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落心头：并肩看世界》百合晓棠

23、拜见家长，意外惊喜

　　窗外的银杏叶落了大半，枝桠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疏朗而倔强。童锦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出汗，车载导航的目的地是“江城大学教职工生活区”。副驾驶上，温念正低头整理着带给父母的礼物——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和一条羊绒围巾。
　　“念念......”童锦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这样穿会不会太正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熨帖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西装外套。
　　今天，是他正式拜见温念父母的日子。紧张感如同实质的绳索，缠绕着他的呼吸。尽管温念一再宽慰，说父母都是很开明的知识分子，但他深知这次会面的分量。这不仅关乎温念父母的认可，更是对他能否真正走出泥沼、配得上温念这份沉甸甸心意的考验。他甚至能感觉到手心渗出的细密汗珠。
　　温念抬起头，看着他难得局促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他放在档位上的手背，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眼神清澈而坚定：“别紧张，言哥。我爸妈都是很随和的人，就是普通的老师。尤其是我爸，看着严肃，其实最是通情达理。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她的笑容像一缕春风，稍稍吹散了童锦言心头的阴霾。
　　话虽如此，童锦言的心跳依旧有些快。温念的家庭背景他一直知晓，父母都是江城大学的老师，书香门第。虽然他自认家教良好，但面对这样纯粹的学术氛围，尤其是即将成为自己未来岳父母的长辈，那份源自心底的尊重和一丝忐忑挥之不去。
　　不多时，车子驶入绿树掩映、环境清幽的生活区，稳稳停在江城大学家属区静谧的林荫道上。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银杏树，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青草与书卷混合的独特气息。
　　两人在一栋爬满常青藤、透着岁月沉淀感的红砖小楼前停下。温念按响了门铃。
　　清脆的门铃声在门内响起。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
　　童锦言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精心准备的礼盒。
　　门开了。
　　一位气质温婉、穿着素雅改良旗袍的中年女士出现在门口，眉眼含笑，带着书卷气的沉静，正是温念的母亲，林教授。她看到温念，笑容和煦如春风：“念念回来啦！快进来，外面冷。” 目光随即落在童锦言身上，带着温和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亲切，“这就是小童吧？快请进快请进！”
　　“老妈，我回来了。”温念亲昵地挽住母亲的胳膊。
　　“伯母好，我是童锦言。”童锦言连忙微微躬身问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双手将礼盒递上，“初次拜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哎哟，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快进来坐。”林教授笑着接过，侧身让两人进屋，“快进来快进来，老温，念念他们到了！”
　　童锦言跟在温念身后，迈入屋内。屋内暖气很足，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书香和墨香。装修典雅舒适，客厅宽敞明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巨大书柜，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古籍到现代经济理论，井然有序。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整个空间透着一股宁静致远、学养深厚的氛围。
　　童锦言换上拖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客厅。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深灰色羊绒开衫、头发微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先生，正戴着一副金丝边的老花镜，专注地看着摊在腿上的一本厚厚的外文金融期刊。听到动静，老人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精准地投了过来。
　　“爸，这就是童锦言。”温念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童锦言连忙再次躬身：“伯父好！我是童锦言。”
　　他抬起头，目光与那位“伯父”温和带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就在视线交汇的刹那，童锦言脸上的恭敬笑容瞬间凝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被注入了一股难以置信的电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这张曾在江城大学金融系最威严也最受敬仰的讲台上、深刻影响了他职业理念的面容......他怎么会认错？！
　　“温......温教授？！”童锦言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带着明显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仿佛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
　　眼前的老人，温振邦教授——江城大学金融系泰斗，返聘的博士生导师，他童锦言大学时代最敬重、也最令他敬畏的授业恩师之一！当年那门艰深晦涩却让他受益匪浅的《高级金融工程》，那严谨到近乎苛刻的治学态度，那在关键节点上给予他的醍醐灌顶般的指点......无数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温振邦看清童锦言的脸，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那错愕化为浓浓的惊讶和了然，脸上温和的笑容迅速扩大，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惊喜。
