脸大袖一挥出了这方令人作呕的空间,拖行在地上的衣摆拂过宋乔儿的鼻尖。
回到后殿,杨子规已经将早上花寻归放在桌上的梨子酒倒了两杯备好,见到花寻归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便递给他一杯:“别生气了,降降火。”
花寻归叹了口气,仰脖想一饮而尽,却不舍得,最终还是将小被子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杨子规看着好笑,更多的是无可名状的心疼。
“想喝就喝,我那还有很多,喝完了我再给你酿新的。”
花寻归的一身怒气随着梨子酒沁人心脾的甘甜慢慢压入心底,刚刚狂躁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他攥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撅着嘴,明明没有喝醉,神情却是喝醉后才会出现的纠结与委屈。
“我怕你冬天没过完就离开了,到了明年我就再也喝不到你酿的酒了。”
杨子规的鼻子毫无预兆且毫无厘头地发酸。他将花寻归手中的杯子添满,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不会的。等到了明年春天我就给你酿梅子酒,夏天酿樱桃酒,秋天再酿石榴酒怎么样?”
“不要,秋天我还要喝梨子酒。”
“好,那就秋天还给你酿梨子酒,其他时候酿别的,保证一年四季不重样,让你在哪都能喝到怎么样?”
花寻归开心地点点头。
杨子规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向花寻归的眸中情绪万千,微微闪动,像天上让人看不真切的星。
他刮了一下花寻归高挺的鼻梁:“你是不是偷喝酒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了。”
“有你在,我就会醉。”
杨子规一下子愣住了,还没放下的手僵在了半空。他颤栗着看向花寻归,那张脸上的神情却认真的很。桃花眼中落桃花,在微抖的睫毛的掩映下,一片无形的桃花瓣荡进了杨子规的心里,发芽生根。
杨子规喉结滚动,磕磕绊绊地转到桌子地另一边,低头假意忙活手中的事:“小小年纪不学好,都谁教给你的。”
“无师自通。”花寻归收放自如,说话间已经用平日放荡不羁的气质替代了刚刚的稚气,不禁让杨子规觉得刚刚只是自己恍了神。
杨子规背对着花寻归,手不断地整理着已经被下人打扫过的床铺,手心中出了冰凉的汗:“刚刚宋肖求说的事你怎么考虑的?”
“你指的是第一件还是第二件?”
杨子规本想说的话转了个弯:“第一件。”
“我每年给户部那么多银子让他们去修水利,他们现在还敢来要银子,肯定是真出来什么状况。不过现在给他们是不可的,其中被一层层贪污掉的银子让他们自己看着补去吧。”
“那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南方的百姓怎么办?”
”放心,这个事自会有人去解决。若是真出了事,也是个让那些贪官污吏吐银子的好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杨子规听出这是花寻归内心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忧,但是既然花寻归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此想着,他便不打算多嘴了。
“阿啼,我们去蓟北的一路,你有什么想看的风景吗?”
杨子规脱口而出:“我想去看雀角山的落枫。”
“为什么?”花寻归好奇地问。
听到自己的答案时,杨子规也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看过落枫了,我们便算是度过这个秋天了。”
还因为相思枫叶丹,我想去看看我思念的人有没有回来。
两人又都是默不作声了。
忽然,花寻归突然开口:“你觉得,宋乔儿做皇后合适吗?”
杨子规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花寻归的问题跨度有点大。他吓了一跳,一时没控制住身体,整个人栽倒了床上。
出了糗,他干脆自暴自弃,趴着不动了:“我亲爱的陛下,你不会真想多个监视你的人吧。”
“可是我真的觉得宋乔儿这个姑娘挺好的呢。”
“什么?!”杨子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花寻归。他以为花寻归会是等着看他笑话一脸戏谑的表情,没想到花寻归托着腮皱着眉,似是真的为这事犯难了。
杨子规一下子就急了,大跨步跑到花寻归身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行!你怎么能娶宋乔儿?!”
花寻归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抱着双臂看着他:“怎么,你不想让我娶她?”
“对啊。”
花寻归一本正经地“嘶”了一声:“那要不换一个也行。”
“不是,”杨子规心急火燎地从花寻归地这边绕到另一边,“换个人也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
杨子规一下子噎住了,因为了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垂头丧气道:“也是 ,换个人也行,要不你换个吧。”
花寻归终于绷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捏了捏杨子规的手:“我逗你玩呢,你还真信啊。”
杨子规甩开花寻归的手,兀自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花寻归不肯回头了。
中午的秋风微凉,不一会儿就吹散了杨子规脸上高出常人的热量。
半晌,杨子规还是先开了口,只不过声音要比刚才小了很多。
“可是我看宋乔儿也是真喜欢你。”
花寻归嗤笑一声:“喜欢我什么,长得帅还是有钱?”
杨子规生无可恋:“您不至于这么有自知之明。”
花寻归笑吟吟地看着杨子规沐浴在秋风中的背影:“她喜欢就喜欢,跟我没关系。”
杨子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秋天真的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季节。
“你看人家姑娘那么可怜,要不就给纳她入后宫吧,当个妃子也行。”
出乎他意料的是,花寻归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喜欢一个人的确是别人的事,我们没有资格剥夺他人喜欢别人的权利。同样的,我们也该重视自己的真心,随意托付这种事,还是不做为妙,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