　　他放下手中的期刊，摘下老花镜，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笑容可掬地迎过来。
　　他身形挺拔，眼神睿智而温和，带着学者特有的儒雅气度。此刻的脸上却绽开一个爽朗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小童？哎呀，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童锦言！我说怎么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呢！好久不见了啊！这......这缘分......可真让人意外啊！哈哈哈哈哈！”
　　温教授！真的是温教授！
　　童锦言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江城大学金融系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讲台上那位思维缜密、言辞犀利、要求严苛的温教授；自己熬夜赶出的论文被他用红笔批注得密密麻麻，那些一针见血的点评至今记忆犹新；毕业答辩时，他坐在主审席上，提出的问题刁钻深刻，让自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是自己大学时代最敬畏、也最感激的导师之一！是他让自己对金融实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是他推荐自己去江城银行实习！
　　他从未想过，自己深爱的女友，竟然就是温教授的女儿！世界竟如此之小！
　　爽朗的笑声在充满书卷气的客厅里回荡，冲散了童锦言所有的紧张。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种奇妙的宿命感。童锦言连忙上前一步，深深鞠躬，语气带着由衷的敬意和重逢的喜悦：“温教授！真的是您！学生童锦言......见过老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
　　温念看着父亲和童锦言的反应，先是一脸错愕，随即了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挽住童锦言的胳膊，又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爸！原来您认识言哥啊？您怎么从来没提过！这下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哈哈！好！好啊！岂止是认识啊！”温振邦朗声大笑，摆摆手示意大家到沙发坐下，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童锦言，眼中满是欣慰和感慨，“童锦言可是我当年带的最后一届本科生里的得意门生之一！那篇关于金融衍生品风险定价的毕业论文，角度刁钻，逻辑严密，我可是给了高分！印象很深啊！后来听说你去了江城银行，发展得不错。只是没想到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依偎在童锦言身边的女儿，笑容里充满了命运安排的奇妙感，语气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和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与课堂上那位不苟言笑的严师判若两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这小子，居然把我家姑娘给‘拐跑了’！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教授......我......”童锦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见家长见成见导师”的荒诞紧张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舌头都有些打结。他做梦也没想到，温念的父亲，竟然就是当年那位高山仰止的温教授！这感觉，比单纯见家长刺激一百倍！
　　林教授端上刚泡好的香茗，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也是忍俊不禁，温声道：“好了好了，老温，看把孩子紧张的。小童，快坐，喝茶。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再遇见，还是这样的缘分，是好事。”她的话语温柔熨帖，瞬间缓解了童锦言的窘迫。
　　“对对对，好事，天大的好事！”温振邦笑着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招呼童锦言，“坐坐坐，别拘束。小童啊，别叫我教授了，生分。叫伯父就行。”他看着童锦言，眼神里满是长辈的慈爱和感慨，“当年在课堂上，就觉得你这孩子有股韧劲，肯钻研，有想法。现在看，果然没看错人。能在银行系统里凭自己能力站稳脚跟，不容易。”
　　童锦言依言坐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冰凉渐渐被驱散。听着恩师（如今是未来岳父）的肯定，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郑重道：“谢谢......伯父。当年在您的课上，受益良多。那些关于风险本质、关于金融伦理的教诲，一直影响着我后来的工作。”
　　“哦？说来听听？”温振邦显然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像个期待学生回答问题的老教授。
　　话题很自然地围绕着童锦言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展开。师生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课堂。当童锦言提到在卡部的业绩、转岗对公的挑战、乃至后来在城南支行的困境时，温振邦听得非常认真，偶尔插话点评几句，依旧是当年课堂上那种一针见血的风格，但言辞间充满了理解和鼓励。童锦言还结合自身经历，坦诚地分享工作中的挑战、困惑和一些思考。温念和林教授微笑着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气氛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变为融洽而深入的交流。童锦言渐渐放松下来，找回了当年在恩师面前求知、探讨的感觉，只是心境已完全不同，多了份沉稳和对未来的期许。
　　“做金融，尤其是对公业务，不仅仅是技术活，更是资源整合、风险预判和与人打交道的艺术。你经历的这些波折，从另一个角度看，都是宝贵的财富。”温教授抿了口茶，语重心长，“关键是，跌倒了，还能不能爬起来，并且记住为什么跌倒。我看你，爬起来了，而且......眼神更坚定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童锦言和温念交握的手。
　　童锦言心头一暖，郑重地点点头：“谢谢老师教诲，学生会谨记。”
　　晚餐安排在餐厅。林教授厨艺精湛，准备了一桌家常却极其美味的菜肴。菜式并不奢华，却极为精致用心：清蒸鲈鱼火候恰到好处，鲜嫩无比；碧绿的清炒时蔬带着春天的气息；一盅文火慢炖的虫草花鸡汤香气四溢；还有温念特意提到的、童锦言喜欢的红烧排骨。餐具是素雅的骨瓷，灯光温暖。
　　“小童，别客气，多吃点。”席间，林教授不停地给童锦言夹菜，眼神里满是怜惜和慈爱，“听念念说了你不少事......不容易，真不容易。”她的语气里没有刻意的同情，只有长辈真诚的心疼和包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看现在多好，你和念念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理解，这比什么都强。以后的日子啊，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就把这当是自己家，以后常来。”
　　她顿了顿，笑容更加和煦温暖，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下次啊，把欣予也带过来。我和你温老师反正也没多少课，清闲得很。家里多个孩子，跑跑跳跳的，热闹，给我们添点乐趣，多好！” 这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欣予本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没有丝毫的隔阂和芥蒂。
　　“伯母......”童锦言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这份毫无保留的接纳、这份温暖的关怀、这份对他过去的体谅和对未来的祝福，像阳光穿透了他心底最深的阴霾，将他心中那些因过往而留下的冰冷缝隙一点点填满、熨帖。他连忙低头，掩饰住眼中的湿意，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伯母！我一定......一定带欣予来看您和伯父。”欣予，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也被如此温柔地包容进了温念的家庭蓝图里，这比任何认可都更让他感动和安心。
　　晚饭后，移步回客厅。茶香袅袅，气氛温馨而放松。温振邦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进书房。侧脸望去，书房里更像一个小型图书馆，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深棕色皮质相册走了出来。
　　“来来来，小童，看看这个。”他招呼童锦言坐到自己身边，翻开相册，很快找到了一页。那是一张略微泛黄的毕业合影，背景是江城大学金融学院庄重的主楼。穿着学士服的年轻学子们意气风发。
　　“喏，找找看，哪个是你？”温振邦笑着指给童锦言看。
　　童锦言凑过去，目光扫过一张张青春洋溢、略显青涩的面孔，很快就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找到了当年的自己。穿着宽大的学士服，青涩，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腼腆，眼神却明亮有神，充满着朝气。而站在教师队伍最前排，穿着导师服，面容严肃却眼神温和的，正是当时年轻的温振邦教授。
　　“找到了！”童锦言有些激动，指着照片上的自己，“那时候......真年轻。”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温振邦摩挲着照片，感慨万千，目光在照片上意气风发的童锦言和眼前这个沉稳内敛、眉宇间带着些许风霜却眼神坚定的男人之间来回移动，眼中充满了时光流逝的感慨和一种奇妙的欣慰。“想不到啊想不到，”他侧头看向坐在童锦言另一侧、正微笑着看他们的女儿，语气带着戏谑，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慈爱，“你这小子......当年在课堂上就敢跟我辩论，那股子韧劲儿，我就知道不是池中物。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兜兜转转，最后居然和我家姑娘在一起了......该说你本事大呢，还是说我们念念眼光独特呢？哈哈！”
　　温念脸颊微红，嗔道：“爸！”
　　温振邦笑着摇摇头，合上相册，目光重新落回童锦言脸上，那眼神变得深沉而郑重，带着一个父亲托付的千钧重量。“不过话说回来，小童啊，”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过来人的语重心长，“我家姑娘，我是知道的。从小就有主见，别看她看着温婉，骨子里倔得很，主意正，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眼光也高，能让她真正看对眼，死心塌地等了这么多年的......还真不容易。”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抬手，重重地拍在童锦言的肩头。那一下，沉甸甸的，带着信任，也带着嘱托：“以后啊，我这倔丫头，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你们俩......要好好的。”
　　“伯父！”这沉甸甸的托付，如同千钧。童锦言只觉得肩上的分量无比沉重，却又充满了力量。他挺直脊背，迎上温振邦充满期许的目光，眼神清澈而无比坚定，一字一句，如同许下最庄重的誓言：“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念念，尽我所能，护她周全，给她幸福！”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温振邦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决心，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
　　几天后，童锦言父母家。
　　相比于温家书香门第的雅致，童家则更显温馨和烟火气。客厅里摆放着欣予的玩具和画作，充满了生活气息。童卫东虽然退休，但军人出身的利落和威严气质犹在，童母则慈眉善目。
　　童锦言牵着温念的手走进门时，童父童母早已笑容满面地等在玄关。
　　“小温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吧？”童母热情地迎上来，拉着温念的手就往里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她对这个在儿子最低谷时伸出援手、聪明大气、进退有度的姑娘，早已是满心认可，“上次在医院门口匆匆见了一面，就觉得你这姑娘沉稳大气，心眼好！今天可算好好说说话了！”
　　“伯母您太客气了。”温念落落大方地微笑着问好，将带来的礼物送上，除了给童母的一套高档护肤品和给欣予的玩具，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伯父，听言哥说您之前不小心闪了腰，我托朋友从国外带了几盒专门针对筋骨劳损的药膏，效果据说不错，您试试看。”
　　“哎呀，小温你有心了！我这老腰，劳你费心惦记着。”童卫东依旧中气十足，虽然腰伤已好了大半，但看到温念如此细心周到，连这种小事都记在心上，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赞赏和暖意，“当时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小温啊，你是个有担当、有智慧的好姑娘！锦言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他指的是那晚在李若丹家阳台上的对峙，若非温念及时赶到，欣予恐怕会受伤，还有那份关键的证据，才能让他强势介入并最终让童锦言离婚。这份在关键时刻的冷静判断和对童锦言的信任支持，让童父对温念的评价极高。
　　“伯父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温念笑容温婉得体。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欣予了。听到温念的声音，小姑娘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从房间里飞奔出来，直接扑进温念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腿，仰起那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依恋的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甜甜地、无比自然地喊道：“念念妈妈！你终于来啦！欣欣好想你！”
　　这一声清脆的“念念妈妈”，如同天籁之音，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下。童母眼眶一热，连忙别过脸去。温念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宠溺的笑容，没有纠正，也没有刻意强调，温柔的将欣予抱起，“念念妈妈也想你了。告诉念念妈妈，最近玩了什么好玩的？《小星星》会弹了嘛？”
　　“嗯，小星星会弹了，等下弹给念念妈妈听。”欣予拉着温念不撒手，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新玩具和画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念念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这是爸爸，这是你，这是我，还有爷爷奶奶！”欣予献宝似的举起一张色彩鲜艳的画，画上是几个手牵手的火柴人，背景是房子和太阳，充满了童稚的温馨。
　　温念抱着欣予坐在沙发上，让小姑娘坐在她腿上，平视着欣予亮晶晶的大眼睛，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接过画仔细欣赏：“嗯！画得真棒！欣予真厉害！把我们一家人都画得这么开心！”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仿佛本就该如此。
　　欣予得到了肯定，更加开心了，一头扎进温念怀里，甜甜地叫着：“念念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小脑袋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
　　这一幕，让童锦言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如此亲密的温馨画面，看着女儿脸上那毫无阴霾的幸福笑容，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将他紧紧包裹，过去所有的苦难和挣扎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童母悄悄抹了抹眼角，童卫东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极其柔和的笑容，看着这亲如母女的两人，眼中满是欣慰。
　　晚饭其乐融融。欣予坐在温念和童锦言中间，一会儿要“念念妈妈”夹菜，一会儿又缠着爸爸讲故事，气氛温馨融洽。饭后，童卫东将童锦言叫到阳台。
　　暮色四合，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童卫东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看着远处，目光深邃而明亮，缓缓开口：“锦言，爸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摔了跟头，吃了苦头，但也长了记性，看清了人。小温这姑娘，性情、人品、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关键是对你，对欣予，是真心实意的好。这性情人品，都很难得。能遇到她，是你的福气。”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看着儿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带着军人的刚毅和父亲的期许：“过去那些糟心事，翻篇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好好珍惜眼前人，珍惜这个家！爸和你妈，就盼着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平安顺遂。”
　　简短的话语，承载着父亲最深的期许和最朴实的祝福。经历了婚变的阴霾、事业的波折，此刻能得到父亲如此明确的肯定和对未来生活的祝福，童锦言心中百感交集。童锦言迎着父亲深沉而充满力量的目光，心中充满了踏实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反手用力握住父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神坚定，声音沉稳：“爸，我明白。您放心。”
　　客厅里传来悦耳的钢琴声，欣予正坐在温念身边，小手在钢琴上奏出动听的音符，温念温柔地讲解着，童母在一旁含笑得看着。那画面，和谐、温暖，安宁，充满了家的圆满气息。童锦言和父亲相视一笑，一同走回那片温暖的灯光里。
　　晚霞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将相拥的温念和欣予，以及并肩而立的童家父子，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充满希望的金边。那些曾经的狂风暴雨，似乎都已远去，留下的，是历经洗礼后更加坚韧的纽带和触手可及的幸福。
　　他的人生之舟，终于驶进了宁静而充满希望的港湾。新的篇章，已然开启。